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豹他看見巡撫大人和鄧炳文一唱一和的制定了計劃,吃定他們這個樣子。
幸好他們預定的計劃,否則的話這回就被吃定了,鄭芝豹說道:「要我們出兵也不是問題,但是這糧響方面怎麼說?」
陳應元說道:「現在朝廷非常的困難,皇帝陛下穿的都是打補丁的衣服,皇后娘娘也在織布補貼家用,所以本官的意思這就是糧響由本地來拔髮,就從稅銀裡面抵扣吧?」
劉遠橋他說道:「稅銀裡面抵扣?朝廷免了登萊地區三年的稅收,以幫助地方恢復,現在才第二年,何來稅收抵扣?」
陳應元說道:「劉達人此言差矣,朝廷所謂的免三年稅,指的是免的是地稅,可是沒有說明免了遼響和練響,所以今年的遼響和練響還是要收的,收到以後就可以從裡面扣。」
劉遠橋他想不到對方居然會無恥到這樣的地步,居然會鑽這樣的空子,他就問鄧炳文:「鄧大人,你們登州府今年還是徵收遼響和練響嗎?」
所謂的遼響和練響就是特別徵收的稅,就是在田地稅之外加收的稅收,遼響指的就是徵稅打建奴,練響指的就是徵稅練兵剿滅流寇和西南的奢安之亂了。
大明能夠迅速的走向深淵,也與這兩樣稅有關,光是一個田稅就折騰的百姓雞飛狗跳,沒有一頓飽飯吃了,再加上這兩樣稅收,可以說讓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去。
大明朝的規矩,這就是上面收一兩,下面能夠收到了一百兩,這才能夠層層的截留,層層的盤剝以後,還會交一兩銀子給朝廷。
鄧柄文大義凜然的說道:「本官也想當好人,但是朝廷現在陷入巨大的困難之中,外有建奴咄咄逼人,內有流寇挖我皇陵,非常的困難,這遼響和練響是不能免的了?」
劉布聽到就暗自搖頭,還在收稅,登州府和萊州府,全靠他們劉家賑災,這些人才順利活過了冬天,現在地還沒開始種地,官府就開始打主意徵稅了,這還讓不讓人活?還有一些小老百姓是勉強的度過了冬天,結果政府這麼一收稅,估計又陷入破產了。
劉遠橋陳應元道:「即使是要收稅,也得到了六月才收,等到六月糧食熟出兵,也有點來不及了吧?」
陳應元這次爽快的說道:「特事特辦,這是因為朝廷出現了重大危機,所以本官允許你們提前收稅,今天以後就可以派出稅丁向各地收稅,收到稅銀以後,馬上出兵,剿滅流寇,報效朝廷。」
這話一說就徹底的讓劉布他們驚呆了,登萊地區沒有他們劉家拿出大量的錢糧貼補,根本就無法安穩的度過這冬天,現在才年初,就開始殺雞取卵了,難怪會有這麼多人破產,難怪會有這麼多流寇,都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但是這些當官的這樣子做,完全沒覺得有問題,而且還是一副大氣凜然,報效國家的忠臣樣子。
劉遠橋他說道:「登萊地區經過吳橋兵變以後,本來就是一窮二白,沒有劉家毀家賑災,根本就度不過這個冬天,現在去收稅,百姓何來稅收?」
鄧炳文他道:「劉大人你太小看這些泥腿子的狡猾了,口中嚷嚷著沒錢,其實都是在哭窮,會叫的孩子有奶吃,這樣你們儒家就會大方地給他們米糧了。」
感情聽此人之意,還是他們劉家賑災賑錯了。
就百姓的眼光而言,這一次賑災絕對是人人稱頌的萬家生佛,但是在這些當官和貴族們眼裡面,就是變成傻子了,沒有被朝廷告你一個收買人心,已經是非常的仁慈了,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才會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口氣。
劉布對此感覺到十分的生氣,還在這裡商量著剿滅流寇呢,他們的做法簡直就是在生產流寇,百姓本來就一無所有了,再經過你們這樣子毫無人***的收稅,而且還是提前的收,估計許多人都會破產,變成了新的流民,劉家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局面就會走上了崩潰。
正常的收稅已經令百姓苦不堪言,水深火熱了,他們現在還提前收,美其名曰:國家有難,特殊特辦。
如果他們劉家這樣子做的話,花了這麼多錢和這麼多糧食才成為了萬家生佛,很快又會變成萬家惡人了。
在這一點上,陳應元可算是把他劉遠橋吃的死死的,這是因為你作為朝廷命官,就得必須執行朝廷的命令,為朝廷進行收稅,現在當官的最難的就是收稅。
你不收稅,就沒辦法向上面交差,如果你要人這樣子暴力的收稅的話,就必須讓手下們層層的加收,才能夠保證他們的支出正常和每個人都獲利,規矩當然還是老規矩,那就是再累再苦也不能苦了當官的。
估計讓他們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明年這時候,就是萊州府和登州府要剿滅流寇的時候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發展局面就變成了一紙空話。
劉遠橋他說道:「提前徵收,百姓本來就一窮二白,提前徵收容易激起民變。」
當官的最怕就是激起民變了,如果是激起民變的話,當官的不是被百姓殺了,就是被上級官府給問罪了。
鄧炳文卻是不以為然的說道:「激什麼民變?我們登萊地區擁有這麼多的軍隊,還有你們劉家還有這麼多的家丁軍,他們都是吃乾飯的嗎?誰敢在這裡鬧逮誰,敢鬧事馬上就抓起來,該下獄的下獄,該立伽的立伽,看他們誰還敢亂來?」
聽他的口氣,那就是大肆搞破壞的是他鄧炳文,負責擦屁股的就是他鄭芝豹了。
劉布也在想一樣事情,那就是在過年的時候,人人都充滿了希望,紛紛的向神靈祈求,希望新的一年裡年境會更好,還沒到二月就發生了這種事情,事情向最惡劣的方向發展。
如果任由他們這樣折騰的話,他們想把登萊地區打造成大後方的計劃,也是徹底的毀了,他們不單止無法從這個地方裡面吸取力量,還會把這裡徹底的毀滅了,還必須要投入巨大的兵力在這裡四處的鎮壓民亂。
看到對方心地如此的歹毒和咄咄逼人,鄭芝豹他也坐不住了,他說道:「大人你既然已經決定了,下官也不好說什麼,但是有一點,那就是朝廷已經拖了我登萊軍鎮三月的糧響了,把拖欠的糧響發放下來再說。」
陳應元他勃然大怒,十分生氣,他大聲的問分巡兵備道張忠文,他說道:「張大人怎麼還有剋扣拖欠軍響之舉?」
兵備道張忠文就是陳應元的副手之一,他負責分巡兵備,掌管糧草的發放、軍備的勘查等等,他十分委屈地說道:「誰說我們兵備道拖欠糧響了,是我們一直都要求他們來領,只是他們自己不願意來領而已,這裡一共有六份摧領糧響的行文,但是幾位大人都不願意來。」
張忠文他一邊說,一邊從衣袖裡面拿出了幾份行文的副本,果然是如此,他們每個月裡面就摧了三次,摧下面各大將領前來領軍餉,但是這些人都沒有來,所以說錯就不在兵備道,而是地方的人了。
這樣有憑有據就令陳應元他非常高興了,他問道:「鄭總兵,你所說的拖欠軍餉是怎麼回事?張大人已經通知了你們幾次去領,你們為什麼不去領?難道就是故意搞事嗎?「
鄭芝豹他說道:「不是末將故意搞事,而是去領響的時候,他們明明只發一半的糧餉,但是卻要我們簽收足額,少了的那一半去了哪裡?我們不簽他們就不發,但是發的是一半卻需要我們簽足額,這是不可能的。」
陳應元他故意裝傻了,他問張忠文:「這是怎麼回事?』
張忠文他委屈的說道:「規矩就是如此,下官能有什麼辦法?上面拔髮下來,已經層層的剋扣和截留,在本官這裡也要留出機動糧食以應不時之需,所以能發給下面的只有一半了。」
這基本上就是大明官場的慣例了,那就是剋扣軍餉,哪個將軍和文官不這樣子做?文官剋扣軍餉就可以發財了,將軍剋扣軍餉就可以私養家丁,至於當兵的怎麼飢餓,怎麼沒有戰鬥力,這就不關他們的事情了,這是打仗那個人負責的事情。
既然是規矩和常例就是如此,陳應元他也不好說什麼,他說道:「鄭總兵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既然以往以前一向都是如此,為什麼別人可以,在你這裡就不可以?」
他的口氣感情還是鄭芝豹錯了,鄭芝豹道:「我老鄭就是一個實在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眼睛裡面容不得半粒沙子,如果你讓我們簽收一半的話我們就會簽,但是發一半讓我們簽足額,這是可能的。」
陳應元說道:「鄭總兵,你可要明白,如此一來,你就是跟整個官場在作對,這就不能說是拖欠軍餉,而是你故意不領,故意搞事了,不過鄭總兵你也有這樣的底氣嘛,畢竟三個月不發了,士兵還能打仗,還能吃得飽飽的。」
當官的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完全是把鄭芝豹、劉布、肖寧他們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