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昏暗的燈光照不清面前這個人影的臉，卻能聽見他發出嗓音粗啞的低笑。閱讀他就站在懸崖邊緣，在他身後是萬丈深淵。

  「別猶豫了秦風！選擇吧！」

  低笑聲忽然變成了一聲狂吼，秦風低下頭，能看見計時器上的倒計時只剩下最後十秒。

  秦風仿佛著了魔一般抬起手，停在這個人影的身前，他的手好像失去了控制，就要觸碰到與計時器綁在一起的軀體了。

  「老秦！」深淵下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是唐仁的。

  馬上要觸到人影的手停在半空中，這一瞬間，秦風感到內心裡即將開啟的潘多拉魔盒被自己親手關閉。

  人影靠近過來，停在秦風耳邊，猶如夢囈一般輕聲道：「Q向你問好。」

  隨後，人影再從耳邊退回去時，他的腦袋上長出了村田昭的臉，帶有詭異的笑容，他往後一倒，墜入深淵。

  他留下的那句話，卻在深淵裡反覆迴蕩……

  「Q向你問好……Q向你問好……Q向你……Q……Q……」

  「啊！」秦風驚醒過來。

  不足十平米的單人牢房裡蒙著一層淡淡的晨光，窗外的天空剛剛破曉。

  滿身冷汗的秦風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窗欞落在地板上的影子，眼前似乎還留有村田昭墜入深淵的殘影，噩夢裡的那句問候也還盤旋在腦海中。

  「Q向你問好。」

  這是村田昭生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就在從十層樓高的立井平台墜下之前一秒，陷入癲狂的惡徒在秦風耳畔輕聲轉達了Q的問候。

  村田昭是Q的人。

  Q就像一個藏在黑暗中的木偶師，我們都是他手裡的提線木偶。秦風出神的盯著地面，他的眼前又浮現出東京地圖，他們三隊人的行進路線在這張地圖上畫出一個碩大的Q。

  面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如神一般的Q，我真的能贏嗎？秦風閉上眼睛，放開所有思緒，讓自己墜落入意識的深淵。

  「就要認輸了嗎？」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墜落中的秦風豎起耳朵。

  「就算認輸，我們也要先查出真相，不是嗎？」說話的人打了個哈欠，嗓音里也有了些許精神。

  哦，是你們來了。潛意識裡的秦風停下來，他發現自己落入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內，雪白的牆壁上一塵不染，房間內有三張風格各異的椅子，晨曦從頭頂上的窄小窗口透進來，落在一支櫻桃木手杖上。

  握手杖的人靠在一張躺椅里，手上拿著石楠菸斗遞到嘴邊吸了一口，他的容貌與秦風毫無差異，只不過由於長期待在化學實驗室里研究新的血液試劑，他的皮膚有些發紅。

  「你來了？」秦風對自己潛意識深處的老朋友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吶，夥計，是不是你遇上的案子都太簡單了，用不著我們？」一臉懶散的秦·夏洛克先生摘下頭上的高頂絲質禮帽，對秦風點點頭。

  「他們呢？」秦風向房間的門偏了偏腦袋。

  「不知道，」夏洛克先生聳了聳肩，「或許很快就到了吧。」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開了，一個面容和善的老婦人走進來，她的背有些微駝，穿著莊重得體的淡藍色套裙，雅致的圓帽下是蒼蒼白髮，布滿皺紋的臉正是老年秦風的臉。

  「早上好，馬普爾小姐。」秦風恭敬地道。

  秦·馬普爾小姐走進房間，在一張寬大的扶手椅上坐下，關切地看著秦風道：「親愛的，你看起來憂心忡忡。」

  「所以，你們都來了。」秦風笑道。

  「還差一個傢伙。」夏洛克先生站起來，把玩著手杖走到門邊，倚在門框上。

  「多等一會兒吧，差不了這幾分鐘，他也有些事兒要忙。」馬普爾小姐向來善解人意。

  沒讓他們等多久，門再次開了，一個又黑又瘦的中年漢子風塵僕僕地走進來，容貌也跟秦風一樣，卻有些邋遢，頭髮一看就是很久沒碰過水了，身上的西裝滿是皺褶，領帶也擰成一團，不過他的大眼睛倒很有神采。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鳥飼秦太郎滿懷歉意地道，「剛從九州趕過來。」

  「沒關係，鳥飼探員，快坐下吧。」馬普爾小姐指了指她身旁的一張竹製圓椅。

  「在趕過來的列車上完成了什麼推理嗎？」夏洛克對鳥飼探員善意的打趣道。

  鳥飼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哈哈一笑。

  秦風看著住在自己潛意識裡的三個老朋友，感到很安心。

  「親愛的，你遇到了密室殺人案，是吧？」馬普爾小姐熱切地問道。

  「是啊，我還沒有頭緒。」秦風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道。

  夏洛克先生吸了一口菸斗，笑道：「我們的老夥計剛才都想認輸了呢。」

  「想放棄了？」鳥飼探員揚起眉毛，「你忘了我說的嗎？探員的信念就是決不放棄案件，要堅持到底，追查到最後一絲線索，推演到最後一個推理。」

  「來吧，我們幫幫這孩子吧。」馬普爾小姐把蒼老的手搭在鳥飼探員的肩上，在她身後，夏洛克先生把石楠菸斗從嘴角拿下來，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在三個老朋友鼓勵的目光里，秦風深吸一口氣，走到房間正中，這一瞬，他感到心裡的勇氣和力量又回來了。

  「那麼，我們開始吧！」秦風的眼睛裡盛滿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