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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何不一試?

2024-08-29 14:14:18 作者: 戰袍染血
  陳錯聽得一愣一愣的。

  功德如何能為藥引?

  這兩個詞,分拆開來,陳錯都能理解,但是放在一起,就糊塗了。

  功德之說,本來就十分玄妙,在他看來,近乎概念,都沒有一個實體,而丹藥實實在在的放在盒子裡,前者怎麼作為後者的藥引?

  「功德為藥引?」

  陳母臉上則露出了遲疑和疑惑,道:「可是要老身去那廟宇、道觀之中捐些香火錢……」

  「老夫人誤會了。」週遊子搖搖頭,笑道:「這功德,不與錢貨相通,是與人為善、順應天時、於天地人之功也!亦即順天行道!我這一門的築基之法,經三代祖師修繕,在廣成道統之上,又雜糅沙門,如今修心為主,術法為輔,想要將第一步功成,就得在此立下『心田』,讓功德留在其中,結為種子。」

  他指了指胸口。

  「若非如此,在下這半心之人,如何能活?」

  陳錯終於忍不住問道:「敢問道長,何為第一步?」

  「修行,是求道尋路,逆凡俗潮流,因此要邁步逆行,這尋道的第一步,就講究個堅定心志,褪塵去俗,不與凡同,」週遊子說到這裡,住嘴不言,「君侯如果好奇,有機會,可以找修行之人請教。」

  陳錯心想,你不就是修行之人,為什麼不乾脆點?可陳母在一旁,這話是不能說的,而且人家不願意說,他總不能強迫。

  陳母的表情逐漸凝重。

  她沉吟片刻,道:「我家也算積善之家,該是有些功德的,足夠給我兒服丹用玄吧?」陳母說著說著,又有些猶豫的問道,「不知如何施為?不會損了我家的根基、陰德吧?」

  週遊子搖搖頭,道:「夫人誤會了,功德積攢,是我門修行之人方可加持,與道行功力相合,尋常人家無需如此,要服用丹藥,駕馭墨鶴,只要有一時人望即可。」

  「人望?」張舉若有所思。

  「不錯!」週遊子看著面前眾人,解釋起來,「人望,實乃眾人寄託之念,加持一人之身,有些修行門派,能將人念聚集起來用於修行,其中精妙者,甚至能讓凡俗一步登天,初入門檻就能直達尋道第二步之境!」

  話到此處,他露出追憶之色,顯是想到了什麼,話聲也變低了不少:「其實,於吾道之外,還有那香火之道,就是靠集眾之念而存,不過尋常之人即便身負人望,若無術法,亦難截留運用,時間一長,就會流失。」

  陳錯咀嚼著這幾句話,覺得信息量不小,只是礙於見識,分析不出多少,只好默默記憶,等日後探究。

  陳母長舒一口氣,放心道:「大郎主政一方,人望是不缺的,等東西送過去,便能運用了,只是還需先生指點一二,省得徒增事端。」

  週遊子卻道:「此二物,其實不便長途跋涉。」

  「那就等大郎回來,再行服用。」陳母也不以為意。

  週遊子搖搖頭,笑道:「這兩物是與先王有緣,並非一定要郡王吞服,貴府之中若誰人身負眾望,只要是先王血脈,一樣可以吞服、運轉。」說話間,他的目光掃過陳嬌,後者懵懵懂懂。

  「除了我家大郎,誰的人望足以吞服?」陳母不以為然,看都不看陳錯、陳嬌。

  陳錯心頭一動,回過味來,他看著兩個盒子,念頭頓生,難以抑制。


  自己能否一試?

  若是能試,豈不是踏出了重要一步?

  須知,他自離奇穿越後,一直憋著股念頭,想著能有所作為,本以為前途該在朝堂、在行伍之間,但今日開了眼界,被週遊子之言激發慾念,就意識到眼前兩個盒子,不光是機緣,甚至能驗證此世是否真有玄虛!

  在他想來,此世就算有神通術法,也該是稀罕之事,輕易難以碰上,自家又有兄長壓在頭上,難以出頭,如今陳方泰不在家中,若不抓住機緣,再想有下次機會,不知要等到何時!

  一念至此,陳錯終於小聲道:「母親……」這稱呼他叫不慣,不得不硬著頭皮出言。

  「怎麼?」陳母才注意到他。

  「能否讓我試試?」

  前世他就清楚,機會,從來只有過去和現在,迷信未來,事就難成了!

  「休得胡鬧!」陳母絲毫不給次子留面子,當眾訓斥,「此物珍貴,是咱家機緣,豈能浪費?你兄長是家中支柱,不讓他用,讓你用,如何使得?」話落,狠狠瞪了次子一眼。

  這一眼,將陳錯肉身的本能激發,那陳方慶的殘存本能生出畏懼之意,就有了退縮之念,但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局面——他在自家府邸被僕役、女使逼迫的畫面,登時攥緊拳頭,驅散了心頭畏懼,要再辨上兩句,說什麼也得爭取機會。

  但週遊子卻先他一步出言,道:「有何不可?」

  陳母一臉詫異,便問:「先生此話何意?」

  週遊子道:「凡事皆有緣法,在下舉緣而來,凡先王血脈皆可一試,老夫人莫擔心,即便試了不成,兩物還在,一樣能讓郡王用之。」

  陳錯聞言,不由欣喜,馬上就躍躍欲試。

  陳母眉頭一皺,指著次子就問:「依先生之言,我家二郎也能一試?倒要請先生看一看,他身上有幾分人望?」

  週遊子不多言,果真朝陳錯看了過去。

  陳錯緊張起來,心道,前身多少是個宗室,更是得了爵位,人望總該是有的吧?

  沒想到週遊子看過之後,搖了搖頭,道:「不成,君侯身上只有浮望,是王朝爵位在身才得以聚集,只是這樣,還是不夠的。」

  陳錯立刻如墜冰窖。

  週遊子又看向陳家三妹。

  陳嬌趕緊擺擺手,道:「連二兄都不行,我就更不成了。」

  陳母也道:「無需試了,先生,還是說說,我家大郎回來,要如何施為吧。」

  週遊子卻道:「無眾念寄託,當然是不成的,但人望並非一成不變,只要行止得當,可以很快聚集,短短几日,無望成有望,小望變大望,也是有先例的。」

  陳嬌奇道:「人望還有分別?」

  「自然有的。」

  週遊子微微一笑,語氣放緩,耐心解釋:「有浮望與實望之分,又有小望與大望之別。浮者,漂也,從水,來得快,去的快,如流水,依憑他物,如世家郡望,乃至皇家聲望,皆是浮望。」

  「我明白了。」陳嬌眼珠子一轉,「這些個名聲都是靠著祖蔭,不是自己的本事。」

  「可以這麼說。」週遊子撫須點頭,很是滿意。

  陳錯則沉思起來,心底隱隱升起一點靈光。


  陳母則念叨著:「大郎雖然承襲爵位,得聖上看重,才委以重任,可眼下坐鎮一方,統領眾人,手握權柄,本事當然是有的。」

  陳嬌點點頭,又問週遊子:「道長,那實望又是什麼?是不是指,自己拼出來的名聲?」

  「可以這麼理解,」週遊子還是點頭,「順人心,則得人望。名傳一方,就是小望;一名既出,響者雲集,則是中望;一人出,萬人讓,言行舉止為天下師,那就是大望了!」

  陳錯心頭念轉,就問道:「那大望之上呢?」

  「那就是人心所向,」週遊子深深看了其人一眼,「天下歸心!」

  陳錯又指著木盒子,問道:「敢問道長,要服此丹藥,又需要何等之望?」

  週遊子說道:「小望即可!」

  「小望?」陳嬌忽而福至心靈,喜道:「我懂啦!就像是那陸憂、陸大才子,他著有《青齋》,眼下文名流傳,名望正盛,人人稱道,但過了這一段,若是被人忘記了,被其他人的風頭蓋過了,那這人望也就沒了?是也不是?」

  週遊子眼中一亮,看著陳嬌的目光中透出異樣光澤,更止不住笑容,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淑女果然是冰雪聰明,名不虛傳!」

  陳錯則心頭一震,思路瞬間通暢,便抓住了那道思維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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