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伊他一個官宦人家的公子,對於這些事情也都是非常清楚非常明白,他也知道對方不是真心幫他,而是想利用他,但是他也甘心被人利用。
如果是以前他貴為李若楠之子,貴為登萊巡撫之子,別人敢利用他,他可是非常的憤怒,非常的不高興,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被人利用也是一種價值,總好過連利用價值都沒有。
在這一段時間裡面,他可是完美的知道了什麼叫做人走茶涼。
以前他是知府公子,父親的座師又是當今的首輔溫體仁,前程一片大好,許多人都巴結他,就連在復社裡面許多文人雖然說對官場是不屑一顧,但是對待他這一位實權在握的知府的公子,還是禮讓三分的,許多聚會都邀請了他,大家也都把他當成了知己好友,經常一起的聚會,但是自從他父親逝世以後,這種聚會他就少了,大家對他的追捧也都少了,以前大家都認為他文采尚可,來日可成大器,但是到了今天以後,許多人都認為他的文章其實就是狗屁不通,所有的詩會和集會都不通知他,都不叫他去了。
可以這麼說,沒有了父親他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甚至在,在某些方面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普通的人還能耕田種地,而他連耕田種地都不會,只能夠憑藉著父親留下來的這些遺產勉強度日。
但是坑爹坑的要死的就是,他的父親,為了謀取登萊巡撫之職,可是向許多人借了錢,可是把自己多年的積蓄都花光了,他把這些錢都用用於賄賂他的座師溫體仁,以謀取登萊巡撫之職,就連他們李氏家族也都支持他這樣子做,不少人支援的了錢糧,結果他也如願以償地當上了巡撫。
他正要準備在登萊巡撫任上撈錢的時候,結果還沒有到任就被別人殺死了,他沒有在巡撫任上撈到任何的錢,卻留下了一屁股的爛帳,這樣的結果是們他無論如何也始料不及的,也是他們李氏家族無論如何也始料不及的。結果林若楠倒台了,不單止是他們李若楠一個人倒霉,而是整個李氏家族都為之倒霉了。
在李天伊他自己正式接手了家族,正式掌握錢財的時候,他才驚訝地發現,其實他們家族帳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除了留下一個祖屋和幾百畝地以外,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就是因為他沒有了錢,以前這個一個一擲千金的官家公子,他才會處處省著用錢,也不是因為他想省,而是他根本就拿不出錢來。
以前他在各種詩會和集會上都是踴躍的捐資捐錢,出資贊助各種活動,救濟集會上的一些窮苦書生,所以他才會贏得大家的尊重和喜愛,但是當他不再資助了以後,大家對他的態度就整個不同了。
他現在才明白,這些人所謂對他的追捧,就是他以前對劉布的追捧一樣,他以前為了坑劉布的錢,對他還是有一定的拉攏和追捧的,但是當劉布一毛不拔了以後,他們就不再甩他了,連所有的集會和詩會都不通知劉布了,甚至還在臨清會上把他給除名了,以前他覺得很得意,他們臨清詩會是地方上的高端組織,對於不滿的人就可以踢他出去,將為風光,但是現在他才發現,其實是什麼毛用都沒有。
這裡也是一個小官場,小社會,小團體,也是處處存在著社會上的種種鬥爭,他以前有財有勢,大家自然會巴結追捧你,但是你沒錢沒勢以後就沒人鳥你了。
這一點是他以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也是他在經歷了父親死去這種人生大變動以後,才領悟的東西,只是可此時有點遲了。
所以這次他明知道高度在利用他,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不在乎怎麼想。
李天伊自然有他的一番盤算,那就是他的父親死於任上,朝廷都沒有任何的表示,如果他的父親被查明是被劉遠橋殺的,或是被冤殺的,朝廷多多少少會對他們李家進行一些補償,最好是賜他一個功名或者是出身,這就最好不過了,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李天伊他知道一點,那就是他想弄一個功名弄一個出身,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現在他知道憑著他們李家已經沒落了,而且他的文才也就一般,想考取一個秀才的功名,這都不容易,他才會把算盤打得這麼響,準備通過為父伸冤這些事情,接近一些父親的好友,打出了名氣讓為順便也為自己弄一個功名。
他本來是可以回到鄉下安心的做一個小富家翁的,但是他知道一點在大明朝,你只有當官了才是人上人,只有當官了才可以威風八面才可以光宗耀祖。
他沒有父親這般的能耐,能夠十年寒窗苦讀,考取功名,金榜題名,他自己只能夠通過祖蔭的方式獲得功名,獲得出身。
當然他這一點小算盤可不可以,勝算高不高,這就不好說了,他自己也是在自己盡力一拼,一是為了盡力一拼,二就是為了父親討回一個公道。
李天伊他雖然十分的混帳,但是他對於父親是十分孝順,十分尊重的,他不能讓自己的父親就這樣子不明不白的死了,人死了總得有一個說法,現在他的父親作為朝廷的大員,不明不白的死地方,地方不給說法,朝廷不給說法,他就要一個。
而且現在他可是感恩父親了,他為什麼說他現在感恩父親呢?那是因為以前的時候他沒覺得父親在給他多少好處,一直還埋怨父親官升的不夠快,不能夠給自己抖威風,但是現在父親死去了以後,他才知道沒有了父親,他什麼都不是。
所以他決定為了回報父親的恩德,無論如何也要搞清楚這一件事情,說明白這一件事情。
而且他看見劉布如此的風光,當年的劉布可是一直想巴結他還巴結不上的那種人,只能夠通過捐了大量的銀子才能夠進入他的小圈子,現在好了,劉布成為了名滿天下的名將,而自己卻落魄的成為了一個人人都不待見的人。
人人不待見也就罷了,他們家還欠著一屁股的帳,如果說以前李若楠欠債的時候沒人敢催敢問,那是因為李若南他是朝廷任命的登萊巡撫,有的是撈錢的手段,很快就可以把錢撈回來,把虧空給填了,但是現在就不同了,李若楠已經死去了,而他的兒子李天一就是一個根本不會掙錢,沒有功名的的浪蕩子,根本就沒辦法還錢,債主們就開始著急了,紛紛的向他催債要錢。
能借錢給林若楠的都是有財有勢的人,如果他們沒財沒勢或者沒點底氣,是不敢借錢給人去跑官買官的,這種人他敢借錢給人家去冒這麼大的風險,自然也是有靠山的,所以他們現在急於要對方還錢,還在紛紛的吹逼李天伊,這也是讓李天一不受人待見,東躲西藏,不敢躲在臨清,不敢躲在鄉下,而是在京城的原因。
不過債主們也都不是好惹的,他們聽說李天伊在京城,所以就派人前來,京城,追債都追到京城來了,李天伊他也都沒地方躲,只好求助他認識的人高度。
高度他一直在忽悠李天伊去告狀,抹黑和污衊劉家,(其實也不算污衊和抹黑),這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並不是真正的朋友,他如何肯為李天伊籌湊這麼大一筆的錢,這可是好幾萬兩的銀子,要知道如果他有這麼多銀子,他就不用出來跑官買官了,自己就在家裡面直接享受算了。
所以高度直接就拒絕了李天一的要求,並且說道:「李賢侄,我們之間只是普通的關係而已,怎麼可能借這麼多銀子給你呢?如果借了以後你又拿什麼還。」
李天伊只好哀求他說道:「家裡面還有幾百畝地,到時候把地給賣了,把祖屋給賣了,自然可以湊出一筆錢來還給世叔你。」
以前的林若楠跟高度是以朋友相稱的,所以李天伊把高度稱為世叔。
高度他是何等狡猾的一個人,豈能會被這樣子輕易的騙了,他直接地說到道:「既然你家裡面有地還有祖屋,你直接賣了就可以還錢了,何必要向我借呢?如果還不了,我又如何向家族裡面交差。」
李天伊道:「現在小侄現在急著用錢,主要是債主上門來了,他們催得太急,等不到小侄回鄉下賣屋賣田,所以說這事就急了。」
高度他沉吟了一下,他說道:「你可以安排這些債主來跟我見面,我可以向他保證你會回家賣田賣地,還他們的債,估計他們為了要錢,幾天時間半個月的時間,還是願意等的,如果不願意等的話,那就算了,不還了。」
高度他還是那個態度,想忽悠他的錢,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李天伊他沒有辦法,只好怏怏不樂樂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