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英被押進了府衙大堂裡面。
大堂正中坐的是新任知府劉遠橋,一個師爺打扮的人站在他身邊伺候著,兩旁是手拿水火棍的衙役,自己對方是原告苦主,大堂之下還有許多百姓擠在這裡看熱鬧,人擠得滿滿的。
馬文英一看原告苦主這一方居然有幾十人之多,這可是嚇了他一跳,他老爹當的是萊州知府,這讓他持勢凌弱,橫行霸道,做了許多惡事,連他自己都沒有什麼印象了,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多仇人。
馬文英他一看兩旁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本來這些衙役他個個都認識,非常的熟,許多的人還幫他的忙,經常跟他一起去做事或者是吃酒,但是現在一看,過半都不認識,特別是跟他熟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被換了,連捕頭都換了。
劉遠橋也真夠狠的,他把府衙裡面的捕頭和衙役都換了一半以上。
馬文英他剛走進的大堂裡面就被喝令跪了下來,他反應稍慢就被衙役用水火棍一掃,直接就跪了下來。
劉遠橋他一拍驚堂木說道:「下跪何人?報上名來?」
馬文英只好說道:「小人馬文英,萊州掖縣人士。」他報的是現在戶籍。
劉永橋他說道:「本官這裡有四十一戶苦主,狀告你搶奪民財,欺壓百姓、搶奪財產、殺傷人命,傷人自殘,搶奪民女,豪守店鋪等等,你有何說法?」
劉遠橋說完以後,自有師爺把四十一份狀紙放在了馬文英的面前,馬文英腦子裡面一片糊塗,他也嚇壞了,四十一張卷子,他哪裡記得自己做過這麼多壞事,得罪過這麼多人,一時半會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馬文英他茫然地抬起了頭,看著對面怒視著她,狠狠地盯著他的原告們,他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些人了,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脾氣,以前那就是看上的就是他的,喜歡的就拿走,以前他有個當知府的老爹,肯定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就不好說了,人家翻舊帳來了。
看現在這種情形,他就是想全身而退,這都不可能,這就令他十分的害怕,他說道:「小人不知,小人是無罪的。」
馬文英他狡辯自己是無罪的,這只是本能的反應而已,而堂下的百姓聽到了以後,就紛紛的噓聲四起,因為他的名氣可是不好,誰都知道他做過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此刻人家都告上庭來了,居然敢抵死不認。
劉遠橋他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他直接說道:「傳人證物證……。」
高度他看見馬文英被抓走以後,他也有些擔心和害怕,所以他換了套衣服,稍微化妝了一下,也混在了府衙裡面,偷偷的混在人群裡面偷看,他看見府衙上面基本上來了一個大換血,現在的人他基本上都不認識了,但是對方對於馬文英的審判卻是相當正規的。
他們為了搞掉馬文英,居然找來了四十一戶人家,這些人都有狀紙,而且有人證物證,在當庭指認,不到他馬文英不認,高度他就知道,劉遠橋心狠手辣,這一次要趕盡殺絕了,他想起對方的手段了,這才感到害怕,跟他這種人作對,能有好下場?想到這一節,高度他馬上就悄悄的走了。
不過高度他想走,偏偏就遇到了一行人攔住了他的去路,這一行人就是劉布。
劉布在幾個手下的簇擁之下站在了這裡,攔住了他的去路。
劉布皮笑肉不笑說道:「這不是高知州嗎?怎麼這麼好雅興,來這裡學習審案呢?」
高度看見對方冷笑的樣子,不懷好意的樣子,他就哄了哄手說道:「本官、我與馬家有舊,聽說馬家的獨子在此被審,特來相看。」
劉布道:「既然高大人你來了,何必就在外面呢?何不進來坐堂觀看。」
高度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馬上這就走。」
劉布說道:「還以為高大人你是來為馬家鳴不平的,既然來了,就應該上堂說幾句公道話。」他的公道話可是咬得很重,諷刺意思很明顯。
高度他連忙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他也算是看見與劉家作對的下場,就是被搞到家破人亡,雞犬不寧,他哪裡還敢跟劉家作對?
現在劉家父子已經成為萊州數一數二的人物了,父親當的是萊州知府,兒子當的是即墨營守備千總,一個掌官,一個掌兵,可以說是地方上的一霸了。
劉布他微笑的說道:「高大人你都來了,為何不多坐一會看看結果嗎?「
高度不敢再跟對方糾纏,他乾笑了一聲,拱了拱手,低頭就走了,還用看結果,結果基本上都知道了。
結果也不出所意料,那就是四十一戶苦主聯名狀告馬文英,罪名成立,判處斬首,上報刑部,秋後問斬。
劉遠橋他的判決是相當快速的,而且也是乾淨利落的,當他宣布秋後問斬以後,堂下的百姓是個個的拍手叫好。
而在原告的這幾十人,劉遠橋也宣布發還被搶的田地店鋪,他們更是紛紛的跪了下來,說道:「多謝青天大老爺,為我等主持公道。」
劉布他看著父親風光八面的審案,他是非常的羨慕他,對旁邊化妝一副男裝打扮的鄭紫寧道:「這就是官,這就是權力。」
到了今天,萊州風光一時的馬家算是徹底的完蛋了。馬家唯一根獨苗馬文英壞事做盡,被知府大人判了一個斬首示眾,也算是畫上了一個完滿的句號。
劉布他也是閒著無事才來這裡看熱鬧的,他發現父親用了新的師爺。以前他的師爺就是宋獻策,但是宋獻策現在已經是被任命為即墨縣令了,所以他又重新任命了新的師爺,作為一個知府沒有師爺那是不可能的。
新一任的師爺叫做王文東,本地人,秀才出身,因為受人舉薦獲得了劉遠橋橋的賞識,擔任劉遠橋的師爺,此人不知道才學如何,不過能考上秀才的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此人相貌都是堂堂,年輕的時候應該是一個大帥哥,王文東向劉布行了個禮,說道:「少爺,府大人約你今天晚上吃。」
劉布道:「我知道了,我會早點回來。」
劉布他在這裡其實也是沒有什麼事情,就是陪著鄭紫寧在附近玩了一下子,轉了幾圈,畢竟他們兩個才剛剛好上,現在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所以相約一起出去遊玩。
劉布倒不是故意的去恐嚇或者威嚇高度,也是看見了過去打個招呼而已。他們跟高家是有些不愉快,但是現在對方已經是失勢的,他也沒必要跟對方糾纏了,他的目光要向前看,看更長遠的地方。
他倒是有點佩服他的老爹劉遠橋,他是一個非常有手段,非常有手脆的人,前任的知府大人手下的名官員他都治不了,但是這一位劉遠橋他才來了幾天,就把手上的幾位官員,都馴服了,起碼現在這些人基本上都在他的值房裡面聽他安排工作。
劉布和鄭紫寧,沿著萊州城邊看看附近的名勝,但是玩的有點還是不太開心,因為他們看見這裡到處都是流民,到處都是乞討要飯的,而且地方也是髒亂差,城外到處都是垃圾,而且很多地方還有一些收拾不乾淨的屍體和血跡。
畢竟前年年初,這裡才經歷了吳橋兵變之中最為慘烈的萊州之戰,要知道,萊州可是被叛軍包圍了六個月,雙方在這裡爆發了慘烈的拉鋸戰,萊州府雖然說是沒有被攻下來,但是連知府大人都戰死了,可見戰況的慘烈,府衙四周的東西,都被夷平,許多地方還沒恢復過來。
劉布他說道:「這裡的地方肥沃,如果能都能種上甘薯,馬鈴薯的話,那該多好?」
他們在即墨那一塊,還有浮山那一塊還來得及種,但是這裡的話確實來不及了,而且現在天氣已經變涼了,土地變硬了,想翻土都不容易的。
鄭紫寧道:「這可能要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才可以,現在翻土播種已經是來不及了。」
劉布道:「今年的冬天估計會特別冷,也會有很多人過不了這個冬天。」
現在可是小冰河期時代,天氣非常的寒冷,到了十月就開始下雪了,而且北方運河段都開始結兵,如果是正常年份的話,一般只會十二月和一月結冰,但是在小冰河期酷寒的天氣裡面,一般到了十一月就開始結冰,一直到明年三月,這就意味著朝廷的大動脈京杭大運河冰封了接近五個月的時間。
這裡可是大明朝廷最大輸血管,居然冰封了接近五個月,這對於大明朝廷的影響那是相當致命的。
京城乃至九邊的糧食都是通過京杭大運河來運輸,這就意味著到了下半年以後,糧價就開始飛漲,運給各地的軍糧就開始拖欠。
連軍都開始拖欠的時候,更不用說對百姓的賑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