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08 蜜糖似癮
(五)
白岩山聞言, 氣得差點吐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這個兒子雖自幼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在大事上從來沒有違背過他的意願。突然聽見白繼洲為了個繼妹這樣頂撞自己,白岩山怒不可遏。他厲聲道「不客氣?白繼洲,我是你爸, 我倒要聽聽你要對我怎麼個不客氣法兒?」
白繼洲滿不在乎地聳肩,兩手插兜里,站姿隨意,語氣懶散又冷沉,「你可以試試。」
白岩山怒目「你!」
邊兒上的余莉見兩人吵起來,心思一轉,站起身, 款款婀娜地走到白岩山身側,抬手輕輕拍了拍白岩山的背, 輕聲柔婉道「好了好了。繼洲從小就這脾氣,說話沖了點, 又沒有惡意,你跟他計較什麼呢?」
「……」白岩山怒視著白繼洲,半晌才移開目光沉沉地嘆了口氣,坐回沙發上,咳嗽了聲,「氣得我胃疼。」
「消消氣消消氣。」余莉滿臉關切和擔憂,又轉頭看白繼洲, 上前幾步,嗓音輕細「繼洲, 你爸胃本來就不好,快,過去跟你爸道個歉。去。」
白繼洲側目,冷眼瞧她,眼神里三分興味三分厭惡。
余莉被他瞧得心裡一陣發毛,只半秒就移開目光不再同他對視,清了清嗓子,「我讓你去跟你爸道歉,你看我做什麼。」
白繼洲嗤了聲,「收起你這副賢妻良母的嘴臉。姓余的,我爸老糊塗了,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可清楚得很。」
余莉聽完,眼中流露出一絲難堪之色,皺眉支吾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繼洲不耐煩地皺眉,「我說的什麼你清楚得很。滾遠點,別在我面前演戲。」
不遠處的白岩山聽見二人對話,忍無可忍,出鬍子瞪眼地怒喝「白繼洲,這是你和你媽說話的態度麼?你要造反不成?」
「爸,說您老糊塗了,您還真不清醒。」白繼洲譏諷地扯唇,「我早就沒媽了。」
「白繼洲!」白岩山衝過去就想打他,「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白繼洲站原地,還是那副吊兒郎當天塌下來都當被子蓋的狀貌,不躲不閃,絲毫不為所動。
余莉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得逞般的快意,面上卻驚慌失措,緊張得不行,忙忙兩步衝上去攔住白岩山,急道「岩山,繼洲對我有誤會,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我不會往心裡去,誰會跟自己的孩子計較呢……你別衝動,千萬別衝動啊!」說著一雙美眸便紅幾分,「你要是氣壞了身子,教我怎麼辦。」
白岩山聽完卻更怒,指著白繼洲斥道「這些年,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你個逆子知道麼?你的妹妹不懂事不聽話也就算了,你也要忤逆不孝麼!」
白繼洲沒有語氣「白珊珊現在長大了,能為白家帶來利益,你們就想起了自己是她的父母。但是過去的這些年,你們何曾真的把她當成女兒過。」
白岩山「……」
余莉「……」
兩人聞言突的一怔,臉色皆是微變。
白繼洲掏了掏耳朵,沒什麼表情地轉身,踏著步子上樓梯,只頭也不回地扔過來一句話「我工作還沒忙完,沒閒工夫在這兒看戲。總之一句話,白珊珊和商遲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自然回去問清楚。但是在這之前,你們要是敢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話說完,高大背影已優哉游哉地上樓回屋。砰一聲,關上了臥室門。
白岩山氣得臉皮子都在抽搐,難以置信自己的親兒子會因為一個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妹妹」如此頂撞自己。他看向余莉,手指發顫,「你看看,你聽聽,這個逆子!說的都是些混帳話?」
余莉悵然長嘆,「也許這些年,我們對繼洲的關心真的不夠,否則他也不會這麼怨恨我們。」
白岩山畢竟年紀大了,精力比不得年輕時候,大發一通雷霆之後便頹然地扶住了額,只覺身心俱疲。搖頭說「我前半生拼了命為這個家奔波操勞,到頭來,我的親兒子居然說出這種話……我知道我對他有虧欠,但是我也在盡力彌補,為什麼他還是不肯原諒我不肯理解我?身為一個父親,我真的太失敗了。」
余莉伸手,握緊了白岩山垂在身側的手,臉上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柔聲「雖然繼洲不理解你,不聽你的話,但是你還有我和小洋啊。」
「……」白岩山從掌心裡抬起頭,看她。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支持你鼓勵你。」余莉直視著白岩山的眼睛,道,「小洋是我們共同孕育的親骨肉,是我們一手帶大的孩子,他活潑可愛,孝順懂事,從來不會忤逆你。」
「小洋?」白岩山眼睛裡突的升起一絲希望。
「小洋前不久才跟我說,他覺得自己擁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余莉說著,握住白岩山手的五指收得更緊,認真一字一句道「我和小柯會永遠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白岩山動容,將余莉攬入懷中,道「莉莉,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不僅繼洲對你有誤會,連你的親女兒珊珊都……」
「沒關係。」余莉語氣柔婉和藹,埋在白岩山懷中的眼睛卻冷淡而漠然,淡淡地說,「為了你和小洋,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白岩山道「苦了你了。」
余莉嘴角勾起了一道寡淡的弧。
這些年,她從一個小縣城裡的鄉巴佬寡婦變成如今體面金貴的白家夫人,吃過的苦,遭過的罪,旁人根本連想都想像不到。
余莉費盡心機用盡手段,就是為了坐穩白夫人的位置,順帶便的,成為白家巨額財富真正的主人。
自古以來,母憑子貴。余莉深知其中道理,所以她才不惜冒著高齡產子的危險為白岩山生下白繼洋。
白繼洋是她爭奪家產的王牌,自然是她的心肝寶貝。
白家的長子白繼洲,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最好能想個法子讓他永遠消失。
至於自己和已故亡夫的女兒白珊珊,在余莉心中無關緊要,可有可無。一個對她的計劃毫無助益、甚至還有可能幫倒忙的拖油瓶,余莉自嫁入白家之後,便幾乎沒拿正眼瞧過。
在余莉看來,泛濫的母愛毫無意義,世界上任何情感都應該投入到能為自己帶來利益的事物上。
但,現在的大局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余莉一面柔柔弱弱
地依偎在白岩山懷中,一面眯著眸,心思百轉——那個一向不被她放眼裡,被她視為拖油瓶的女兒,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商氏集團ceo的心肝寶貝,且極有可能嫁入大名鼎鼎的頂級豪門商氏家族。
那麼,要怎麼讓白珊珊重新把自己當做「媽媽」,讓自己成為商遲的丈母娘,可得好好費一番心思了。余莉不動聲色地盤算著。
a城這邊兒,剛被商大佬帶出去吃完一通美食,回到酒店的白珊珊小姐感到非常的憂傷且喪。而導致她憂傷喪喪的原因,倒不是她對自家那位擺設媽的心思有什麼母女間的心靈感應。而是,
她的腰馬上就要斷了)。
「我說,你到底還有完沒完!!!」
不知哭啞了多少次嗓子之後,被某大佬翻來覆去狠|狠欺|負、瀕臨腎虛而亡邊緣的白珊珊終於忍無可忍,小拳頭一握,徹底爆發了。
她白軟的小臉早就紅了個底朝天,氣呼呼的,抬起光禿禿的腳丫就踹在了商遲胳膊上,面紅耳赤地怒道「從現在開始,你!離我一米遠!」邊說,邊裹著小被子蹬蹬蹬往大床的床尾方向挪,和某大佬拉開大約一米的距離,兩隻白珊珊的小胳膊一抬,在胸前比劃出一個大大的「x」,義正言辭「在回b市之前,你不許啃我不許親我不許抱我也不許靠近我!!!」
已經入夜,窗外華燈初上燈光琉璃。
商遲懶洋洋地躺床上,側臥著,一隻大長腿隨意屈起,一隻胳膊撐著額頭。清冷月色徐徐灑進室內,他整個人沐浴在光里,修長如畫,大大方方展示出那身修勁漂亮的緊實肌理。
此情此景配上那麼一張臉,莫名就撩出了一股子末代貴族式的風流勁兒。
他黑眸如墨,直勾勾地盯著再次把自己裹成顆小粽子的小傢伙,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非常平靜,「我怎麼了。」
「…………」
怎麼了?!
你居然還好意思問你怎麼了!臉皮是有多厚?!
昨兒壓榨了她一整宿都不說了,她姑且理解成情之所至順理成章,今天下午帶她去外面覓食歸來之後,這位狼人大佬也不知是哪根筋沒搭對,進門之後把正在嘰嘰喳喳讚嘆豬扒包好吃的她往臥室一抱,又戰上了。
這一戰,就直接戰到了晚上十點多。也就是現在。
白珊珊???
「你說你怎麼了!」白珊珊大眼迷濛,兩隻眼兒水汪汪的,導致即使是盛滿了怒火的憤怒直視也顯得嬌|弱勾人,怒髮衝冠,跟只炸毛了的小花貓似的,「總之,在回b市之前我是不可能再讓你靠近我的!」
說完之後一思索,覺得還是不行。以這位大佬的狼人狀態,只隔半米是沒什麼卵用的,共處一室就很危險。
如是琢磨著,白珊珊很快就下定了決心,身殘志堅地裹著小被子跳下床,往臥室門外跑,「你睡這兒吧,我去外面睡沙發!」
然而還沒等她白生生的腳丫子沾到地面,腰就被一隻修長有力的胳膊給勾住。
商遲由她碎碎念,沒什麼表情,只在最後一刻,手臂一收,直接把她連人帶被子撈進胸膛里緊抱住。
白珊珊瞪眼,紅著小臉兒斥「放開!」
商遲把她摟得緊緊的,低頭在她氣憤嘟起的唇瓣兒上咬了口,輕聲「不放。」
白珊珊氣結,感到極其地費解,「你簡直太可怕了……正常人哪有這樣的。難道,」她腦子裡莫名蹦出個猜測,「你背著我偷偷吃了藥?」
「沒有。」商遲親親她的臉頰。
他哪用吃什麼藥。看她一眼,足矣。
白珊珊掙了掙,發現掙不開,徹底無語。默了默,眼珠子一轉,決定武的不行來文的,因此軟下嗓子換上副「有話咱好好說,別一言不合就醬醬釀釀」的語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商同學,大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身體要緊。我們應該走出臥室,走出這片小天地,換些更有利於身心健康的戀愛方式——比如看看電影,打打球,踏踏青,擁抱新時代的陽光。而且你不是工作狂嗎?你不是開不完的會嗎?你不是……」
沒等她話說完,商遲低頭,鼻尖蹭蹭她的臉蛋兒,低聲道「白珊珊,我們錯過太久了。」
他們已經蹉跎了十年光陰。因此,他迫切地想用最原始的方式來確認她的存在。餘生的每一天,哪怕只是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和她分開。
白珊珊原本還自顧自說得起勁,聽了他這句話,她後面的話音卻戛然而止。整個人突的微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怎麼也不會相信,冷漠寡情心狠手辣如商遲,有朝一日,竟會用這樣深情到令人心疼的語氣說話。
她眸光微微閃動,下一瞬,雙手輕輕抱住他的脖子,把臉貼近他胸膛上。沒有說話。
屋子裡很安靜。
耳畔的心跳聲沉穩有力,她感到一陣生命中前所未有的安定與寧靜。
好半晌,白珊珊才輕輕撫著商遲的頰,道「我們不會分開了。」
商遲靜數秒,手指勾著姑娘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垂眸,視線筆直而沉靜地落在她臉上。目光定定鎖住她的。
姑娘有點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忽然開口,語氣很平靜「你對我是怎樣的情感。」
「……」白珊珊臉一下更紅了,乾咳了聲,微窘,「怎麼忽然問這個?」
商遲「回答。」
她靜了靜,好半晌才支吾著羞羞地說「我……喜歡你啊。」頓了下,又覺得自己說出這句話有點吃虧,便又故作鎮定地反問,「那你呢?你喜歡我麼?」
商遲淡淡地說「不是喜歡。」
白珊珊「那你是愛我?」
商遲專注地盯著她,一時沒有出聲。
在向白珊珊徹底交出底牌之後,他專程去查了「愛」的定義。那些書頁上的文字寫道愛是指喜歡達到最深程度,人為之付出的感情,是人類主動給予的或自覺期待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片刻,商遲吻住她的唇,最終也沒有給出答案。
他對她,有深入骨血里的迷戀,也有偏執病態的獨占欲,仿佛保護她,寵愛她,對她忠貞不二為她戰死沙場,都是早已寫進他基因的一個本能。
怎麼會只是區區一個「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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