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同學,給你五分鐘時間,你用鋼琴準確彈奏出這張五線譜上的音符。」
鋼琴的摸底考試,不光會考彈奏,也會對樂理方面進行測試。
不會看譜子,註定是彈不好鋼琴的。
薛文靜這張譜子很簡單,全都是單音,只有最後才出現兩個很簡單的和弦。
這主要是考一下學生們識譜彈奏的能力。
張慕走到鋼琴前坐下來,調整一下琴凳,然後抬頭挺胸,端正坐好。
把體態調整好之後,這才打開琴蓋,放下譜架,將薛文靜遞過來的那張五線譜放在譜架上,認真看了起來。
薛文靜詫異的看了張慕一樣。
剛剛參加摸底的一共有三十多個人,超過半數的人都沒有像張慕這樣遵守鋼琴彈奏規範的。
甚至有幾個人一聽說要識譜彈奏,搶過譜子就站在一邊默記。
覺得記好了就急匆匆開始彈奏,彈到一半忘了,再停下來繼續看譜子。
這是絕對不符合規範的。
識譜彈奏是一邊看譜子一邊彈奏,可不是把譜子背下來就行了。
在鋼琴的標準彈奏中,選手是不能看琴鍵的,要平視,也就是注視譜架靠上一點的位置。
原本薛文靜打算在這裡就敲打張慕的,但沒想到他做得這麼規範。
等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張慕看了一下薛文靜。
得到她的首肯後,便根據五線譜上面的調子彈奏了起來。
流程方面能做到位不算什麼,等會兒他彈奏時候出錯了再敲打也不遲。
機會多的是,不急。
薛文靜牢記系主任交代的任務,認真傾聽著張慕彈奏的曲子。
然而等張慕彈奏完,她也沒發覺任何失誤的地方,甚至在音感和節奏方面,有種讓人非常驚喜的成熟感。
這張五線譜是剛剛張慕進來之前臨時調換的,就是擔心先考的那些學生向他透露。
但新譜子也這麼熟練,這讓薛文靜有些詫異。
他曾經練習過?
是了,這個專業的學生,多半都在高中時期學過音樂和樂器,這樣高考時候占有優勢。
看來張慕跟那些學生一樣,有底子。
不過有底子就沒法敲打了嗎?
薛文靜表示這是開玩笑。
「彈得不錯,看來平時沒少練習,下面開始考下一項。」
她指了指普架上的五線譜說道:
「把這張譜子,以F大調再彈奏一遍。」
升調降調對鋼琴彈奏來說是很常見的。
尤其是各種奏鳴曲協奏曲等等,充滿了各種變調,這樣更能表現出音樂的恢弘大氣。
這張五線譜原本是最常見的C大調譜子。
所謂的C大調,就是以C鍵為do,而F大調,則是以F鍵為do。
跟C大調相比,F大調升高了整整三階。
在彈奏的過程中,需要把五線譜的所有音符,在心裡上升三階再進行彈奏出來。
遇到半音的時候,比如mi和si,都需要轉換一下。
總體來說,這樣升調彈奏,難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幾倍。
張慕皺了皺眉,覺得這位老師在刁難自己。
不過他倒是很淡定。
有技能在嘛,就是這麼為所欲為。
他甚至連適應都沒有,直接下手彈奏。
他將五線譜上的曲子,變成F大調又彈奏了一遍。
薛文靜:「……」
這彈奏水平,去考個七八級應該是沒啥問題的。
為什麼關主任會讓我敲打他,難道打算讓這傢伙當鋼琴家嗎?
按理說到這會兒的時候,摸底考試已經結束了。
張慕彈奏的很完美,是這次摸底考試的滿分。
但薛文靜卻對他產生了好奇,想知道他的真實水平。
另外,沒敲打到這傢伙,心裡始終是個遺憾。
所以,薛文靜想了想說道:
「你的基本功挺紮實的,下面你隨意給我彈首曲子吧,然後今天的摸底就可以結束了。」
這種摸底考試的成績是計入期末成績的,所以張慕一直很認真。
隨意彈奏曲子?
張慕現在唯一會的曲子就是《童年的回憶》了。
他調整一下呼吸,然後便開始彈奏了起來。
悠揚的鋼琴曲剛一奏出,薛文靜就瞪大了雙眼。
這曲子也太好聽了吧?
《童年的回憶》是理察克萊德曼的早年作品,這首曲子難度不大,甚至在很多專業鋼琴家眼中,如同過家家一般的存在。
但這首曲子的流傳度卻很廣泛,是通俗鋼琴曲的代表之一。
前世那些那些學鋼琴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因為這些通俗鋼琴曲才選擇學鋼琴的。
相反,那些高難度的鋼琴曲,比如李斯特、蕭邦等大師的練習曲,都需要非常專業的技巧。
除了難度高之外,這類鋼琴曲也需要一定的欣賞能力才行。
不然這種曲子聽起來晦澀難懂,讓人完全不明所以。
這就跟歌劇和流行歌曲的區別一樣。
在音樂範疇中,歌劇無疑是高高在上的。
但欣賞歌劇需要一定的水準,跟通俗的流行音樂不一樣。
通俗鋼琴曲的出現,不僅豐富了鋼琴曲目的種類,而且對鋼琴的推廣也有著很大的促進作用。
薛文靜呆呆的聽著,完全沉浸在了這曲子中。
當那一連串的琶音出現後,讓她一下子想起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種琶音其實很簡單,很多練習曲中都有。
但在這首曲子中,卻有了一種扣人心扉的感覺。
一曲終了,整個房間陷入了寂靜。
薛文靜深吸一口氣,看著張慕問道:
「這曲子你是從哪學的?」
張慕笑笑:
「我自己瞎編的,您覺得還成嗎?」
薛文靜表情一滯。
瞎編的?
誰瞎編能編出這麼好聽的曲子啊?
她有種衝動,很想掏出手機打給關素芬,問問她到底想讓自己敲打張慕,還是讓張慕敲打自己。
這麼高的水平,居然還說人家不努力學習。
這要再努努力的話,還不得上天?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一出手卻讓人大開眼界。
這大概就是天才吧?
薛文靜深吸一口氣,看著張慕問道:
「這首曲子有名字嗎?」
張慕點了點頭:
「有,叫童年的回憶,跳湖之後,我想了很多,也回憶了很多,真是懷念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所以就編寫了這首鋼琴曲。」
薛文靜:「……」
給賀語晨寫的那首《我們都是好孩子》是因為跳湖回憶童年,現在這首鋼琴曲又跟跳湖有關。
這要傳出去,學生們會不會排著隊去跳湖啊?
不過這首曲子真不錯,簡單通俗,曲調優美,難度貌似也不是很大,比現有的那些練習曲強得多。
想到這裡,她看著張慕問道:
「系裡打算編纂新的音樂教材,你有沒有興趣把你這首曲子加進去啊?」
張慕「啊」了一聲。
還有這種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