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布每次看見他的老爹都是從容自若的,劉遠橋他的外號叫做八面佛,說的是他為人處事八面玲瓏,為官袖裡乾坤,非常的厲害。
這種人做事肯定是胸有城府,凡事智珠在握,非常厲害的,但是此時劉遠橋他也都臉色蒼白,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了,不知所措了。
劉遠橋他畢竟也是大明的臣子,吃的是大明的飯,受過皇家的恩澤,沒有皇家的恩澤,他們劉家也沒有今天,雖然他對皇帝充滿了失望之意,但並不代表他就希望大明亡了。
但是居然就在正月里,就在正月十五這大好的日子裡,大明的中都鳳陽,居然讓流寇攻破了,祖墳被刨,這等駭人聽聞的消息傳出來,那是嚇壞了許多的人。
每個人都知道一樣事情,那就是祖墳被刨,這意味著大明氣數已盡。
大明氣數已盡,這對於他們這些靠著大明吃飯的人來說,那是非常悲劇的事情,有一句話叫做樹倒猢猻散。
所以劉布他第一次看見父親臉色蒼白,顯得有些害怕,他是喜歡喝茶的,但是他的茶還是滿滿的,卻已經涼了。
他首先召見的就是他最親信的把兄弟和他的兒子,這就是他們劉家的核心了。
劉布從書房旁邊的小爐子上面,提來熱水,為父親換上新的熱茶,說道:「不知父親讓我們來所謂何事?」
劉遠橋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是明知故問了,中都鳳陽被破,大明祖墳被刨,這說明大明危在旦夕,我們應該做些什麼,才可以保證我們劉家的利益?」
說到此事就連鄭芝豹他也臉色鐵青,他們鄭家就是因為看好大明的發展才接受了詔安,當大明的官,既然當大明的官,就希望大明的好,雖然他們也貪污腐敗,也都弄權自肥,但是這是在大明的權力架構之內,這是在沒有傷害大明的情況下,但是想不到就在正月底,大明居然受到了這麼慘重的傷害,中都鳳陽被攻破,祖墳被刨,沒有什麼比這更加嚴重的了。
誰也不知道此事對大明的影響有多麼的嚴重。
如果按照民間的說法,祖墳被刨,那就是家破人亡,要完蛋的了。
劉布說道:「這會也就不知道朝廷收到消息了沒有?」
鄭芝豹他說道:「即使是沒有,估計也是差不多了。」
這算是捅破天的大事,無論是哪一級的官府,都不敢隱瞞,都不敢匿報,都是用800里加急的方式往他們上級部門進行傳達,即使此時經常沒有收到中都被攻破的消息,也差不多收到了。
劉遠橋說道:「慶之,你怎麼看此事?」
劉布他毫不諱言地說道:「大明氣數己盡,我們應該早作打算。」
劉遠橋鐵青著臉說道:「孽障!竟敢說出這種話來?」
劉布沒有被父親的聲色俱厲而嚇壞而是冷靜地說道:「兒子就是以事論事而已,試問誰家的祖墳被刨了以後,還要氣運可言?」
這只是迷信的說法,但是無論是劉遠橋還是鄭芝豹,他們都無言以對,在迷信的方面來說,這就是鐵一樣的事實,如果你運氣好的話,怎麼會被挖祖墳?你祖墳都被挖了,還想運氣好?
劉遠橋把茶拿在了手中,都放在了嘴邊了又放了下來,他說道:「洪承疇這些人真心該死,連一群流寇都滅不了。」
劉布說道:「剿滅流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東躲西藏,不跟你進行決戰,本身就擁有很強的實力,如果你追的急,又容易被他反咬一口,如果你追之不及,那只是在他們屁股後面吃煙塵,看著他們攻城略地,無論是誰要剿滅流寇,都不容易。」
鄭芝豹說道:「洪承疇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非常擅長剿滅叛賊,他應該有辦法的。」
鄭芝豹他肯定會為洪承疇說好話的,因為他們是老鄉,而且他們家祖墳的墓碑就是由洪承疇作序的,當然請到當今的大官為他們作序,這是因為他們花了不少的潤筆錢。
劉布說道:「除了剛才所說的那個原因,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那就是哪裡來的這麼多流寇?這遊客就像韭菜一樣,割了一批又一批,剿之不絕,這就是因為大明朝廷腐敗,底層已經是毀滅了,處處都官逼民反,百姓在忍無可忍的時候除了揭杆而起,沒有選擇,所以流寇才會殺之不盡,攪之不滅,朝廷就算是派出了洪承疇,估計能做的東西也不多,要剿滅流寇,這不單單是軍事上的問題,還要從政治方面入手。」
劉遠橋他說道:「此話怎講?」
劉布說道:「流寇他們四處逃竄,東躲西藏,很難以追殺,要剿滅流寇,就必須剿滅流寇兵力的來源,斷了他們的兵力來源了,才能夠滅了他們,否則的話官軍一路只顧著追殺流寇,卻不知道他們所過之處卻變成了流寇滋生之地,殺了一個流寇,反而造就了千千萬萬個流寇出來,這才是流寇越來越多的原因。」
劉布這麼一說出來,劉遠橋和鄭芝豹,他們馬上就聽明白了,畢竟他們也是精明的人,每天都在看塘報,也會對時事進行分析,但是對於這些東西他們也無可奈何,因為這些不是他們能夠關心的,這是朝廷進行決定的。
鄭芝豹嘆道:「想不到我大明,居然進入了如此風雨飄搖之時。」
劉布看見兩位長輩都沒有喝茶,只好說道:「我們應該怎麼做?」兩位都是好茶之人,現在這麼冷的天,連一口熱茶都不喝,說明他們的心也是亂了。
看見兩位長輩沒有說話,劉布他只好自己說話了,他說道:「大明亡不亡無所謂,但是我們劉家不能亡,我們劉家還必須活下去,不能作為大明的犧牲品。」
劉布這樣的話,其實算是大逆不道了,劉遠橋聽了以後非常的不滿,他說道:「你這話如果讓御史聽到了,就可以問一個死罪,推出去斬了。」
劉布不以為然的說道:「這裡哪裡有什麼御史?孩兒就事論事而已,我們必須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大明已經走入了風雨飄搖之時,我們劉家如果把所有的寶都壓在大明身上,最終我們也會成為他的犧牲品。」
劉布這麼一說,其他兩位就默然了,因為他們就是預測到大明會滅亡,所以才顯得慌亂和害怕,有些手足無措。
即使他們是胸藏城府,智計過人的人,但是面臨如此驚人的變局,他們也是亂心了,可以說是被這個驚人而又巨大的消息,打了一個觸手不及。
倒是劉布,他早有預料,才顯得如此的鎮定,在其它人眼裡,穩有大將之風。
劉遠橋他說道:「你的車營練的怎麼樣?」
劉布說道:「才剛剛把所需要的裝備和人統籌起來,還沒進行統一訓練,最少也需要四個月的時間訓練,才能拉出去打仗。」
鄭芝豹道:「估計在此時巡撫大人也應該聽到了消息,明天他就會緊急的召集我們去共商大計了,這件事應該怎麼做?我們現在這裡就必須達成一致。」
劉布說道:「最大的問題就是陳巡撫為了保住他的官職或者保住他的聲譽,派我們出去剿滅流寇,如此一來他在朝廷那裡就有臉了,我們則慘了。」
鄭芝豹道:「這是他的權利,如果他們這樣子做,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
劉布道:「怎麼會沒有辦法呢?皇帝都不差餓兵,他敢派我們去打仗,我們就向他要糧要響,如果這些東西沒滿足的話,就不去,大不了再來一次吳橋兵變。」
劉遠橋他說道:「如果你以為陳巡撫他只有這些手段,那就大錯特錯了。」
劉布說道:「不管怎麼說,他們想利用我們劉家,把我們劉家推出去為他積累功勞,那是不可能的。」
劉遠橋冷冷地說道:「如果巡撫大人從上面請來了聖旨,我們抗旨不遵的話,朝廷就會順手把我們給滅了。」
劉布他說道:「想要我們為他們賣命,就得拿出足夠的軍餉和糧食來,如果想空口說白話就哄我們去,這是不可能的,朝廷的聖旨我們不敢違抗,但是聖旨也沒有規定我們會飛著去中都鳳陽支援前線了,我們可以走兩三個月才到,也都可以的?」
劉布當了半年的兵,算是把當兵的這些兵油子手段學了一個通透。
這就是這些當兵的對付長官的不二法門,如果不想去打仗,就在這裡軟磨癩皮耍死狗,你命令我去打仗,我不敢抗令不尊,但是我可以拖著去,可以在路上慢悠悠的去,等到我去到的時候,流寇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至於上面下達了緊急命令,要求他們馬上趕去消滅敵人,追殺敵人,他們就可以以欠糧響的藉口拖,這都是現在所有官兵通常的做法呢。
劉遠橋他感嘆說道:「想不到大明才200多年,居然就已經是如此風雨飄搖了。」
自從傳出中都鳳陽被破,皇族族墳被刨,每個人都大人失望透頂了,每個人都知道,大明已經到了風雨飄搖,日落西山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