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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平安夜驚魂 二

2024-08-29 13:16:04 作者: priest
  這一幕終於把觀眾的情緒推向了高/潮,而追逐著他們的燈光也終於暗下去了,畫著法陣的地板在接到兩人之後,就慢慢地沉入地下,黑暗中幾乎誰也看不清對方,只有唇齒交纏的地方,夾雜著阿爾多被畫成紫黑色的嘴唇上糖果味唇膏的香。

  距離太近,心跳和劇烈的呼吸全都無從掩飾。

  突然,卡洛斯一把推開阿爾多,墨綠色的眼睛黑暗中閃著別人看不懂的光,他的呼吸有些粗重,阿爾多的後背撞在電梯堅硬的牆壁上,下一刻,電梯門開了,卡洛斯面沉似水地大步往外走去。

  阿爾多把手指按在嘴唇上,露出一個笑容,對一邊等在電梯口、戰戰兢兢的編劇甲米歇爾擺擺手。

  「不錯的劇本。」他說。

  可憐的格鬥教官淚流滿面――真的跟我沒關係啊!最後那段是您自己擅自加的好嗎先生?

  在遠處閣樓上圍觀的三人組驚呆了……具體來說是驚呆了兩個。

  伽爾艱難地轉過頭來看著始作俑者之一的編劇乙艾美:「你……干……的?」

  艾美聳聳肩:「不,阿爾多先生要求我把劇本最後一段取消,據說要自行發揮,不過我覺得這個結局不意外,說真的,用腳趾頭猜猜,也知道他會改成個什麼樣子出來。」

  「胡鬧!」正直的祭司先生真是出離憤怒了,「伯格先生,你要不要再猜猜看,明天報紙上那些記者們會怎麼寫?顛覆還是背叛歷史?破壞傳統還是譁眾取寵?」

  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古人……艾美翻了個白眼:「得啦,伽爾,我聽說你在出版界頗有些門路?」

  伽爾嘆了口氣,拎起電話出去給他們擦屁股去了。

  艾美這才露出一個壞笑:「說起來,路易大人,我也有個聖誕禮物給你。」

  路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艾美一把拽住領子,強行拉低了頭,然後嘴唇上一片溫熱,一股特殊的香味撲鼻而來。

  路易的眼睛陡然睜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被人非禮了似的。然後他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拉下艾美的胳膊,猛地把他推到一邊,聲音都變了調子:「伯格先生,麻煩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艾美被他推得一趔趄,隨後被身上那條過於累贅的女式長裙絆倒在地上,他卻毫不在意地輕輕地抹抹嘴唇,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對路易拋了個媚眼,評價說:「味道真不錯。」

  路易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身後傳來艾美囂張的笑聲。

  女裝的艾美等到他連背影都看不到,才自己爬起來,也不管禮服上沾著的塵土,隨意地趴在了閣樓打開的窗戶邊上,聽著外面人群的喧鬧聲和音樂,遠遠地看著舞台上不知道到了哪一幕的表演,然而開場時「卡洛斯」和「撒旦」那場生死戀太過震撼,後面的節目吸引力驟降。

  整個聖殿,就像是一個沉浸在節日氣氛里的主題公園。

  「真是熱鬧。」他喃喃地說,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過了一會,艾美在寒風中嘆了口氣,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煙點著,塞進嘴裡。

  從閣樓上,正好可以看到舞台下面卡洛斯和阿爾多退場的地方,他突然有些唏噓,不知在對誰說:「你是怎麼忍受住被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呢?」

  他的嘆息湮滅在了一團巨大的煙花里,從聖殿後殿冒出來的一連串的煙花,並不像一般表演性質的禮花――它只有一個顏色,鮮紅鮮紅的,把整個夜空渲染得如同白晝一樣亮得驚人,一朵接一朵地炸開,形成了某種單調、卻又極其壯觀的場面。


  觀眾還以為這是特別的節目,再一次歡呼起來,艾美的臉色卻變了,他隨手把煙捻在牆上:「見鬼了,劇本里可沒這段。」

  無論是不知道躲到了哪裡的卡洛斯,還是正沉浸在那一個匆忙的吻里的阿爾多,表情都同時一凜――那並不是表演,是示警!

  後殿的防護法陣是阿爾多前些日子親手畫下的,用來保護那個沒研究出是什麼的「鑰匙」,暴起的煙花說明有人或者……什麼東西闖進了他的法陣里。

  古德先生走不開,只得飛快地和突然出現、形容有點狼狽的路易交換了一個眼神,路易小聲對旁邊一個還沒脫下戲服的獵人說:「別驚動遊客,現在開始秘密戒嚴,所有金章和教官們緊急集合,跟我去搜查後殿!」

  「路易,出了什麼事?」伽爾本來正在和一個記者舊識說話,正好看見突然爆炸的煙花,趕緊告辭,穿過人群鑽過來。

  「鑰匙。」路易拋下這兩個字,就大步穿過前殿,通過特殊的員工通道往後殿走去。

  整個後殿一片火海,儘管路易和伽爾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火,而是法陣被強行闖入者激發,自動生出的禁制,也忍不住心驚了一下。

  現代獵人的知識體系中,法陣只是咒術的輔助,他們開始學會利用科學和工具,而這門太古老太高深的學問,顯然已經因為它的龐雜和不易掌握而慢慢退出歷史舞台。

  路易在看見大火的下一秒,就不合時宜地萌生了讓阿爾多大主教去寫教科書的想法。

  「在那!」伽爾一眼看到在火海中亂竄的一個身影,腳步一點,飛快地沖了過去,路易立刻條件反射地在伽爾身上補了一個防護咒,這對老友即使久不在一起出任務,配合也相當得當。

  法陣里的火焰好像認人,並不傷害伽爾和獵人們,訓練有素的金章們立刻以一種包抄的形式像正中間的生物撲過去――那東西比成年人略微矮小,一身焦黑,動作很快。

  「嘩啦」一聲,一道銀色的大網卷過來――那是捕捉迪腐的禁錮網。

  伽爾抽出藏在腰間的鞭子,準確地捲住迪腐的下肢,一抬手接住同伴拋過來的禁錮網的一角,把迪腐網在了中間。

  禁錮網用淨化水浸過,一碰到那東西的身體,就發出一股糊味,迪腐尖叫起來,劇烈地在網中掙紮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出現的阿爾多靠在員工通道的門口,見狀輕輕地揮揮手,火焰慢慢地落了下去,眾人這才看清楚,被網在禁錮網裡的是一隻「黑魚」,這一種比較低等的迪腐,被分到了五級。

  「黑魚?」阿爾多似乎有些意外,「奇怪……」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在網中尖鳴不已的黑魚突然拿出了被它偷走的「鑰匙」,「鑰匙」和禁錮網上面的淨化水竟然發生了某種共鳴,發出清越的響聲,然後它一口把「鑰匙」吞了進去。

  野獸嘶鳴響起,伽爾大喊了一聲:「當心!」

  禁錮網突然從中間撕裂開,原本沒有成年女性高的黑魚陡然長到了至少兩米半的高度,全身虬結的肌肉和鱗片散發出讓人噁心的腥臭味,嘴裡長出了紫黑色的獠牙,一口咬斷了伽爾的鞭子,腳下竟然把後殿的地磚踩出了一個深深的印記。

  它猛地向前一撲,拽著禁錮網的一個獵人立刻被大力帶得摔在了地上,異變的黑魚張開血盆大口往下咬去,路易毫不遲疑地搭弓,把一根火羽箭射向它,卻被這畜生躲過了――即使膨脹了幾倍,它依然令人驚嘆地保持了原本行動的迅捷。


  黑魚的口腔里有毒,但是只有被咬了以後才會發作,然而眼前這隻顯然沒有這麼安全,它呼出的氣流都好像成了瘴氣,吸入一點都讓人頭暈眼花,手腳無力。

  它似乎不準備戀戰,躲過火羽箭的剎那就一腳踩過禁錮網,從摔倒的獵人那裡輕易地掙脫了包圍圈,伽爾一鞭追至,再次卷到了黑魚的腳踝,回拉的時候卻反而被迪腐帶了個趔趄。

  原本在旁邊觀戰的阿爾多嘆了口氣,一大群精英獵人圍攻一隻黑魚……哪怕是變異的黑魚呢?

  你們能不能再有點出息?

  他的手掌平伸出去,地面上的法陣開始回應他的力量,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突然從房頂上直接跳了下來,利器出鞘的聲音劃開了夜色,閃電一樣下劈,當空硬是把黑魚砸了下來。

  阿爾多一愣,放下手以防誤傷。

  黑魚被逼得筆直地掉到了地上,把石頭地面砸了個坑,一條上肢被重劍劈中,然而它的身體確實經過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改造,變得堅韌極了,卡洛斯的劍差點被卡在它的傷口裡,他只得雙手抓住劍柄,用身體帶動了手臂,狠狠地把劍柄往下一送,才算把迪腐的整條上肢斬下。

  「這是條『黑魚』?」落地的時候卡洛斯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對手,忍不住愣了一下――這可是他見過的最強壯的黑魚,簡直出類拔萃得能去競選迪腐健美先生了,「它吃了什麼?化肥麼?」

  「沒有人吃化肥!卡爾,它吃了鑰匙,別讓它跑了!」伽爾說。

  黑魚張開大嘴一口咬向卡洛斯,後者拎著他的重劍猛地往後一跳,古老的劍帶起凌厲的風,狠狠地往它的勃頸處最脆弱的地方揮去:「老兄,不管你吃了什麼,可你的口臭實在太不可原諒了。」

  這傢伙――阿爾多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遠遠地像卡洛斯打了個手勢,然後輕輕地念了一個咒文,地上的法陣紋路像是活物一樣,慢慢地移動了起來。

  卡洛斯立刻明白他要幹什麼,原本砍向迪腐脖子的劍不自然地往上移動了一些,撞上了那對大獠牙,一隻獠牙直接從根部裂開了。

  「還要活的,真麻煩。」他說著,提起劍跳到了活動的法陣紋中間,每一步都靈巧異常地踩在紋路間隙里――仿佛他能預知那些線條下一步要往哪裡跑似的。

  伽爾止住了其他獵人的動作,讓大家慢慢退離法陣紋包圍的圈子,看著黑魚追著卡洛斯上躥下跳。

  突然,卡洛斯一笑:「不陪你玩了,傻大個。」

  然後他一躍而起,攀上一棵大樹橫出來的枝條,像個猴子一樣借著腰的力量靈活地把自己甩了上去,黑魚的爪子擦著他的頭髮絲而過,地面上卻突然暴起一張火焰織起來的大網,在一聲哀號里把黑魚結結實實地捆在了裡面。

  這回它掙扎不出去了,像個活生生被扔進油鍋里的蛤蟆一樣伸著脖子嚎叫起來。

  「辛苦了諸位。」阿爾多走過來,「伽爾,我需要一些工具剖開它的身體,好知道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有結果會儘快告訴大家的――現在請都放心去外面放鬆一下吧,好好享受諸位的平安夜。」

  別人還想客氣兩句,卡洛斯卻從樹上跳下來,轉身就走。

  「卡爾。」

  卡洛斯腳步一頓。

  「有沒有受傷?」阿爾多聲音輕柔地問。

  卡洛斯這回頭也不回,大步離開了。


  阿爾多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這才對其他人揮揮手,讓他們自行散去,自己獨自研究起迪腐來――上回那隻已經死了,很多東西無從考證,正困惑著就有一隻送上門來了。

  好像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熱鬧的節日也好,快樂的聚會也好,都和他隔著一點什麼,遠遠地看一眼,滿心歡喜那種熱鬧,可是一旦走進去,卻發現無論怎樣,都是格格不入的。

  他在聖殿做學徒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拿著書去圖書館自習,做了大主教以後,則喜歡在一片燈火里悄無聲息地坐在辦公室里,處理羅成山的公務。

  阿爾多在黑魚的慘叫里毫無同情心地把它的身體剖開,一點一點地記錄它各種異於尋常的地方,足足折磨了這可憐的東西兩個小時,才從中剖出了那把鑰匙。

  黑魚立刻縮了水,縮成了一小團,奄奄一息。

  阿爾多抬手一刀給了它個痛快,這才帶著鑰匙洗了手,一頭扎進了聖殿的圖書館。

  有什麼辦法呢?阿爾多心想,自己就是這麼個無趣的人。

  平安夜通宵慶典,人聲鼎沸直到凌晨。

  大概凌晨一點的時候,有人敲開了門找到阿爾多,是一個不認識的獵人小伙子:「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怎麼?」阿爾多頭也沒抬。

  「嗯……他喝多了,米歇爾教官讓我照顧他,不過我想還是交給您……」

  阿爾多一愣,抬起頭,發現卡洛斯手裡還攥著半瓶酒――怎麼也搶不過來,被獵人勉強按住,還左搖右晃地企圖掙脫去跳一段八字舞什麼的,嘴裡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隨後他一拳打向了無辜獵人的腋下,後者忙跳著腳地躲開了這一下無妄之災,卡洛斯傻笑一聲,踉蹌了幾步,差點和地面親密接觸,七手八腳地自己抱著個柱子穩住了。

  「謝謝。」看著這個醉鬼,阿爾多忽然愉快起來,真誠地對這個陌生人點點頭,「放心,我會安全地送他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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