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024-08-29 14:59:00 作者: 金剛圈
  陳韻城打的車來了。他們坐車回到陳韻城的雜貨店時雨還在下,雖然不如剛才下得兇猛,但是地面低洼處已經積了不少雨水,沿途幾乎見不到行人,商店也都關門了,只剩下惱人的冬雨淅淅瀝瀝在天地間蒙上一層霧氣。

  下車的時候,陳韻城繞過寧君延停在路邊的車子小跑兩步竄進屋檐下面,蹲下來用鑰匙開門,他將捲簾門拉開半身的高度,轉回頭看向寧君延,等寧君延先鑽進去,自己才跟著鑽了進去。

  把捲簾門關上,陳韻城提著取暖器進去了裡面房間,伸手打開房間的燈,先找了個地方把取暖器插上。

  這是寧君延第一次進來陳韻城的臥室,他站在門邊,沉默地打量著整個房間。

  陳韻城對他伸出手,「你去烤火,把外套給我,我幫你把水擦一下。」

  寧君延聞言朝陳韻城看去,抬手緩緩將身上的羊絨大衣脫下來,遞給了陳韻城。

  他裡面穿著一件質地柔軟的淺灰色羊絨衫,再裡面則是件白襯衣。他將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又將衣袖稍微挽起來露出手腕,朝取暖器方向走過去。

  陳韻城拿衣架將寧君延的大衣掛起來,同時回頭對他說:「你坐我床邊吧,」隨後進去衛生間裡拿了張干毛巾出來,將大衣上沾的雨水擦掉。

  寧君延在陳韻城的床邊坐下來,低頭看了一眼淡藍色的床單,手掌貼上去,輕輕滑動。

  這是一張雙人床,不過只有一米五寬,床上只有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也只能聞到陳韻城一個人的味道。

  對寧君延來說很熟悉的味道。

  大衣上的雨珠擦掉了,摸上去卻依然微微有些濕潤,他看向寧君延,問道:「冷嗎?」

  寧君延搖搖頭。

  陳韻城說:「那等會兒再穿吧,掛一會兒估計就幹了。」

  寧君延只說道:「好。」

  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陳韻城想起來剛才說請寧君延喝酒的話,他出去外麵店里在櫃檯里拿了兩瓶啤酒,又找了些可以下酒的零食。

  回來裡面房間,陳韻城把靠牆的小桌子搬到了床邊,啤酒和零食都放在上面,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寧君延對面。準備開瓶蓋的時候,陳韻城又遲疑了一下,他對寧君延說:「這麼冷,要不我們煮啤酒喝吧?可以喝嗎?」

  寧君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會煮?」

  陳韻城笑道:「這還是挺簡單的。」

  寧君延說:「都可以。」

  陳韻城於是起身,從房間裡找出許久不用的電磁爐和一個小湯鍋,沒別的地方放,只能放在床前的小桌子上。他又去外面翻找到紅棗枸杞和小瓶米酒,回來桌邊坐下,把兩瓶啤酒打開,咕嚕咕嚕全部倒進洗乾淨的鍋里。

  寧君延看著他動作,說:「你這裡什麼都有。」

  陳韻城神情很專注,盯著面前的半鍋啤酒說道:「附近住的大爺老太太偶爾也來買東西,最近的大超市還是要走挺遠的,不過前面好像要開一家小超市。」

  小超市開了,陳韻城的小店恐怕就更沒有生意了。

  寧君延問他:「超市開了你有什麼打算?」

  陳韻城搖搖頭,「要是生意實在做不下去,能退的貨就退了,去干點別的吧。」具體什麼打算他其實也沒想好。

  紅棗枸杞加進去,米酒也倒了半瓶進去,陳韻城開了電磁爐的火,很快濕熱的霧氣便蒸騰起來,空氣中瀰漫著啤酒的香味混合著淡淡的甜味。

  陳韻城拿個勺子在鍋里攪了攪,他問寧君延:「工作忙嗎?」

  寧君延說:「還好,習慣了。」說完,他又說道,「今天有台手術,上午十點開始的,到下午四點才結束。」

  「那麼久嗎?」陳韻城很詫異,「中途吃飯怎麼辦?」

  寧君延說:「沒有吃飯,等到手術結束了才吃的飯。」

  陳韻城問道:「一直站在手術台旁邊?不會覺得很累嗎?」

  寧君延說:「太專注了不會覺得。」

  陳韻城朝他豎了豎拇指,「你們醫生真了不起。」

  寧君延沒說話,只隔著蒸騰的霧氣看他,今天剛做過手術的雙手放鬆地搭在床邊,手指細長,手背上淡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再往上是袖口裡探出的手腕,男性的手腕並不十分纖細,反而看起來很有力道,突出的腕骨清晰可見。


  啤酒煮好了,陳韻城將電磁爐的火關到最小保著溫,拿湯勺分別舀進兩個玻璃杯里,又把下酒的花生和豌豆倒進一個小碟子裡。

  他先端起酒杯,對寧君延說:「我敬你。」

  寧君延也伸手端起面前的杯子,跟陳韻城碰了碰杯,平靜應道:「謝謝。」他把杯子遞到唇邊,喝了一口溫熱清甜的啤酒。

  房間裡很安靜,能聽見外面一直未歇的雨聲,還有電磁爐偶爾加熱啤酒的咕嚕聲。

  陳韻城和寧君延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我後來被送去讀書了,」陳韻城說的是跟寧君延分開之後的經歷,「是那種福利性質的學校,一直讓我讀到了十八歲。不過我沒能考上大學,就出來打工,這麼多年幹了不少工作。」

  他沒聽到寧君延的回應,抬頭看了一眼,看見寧君延神情專注地看著他,像是在認真聽他說話,於是繼續說道:「後來我遇到了周彥。周彥當時是被送回家了,但他好像高中沒畢業就跑出來,說不願意在那個家裡繼續待著。當時我就讓周彥跟著我一起在外面給人打工幹活。」

  寧君延說:「我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陳韻城聞言笑了,「挺好的,你跟我們又不一樣。」

  他們都喝了不少酒,但是煮啤酒的度數很低,兩個人都是清醒的,只有一點微微的酒意。

  陳韻城搖晃著杯子裡的小半杯酒,說:「我記得上次你來找我,也說下午做了手術。」

  寧君延輕輕「嗯」一聲。

  陳韻城問他:「是做完手術想要放鬆嗎?」

  寧君延這回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他:「不是,不是放鬆。」

  陳韻城好奇地看他。

  寧君延說:「是不滿足。」

  「不滿足?」陳韻城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寧君延仰面躺倒在陳韻城的床上,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說:「高度集中與緊張之後的不滿足,你懂嗎,陳韻城?」

  陳韻城說:「我不懂。」

  寧君延說:「還想要更多。」

  說完這句,寧君延就不再說話了,陳韻城以為他喝醉了,有些詫異他的酒量竟然這麼差。

  陳韻城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床邊,低頭看寧君延,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臉,輕輕喊他名字:「寧君延?」

  寧君延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睜開眼睛語氣冷靜地問:「幾點了?」

  陳韻城愣一下,說:「快十一點了吧。」

  寧君延說:「我該走了。」

  他說完這句話,卻一直沒有動,握住陳韻城的手也久久沒有放開。

  作者有話說:我有衝動要把強強的標籤改了,我覺得這篇文可能並不符合很多人對強強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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