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牛車快了許多,兩刻多鐘就到了李虞家門口。
何屠戶幫著把東西搬下來後,指著李虞家西邊大概一丈遠的那棟院子道,「小魚,那就是我家,我家還有個丫頭,和你差不多大,你來找她玩啊!」
「好,謝謝您何大叔。」
李青聽見門口說話聲跑了出來,「姐,你回來啦!」李青看到李虞買回的東西,連忙幫著朝里搬。
李虞見院子裡陳耀輝帶著幾個人,在幫著修撿屋頂和院牆,陳李氏已經回家去了。
李梅接過李虞手裡的棉花,「魚兒,你買蚊帳沒有?夜裡蚊子多得很。」
「都買了的。」李虞把棉花和布料都遞給了李梅,道,「姑母,我去把鍋碗洗出來,這些就交給您了。」
李梅看著李虞利落的樣子,欣慰的點點頭,「你放屋裡,我買了一石米,兩石穀子回來,陳嬸還送了些菜給我,你給的錢還有多的,我去篾匠家買幾張篾席回來,鋪地上做被褥。」
「好,您看著辦吧!」李虞把東西搬進灶房,把鍋從背篼上取下來,提著水桶去了水井邊,打水把豬肺和油泡在水裡,拿著鐵鍋去了灶房。
劉長民見李虞拿著鍋去灶房了,忙去提了些黃泥進去,對李虞道,「小魚,鐵鍋較給姑父來裝,萬一沒裝好,鍋沿要冒煙出來。」
李虞看了一眼這個老實人,笑了一下,「好,勞煩姑父了。「
」姑父沒本事,害你們受苦,對不住你們姐弟了。「劉長民紅著臉說完後,麻利干起活來。
李虞看他自責的樣子,不知道該怎樣和這個老實人說,轉身去了院子,把豬肺和油洗乾淨後,拿著菜刀和菜板,去了灶房,看到鍋已經安好了,鍋沿下糊了一圈黃泥。
李青背著一捆柴從外面回來,把一小捆乾柴遞給李虞後,問李虞道,「姐,我們家的稻田在哪裡啊?我聽那幾個大叔說,開始放秧田水了。」
「對哦!是要放水了,門口水溝那邊的兩塊田就是我們的,你來燒火,姐去看看。」
李虞快步去了院門外,看見劉長民正在稻田放水,李虞轉身回屋對李青道,「阿青,姑父已經在田裡了,要不你也去看看跟著學學?」
「哦!」李青添了兩塊柴到灶膛里走了。
李虞撕了兩塊油皮用鍋鏟壓著,把油均勻的塗抹在燒燙的鐵鍋里,等鐵鍋把油吃透後,晾冷再清洗乾淨,開始熬油。
李虞看了一下桌上,李梅拿回來的菜,蔥香菜,一個大冬瓜,一捆油菜苔,蘿蔔,茄子,四季豆,豇豆,還有辣椒。
李虞想了一下,把豬肺泡進水裡,提著買回來的灶房用具提到水井邊洗乾淨,開始做飯。
李虞打算蒸米飯,豇豆湯,炒一個爛肉四季豆,一個青椒鹽煎肉,再爆炒一個油菜苔。
等李虞做好飯出來後,修房頂的人已經人走了,只有劉長民和陳耀輝還在用黃泥糊院牆,「陳叔,姑父,我煮好飯了,您門歇歇先吃飯。」
陳耀輝鏟了一鏟黃泥糊在牆上,回頭對李虞道,「就這一點了,叔幫你糊好,回去吃。」
劉長民道,「耀輝兄弟,魚兒都做好了,你就在這將就吃點。」
「是啊!叔,您就將就吃點吧!」李虞看著陳耀輝道。
陳耀輝聽後,爽快的說道,「好,我就嘗嘗魚兒的菜做的好吃不好吃。」
李虞去屋裡叫來李梅和李青,幾人把桌子板凳端到檐廊下,李梅看著收拾出來後的院子道,「先前破爛不堪的,這一收拾出來又像樣了。」
陳耀輝擦著手道,「是啊!再好的屋子得有人住在裡面,沾上人氣才不容易壞。」
李虞把菜端道桌上擺好,笑著說道,「叔,姑母,姑父,今天辛苦你們了。」
李梅笑著,嗔怪道,「你這孩子,都是自家人,客氣啥?」
劉長民笑道,「吃飯,吃飯,你們看魚兒的菜做得多好啊!」
「好,咱們就別客氣,我就先開吃了。」陳耀輝端起碗,夾了一筷子青椒鹽煎肉,嚼了幾下,咽下後,稱讚道,「魚兒炒菜炒得不錯。」
「陳二叔,我姐做飯最好吃了。」李青笑咪咪的看著李梅道。
李梅看著李青黃瘦的小臉,心疼道,「好吃你還這麼瘦。」
「張家都不給我們吃飽,晚上肚子餓得直叫喚。」李青委屈的看著李梅
「不委屈啊!一會在家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李梅柔聲安慰著李青。
這邊,張得發回到青山縣城裡,陳招娣連忙迎上去幫著把牛牽去牛棚里拴好,張得發陰沉臉卸下牛車,一聲不發的回了屋,躺到床上歇著去了。
陳招娣見張得發陰沉的樣子,也不敢詢問,輕手輕腳地去了張貴香的房間,見張貴香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心裡暗暗嘆氣;貴香看來是有點被寵壞了,可是女人一輩子就只有在娘家做姑娘時,最自在了,以後嫁了人,誰還寵你啊?伺候完老的還要伺候小的。
陳招娣搖著頭,撿起地上的髒衣群,去了水井邊。
張得發躺在床上,想起那些銀子一陣肉疼,心道;還了那些銀子連買貨的銀子都沒有了,還不知道朱先生家閨女要多少聘禮呢?她娘的,都怪李虞那賤人,老老實實的退婚不就成了,竟然跑回村里去,還讓自己當著那麼多人丟臉,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那些銀子弄回來。
張得發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院子裡,見陳招娣在水井邊洗衣服,沉著臉道,「貴香呢?衣裳怎麼不讓她洗,你會不會當娘,閨女這麼大了還不教她學做家務,以後嫁人了你也去幫著洗嗎?」
陳招娣心想;你在外面受氣了,回來就拿我出氣,嘴上卻小意的回道,「我還不是看貴香她臉腫成那樣,怕她出來讓兩隔壁的人看見了啊!」
「算了,算了,「張得發不耐煩道,「我記得你說過,你表姐也逃到這邊了,是吧?「
陳招娣看了一眼張得發,低下頭使勁揉了一下盆里的衣裳,回道,「自從你上次說了我,我就沒有和她來往了。」
張得發回憶道,「我記得她兒子春生長得眉清目秀的,和我們貴生有兩分相像,不知他娶媳婦沒有。」
陳貴香想起齊春生,嫌惡的啐了一口,「呸!她兒子咋能和咱家貴生比,才十幾歲的人,就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你怎麼想起他來了。」
張得發看著陳招娣,把在西山村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對她道,「銀子還給那賤人後,我們買貨的銀子都沒了,那丫頭不是對貴生死心塌地的嗎!讓他裝成貴生·····。」
陳招娣疑惑的看著張得發,「這樣行嗎?」
張得發獰笑道,「不成我們也沒吃虧啊!你告訴他,事辦成了銀子分二十兩給他。」
「好,等我把衣裳曬好,就找他去。」
「你儘快,別到時候銀子都讓那賤人花銷出去了。」
張得發一想到李虞痛哭流涕的樣子,就覺得有了精神,覺也不睡了,出門朝雜貨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