「陛下走了？」
看著李誠，邱老爺子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還重新拿出了一副碗筷，正吃著還在沸騰的豆腐。閱讀
「嗯，爺爺。」
淡淡的坐下，李誠沒有提及剛剛李二陛下和自己說的事情，只是為邱煥禮老爺子夾著豆腐。
邱煥禮老爺子看得出來，李誠跟李二陛下兩人，應該是說了一些事情，至於是什麼。
如今已經致仕的邱老爺子當然不會去操心。
對於李誠，老爺子還是很放心的。
「爺爺，我準備入朝籌建軍事學院。」
「嗯。」
「爺爺，陛下準備把一些功勳之後交由我來指導。」
「嗯。」
「爺爺…」
「……」
就這樣，沉默下來。
爺孫倆人一邊吃著豆腐，一邊這來簡單的對話。
不管李誠說出什麼樣的話，邱煥禮老爺子都是一副輕鬆的樣子。
到了後面，李誠甚至都有些疑惑起來。
「爺爺，您之前不是告誡我要小心嗎？」
「怎麼…現在您看起來一點不擔心這件事？」
呼著氣吃完了豆腐，邱煥禮老爺子一抹鬍鬚，這才抬起頭看向了李誠，笑眯眯的說道：
「因為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不一樣？」
「沒錯，現在，有了陛下站在你這邊，這件事情，就無需考慮什麼，放手去做就好。」
「爺爺，這…」
看著李誠，邱煥禮的內心充滿了欣慰。
因為自從當初邱沐寒遇險，李誠為了她千里奔襲，硬生生的從狼窩中把自己唯一的孫女救了出來。
對於這個孫女婿，邱煥禮老爺子正坐一番，這一刻乾脆把自己多年來學到的經驗全部傾囊相授於李誠。
雖然邱煥禮並非是房玄齡於杜如晦一般的干臣，也並非長孫無忌，高士廉這般的權臣。
但畢竟老爺子歷經四朝，見過的世面遠超他人。
不管有用沒用，起碼老爺子這是發自真心的愛護。
這樣一談起來，足足就過了將近一個時辰。
無論是做人的敬小慎微，還是同僚間的相互套路。
總之，邱煥禮說的熱心至極，在他看來，自己一把老骨頭了，昌平王的人脈在如今的大唐用處也沒有了多大的作用。
自己要幫李誠一把，有的…也就只有這些人與人之間的經驗了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
「呼…」
「咻…」
「呼……」
「……」
隨著邱老爺子停頓下來，這一刻，一聲聲不和諧的動靜陸陸續續的傳了過來。
跳動著眼部肌肉的老爺子回頭看去，這才看見了李誠這小子竟然就這麼端正的睡著了。
呼吸均勻，微微的扯著鼾聲。
剛剛的老爺子可還是在憶往昔崢嶸歲月，正說得心中充滿唏噓。
可這會兒，李誠竟然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這一下，老爺子往日脾氣再好，這會兒也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李—誠——！」
「嗯？嗯？？？」
被猛地叫醒，李誠瞬間睜開了雙眼，來回四處的回望起來。
「欸？爺爺，說完了？」
「說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擦了擦嘴巴，下意識的李誠就要起身離開。
這會兒，老爺子徹底忍不住了，對著李誠就是一頓輸出。
「李誠！！」
「你莫以為有了陛下站在後台就能萬事無憂。」
「這朝中你別看一個個的道貌岸然，可人心隔肚皮！！這些東西你不學，如何能夠在朝中如此複雜的環境遊刃有餘？」
「你真以為靠著一身本事就能獨善其身？」
「想當年的西府趙王，那可是比你…」
正欲拿出李元霸來說事，可話到了嘴邊，邱煥禮老爺子一琢磨，這才反應過來。
娘的，這李誠的本事和西府趙王巔峰時期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麼想著，老爺子硬生生的被自己噎了一口氣，打了個岔才改口說道：
「咳咳…」
「雖然你和當年的西府趙王一般神勇，可即便如此，齊王只不過略施小計就讓趙王和宇文成都同歸於盡。」
「而你呢？你方才說你要……」
巴拉巴拉的一通說教。
好半天的功夫，李誠才反應過來。
啊咧？
自己剛剛睡著了？
一定是因為和李二陛下說話太耗費心神，自己怎麼就沒感覺自己睡過去了？
看著老爺子這麼激情滂湃的說教，擔心對方血壓飆升，這會兒反應過來的李誠連忙扶住了老爺子坐下。
「爺爺。」
打斷了正在瘋狂輸出的邱煥禮，李誠眼中帶著笑意，臉色中根本不見絲毫的擔憂：
「其實我說這些，只是為了爺爺放心，知道我平日裡在幹些什麼。」
「至於爺爺擔心的事情。」
「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有些事，必須有人來做。」
「那麼既然老天爺給了我這種種的經歷，我難道還要龜縮在府中一輩子嗎？」
「雖然我也想當一個富貴閒人，可…」
話說到了這裡，李誠看向老爺子的眼底閃過了一抹認真。
「可我親眼見過了許多的東西，幽州，河北道，河東道，長安…」
「尤其是這次從漠北帶回來安置的漢家遺民…」
「爺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面對，入朝為官也不是為了尋貴圖穩。」
「而是…我必須做一些事情。」
「……」
說著話，李誠的心中如今並沒有之前身為現代人的自負。
完全是作為一個後來人，在俯瞰著歷史全局的基礎上，發自內心的想要這個時代重煥榮光。
而聽著李誠的這番話。
原本情緒還有些激動的老爺子越聽心境越是吃驚。
若是一般人，這一世可能圖的就是個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而其中一些人或是追求技藝巔峰，或是文韜的揚名，這些只不過是換了種說法的欲望。
但是李誠…
他…
「唉…」
「罷了，我早就應該知道，你能在幽州時甘於平淡，若不是面臨大難，恐怕你仍舊會甘願忍受世人不公的眼神。」
「孩子，你的內心…」
「你的內心遠超我等想像的強大，這樣能夠為了他人…」
「恐怕也只有古代的先賢才能有這樣的本事…」
「既然如此…」
「老夫，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爺爺。」
看著邱老爺子起身準備離開。
李誠目光一動，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叫住了對方。
「嗯？還有話說？」
「不…不是，就我之前答應沐寒…回來給她補辦一場婚禮…爺爺也知道，我們之前的那場拜堂…也太過潦草了…」
「所以我想…」
「哦？哈哈哈，這事兒你們年輕人自己決定就好，問老夫作甚？」
「可沐寒說一切全憑爺爺做主。」
聽著李誠的話，邱煥禮老爺子不由目光愣了愣。
他看著李誠這副認真的樣子，真心有些糾結起來。
這位大將軍…
文韜武略皆是優秀，品行更是遠超自己的意料…
可…
可這小子，怎麼成婚都這麼久了。
甚至把邱沐寒這個冰疙瘩都捂化了，怎麼…
怎麼還是這麼不開竅。
看了對方一眼，邱煥禮老爺子直接邁步就走。
急的李誠連鍋碗都來不及收拾，就一個勁的攆上了老爺子，追著在後面吼著：
「爺爺，您老倒是說個話啊。」
「這都快過年了，您定個日子我好跟陛下稟報！！」
「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