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道,不分南北,難辨東西。【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道路上的景色黯淡無光,仿佛這片天地失去了色彩一樣。
灰濛濛的野草,灰濛濛的樹,灰濛濛的天,目前唯一有色彩的可能就是曹閒一行人。
這是一條陰路。
楊覺和江寒聽家裡人說過,陰路又叫『鬼道』。
這路最初是黑白牛馬索命勾魂的『官道』!
人間只有人、妖、精死後有亡魂,自古相傳,人會被黑白無常勾魂帶入地府輪迴,牛頭馬面則是勾妖精的魂魄。
有道是『黑白相聚千軍避』『牛馬出行萬獸啼』,這四尊陰差是每個亡魂避之不及的存在。
凡間黑白牛馬只存在於當地城隍廟裡,亡魂死後感受到陽間炙熱,猶如煉獄,幾乎會自發向涼快的地方聚集,便會前往城隍廟裡。還有一些亡魂陰魄強悍,能抵擋這些炙熱煉獄,因為不願離開人間,便會在其他稍微陰涼的地方躲藏起來。
彼時黑白牛馬就會四處勾魂,帶他們走。這些『陰路』,就是方便黑白牛馬快速出行的官道,陰官的官。
這些傢伙也是陰曹的官差,平素會稱他們為『陰差』。
「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有點冷了……」
江寒走在路上,緊了緊衣服。
一種深入靈魂的寒冷避無可避。他現在是三階武尉,玄光附體,即便冬日下河戲水,也感受不到多冷,現在還是走路運動的狀態,那冷意真的有點過分了。
「誰知道呢,曹閒,你既然來過,該知道怎麼出去吧」
楊覺試探地看向曹閒。
其實六大家族的弟子,見識都是聽長輩說的,他們實際歷練沒幾次,這種危險的地方更是沒來過。
曹閒沒想到自己成了目前的領路人,攤開手道:「我也只走過一次啊……不過我記得出口有一團看不清的霧氣,我們一路注意一下,先找個霧氣出去。」
上次天虎山玉機子道長帶著出去的時候,明顯就有一團霧,這件事記憶猶新,那應該是陰路和人間的交匯處,陰陽兩股能量相聚產生大霧,這並不奇怪。
幾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侯賁、楊錦也開始發冷,紛紛變成獸身。曹閒幾個部曲則面色正常,似乎陰氣對他們的影響不大。
即便是同為妖類的幸輕愁,也不是很怕這些陰氣。
可能樹妖天生有抵抗力吧。
終於,這條小道不知走了多遠,幾人總算看見了一團霧,江寒打著哆嗦:「走走走,那邊應該是出口!我們可以出去了!」
剛離開路上,忽然一股巨大的陰風吹過,他們看見一個身影跑的飛快,幾乎眨眼間從路上穿過。
他身後跟著另一個身影,那身影飛奔在後,大喊著:「往哪裡跑!」
喊歸喊,速度卻慢了一籌,他在追逐時,忽然看見旁邊路上一行人準備進入霧裡,連忙停下勸阻道:「喂!別去那裡!」
曹閒幾人看去,那是一個士兵扮相的傢伙,似乎是明代的捕快。
「為什麼」
那捕快停下腳步,喘著粗氣,幾人看見他身上數道刀痕,皮開肉綻,這恐怕是他的死相。
捕快道:「那個出口外面是一處深淵,很是危險。出去了也沒有路。」
捕快說完,感受到幾人的呼吸,疑惑道:「你們是陽人」
曹閒拱著手:「這位大爺,我們是陽人,在此地迷了路,可否勞煩指點一二」
叫大爺是斟酌已久的考慮,怎麼著這傢伙也是明代的老鬼,算是祖宗輩了。
捕快則冷哼:「我死時才28,你可不能亂叫!」
曹閒被噎,不叫大爺難道叫你大哥嗎這才是亂叫好不好……
曹閒乾笑,換了個稱呼:「這位官爺,在下莽撞了……此次我們借陰路去巽龍山,帶路的人意外亡故,不知可否行個方便,指條明路啊」
聽見曹閒開口客氣,捕快便也客氣起來。
「哦,你們是道門中人吧方便!在下也要去巽龍山附近緝拿小鬼,你們跟著我!」
捕快對曹閒的稱呼滿意了不少,立即熱情起來。
曹閒看得出這是個正直的傢伙,便在一旁打探起來。
三言兩語熟絡後,一根煙遞出,曹閒又拿出一沓冥幣,捕快只覺得與曹閒相見恨晚。
「哎呀,哈哈哈哈,曹總領,這也太客氣了!」
「洪總領,千萬別客氣,你我算得上同僚了,相見即是緣啊!」
捕快叫洪定風,說來也巧,他在霧州城隍廟巡城司任職,因為是九真之一的鬼,所以專管一些小鬼鬧事,算起來還真是曹閒的同僚。
二人同屬巡城司,又都是巡檢總領之職,曹閒能感覺到洪定風比自己弱,可他有這職位,想必是立了不少功勞。
一場同僚的社交,並沒有因為人鬼殊途而有隔閡。
洪定風抽著曹閒遞來的煙,吞雲吐霧道:「曹總領,楊道爺,江道爺,你們大老遠跑來巽龍山做什麼,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人招呼到位了,洪定風便將這三位年輕人當作自己人,楊覺好奇:「有什麼古怪嗎」
「太有了!我生前就在霧州衙門當差,那時候巽龍山就鬧妖怪,當時有道士查探過,說那是一處風口,住著一條惡龍!那龍陰邪的可以,經常吐出仙氣誘惑妖獸,然後再把他們殺死。」
洪定風講的故事幾人是理解不了的,曹閒於是引導道:「洪總領,你說那龍是真龍嗎……」
「你問到點子上了!不是!我死後知道,那是一種地脈,巡城司有前輩說那裡風水不好,過風之處多有煞,就和穿堂風一樣,吹多了傷及陽魄,那裡還有特別的東西加重風煞的能量,所以才說它是龍。」
洪定風嚴肅道,「那裡有個鬼城,聽說還有妖怪魔物居住,你們如果真要去那裡的話,最好備些至陽之物傍身。比如狗血、雞血、黑驢蹄子。」
楊覺啞然:「又不是盜墓,備那些作甚」
洪定風瞥了一眼:「楊道爺,這就不懂了吧狗血辟邪,雞血至陽,黑驢蹄子妨煞,每一樣都是克制風煞陰邪的東西。你在人間用不上,陰間就得用這個!」
幾人受教,洪定風指著前面道:「那就是出口了。」
幾人望去,似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原野,有幾棵老樹,半死不活地生長著。
曹閒一怔:「那裡沒有霧氣啊……」
洪定風一笑:「陰路之上,出口可不一定都在霧氣中。一些百年鬼木,陰邪洞穴,都是出口。那是一棵老槐樹,撞上去,就到巽龍山了!」
撞上去
三人依舊不理解。
洪定風說著朝幾人拱拱手:「我去追捕那小鬼了,有緣再見!」
說罷,一個加速,朝著老槐樹撞了過去。
嗡地一下,槐樹樹身似乎出現一道漣漪,洪定風直接撞了出去,消失無蹤。
曹閒幾人面面相覷,便有學有樣,跟在後面撞了過去……
……
……
南山行省比鄰雲河行省。
原本坐車6個小時才到的路,走陰路4個多小時便到了。如果不是車壞了,曹閒覺得可能更快一點。
巽龍山,晚上9點,一隊人出現在荒山野嶺。
趁著手機有信號,楊覺給陳宗破打了電話,陳宗破問道:「怎麼現在才到」
「你還說這些,陳隊長,你找的司機也太不靠譜了。他被刺激的帶我們進了鬼打牆裡,我們可都傷的不輕!」
「受傷了」陳宗破忙問了一下細節,才幹咳道,「這不是圖快嘛……我就找了個特殊的司機……按理說亥時、子時出發最好,可能是下午出發,太陽未落,那傢伙犯迷糊……如果晚上的話,一定不會出現這些事……」
「打住!先不說這些了,要保護的人在哪算了,你把手機號給我。」
陳宗破乾咳道:「他們沒有手機。這樣,你去附近的村子找一找。」
我……
楊覺扁著嘴,這都什麼人啊,怎麼連手機都不帶呢。
掛了電話,江寒詢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陳宗破讓我們自己找。」
「不是吧……陳師兄現在怎麼如此不靠譜,他不是號稱『鬼狐』麼,本領強,智謀多,這點事都統籌不了」
江寒在吐槽,楊覺也覺得奇怪。
陳宗破的大名在六大家族中如雷貫耳,相當於天門之中『別人家的孩子』,資質優秀,實力強勁,名聲還好,偏偏長得也帥,比起他同齡的王嘯、呂靜,更完美一些。
這次三番兩次搞這些不靠譜的事,是怎麼回事
三人沒轍,也只能開始尋找起來。
……
晚上9點,路不好走。
曹閒開了陰陽眼在帶路,旁邊的楊錦維持著豹子身也在帶路,後面跟著幾個瞎子。
現在的城裡,哪怕村鎮,晚上都會有光亮,但是到了深山老林,當真是黑燈瞎火,這種黑就是身手看不見五指的黑。
周圍亮起來的只有很遠的鎮上的燈光,和天上的星星。
「這次出來真不走運啊……晚上10點了,我飯還沒吃呢……」
江寒叫苦不迭。
哪怕叫他跟別人打一架呢,也比在這種環境裡要強啊,這得憋死個人了。
「你以為3w塊錢是好拿的再說了,吃點小苦算什麼,佛爺我整天風裡來雨里去的,你學著點吧你……」
楊覺說著,對旁邊的豹女道:「楊錦,你視力這麼好,以後晚上幫我送外賣去吧」
「不要!」
「我給你分成……」
「不要!莪不僅視力好,鼻子還靈,那些飯香我忍不住,人間的女孩子都是要保持身材的,我不想成為一個胖豹子……」
楊覺無語,這都什麼藉口啊。
後面的人里,靈狼視力最好,張望著周圍,不禁說道:「主子,這地方和風池口挺像啊。」
風池口,就是幸輕愁的老巢。
曹閒望去,疑惑道:「哪像了」
「風勢很像,你看那風,從西面兩山峰中穿來,一躍而下,前面的山溝又是一處藏風之所,不像嗎」
曹閒不知道怎麼回答,可能靈狼在那裡困了80年,天天觀察吧,感覺那地方它比幸輕愁還熟悉。而自己才去了兩次,找不到相似之處。
楊覺看不見周圍模樣,好奇道:「這裡還有藏風之所」
靈狼點點頭:「是啊。」
這個名詞,是跟靈叟學的,靈狼努了努嘴:「那邊就是。」
楊覺望去,他看不見那地方,但發現那地方就在山峰南側,咦了一聲道:「青龍點水,玉帶環腰」
「什麼意思」
楊覺雖然視力不行,但也是能看見夜色中山的輪廓的,他指點道:「這兩座山山勢如同龍盤虎踞,右邊的龍稍微厲害一些,壓制了左邊的虎,但龍屬木,虎屬金,金又克木,恰好又構成了一個平衡。然而藏風之處在前方,又形成了一個朱雀明堂,一般只有墓葬喜歡安置在這種地方。怎麼還有村子呢」
楊覺家傳算命,對風水卜易都有涉獵,老祖楊烈和楊飛黃當年就是擺攤卜卦為生的,能說出這些並不奇怪。
曹閒好奇道:「你是說村子不適合在這」
「其實風水中沒有不適合一說,只有更適合一說。這裡更適合當一個陵墓!如果人群居的話也無礙,畢竟陽氣匯聚,也可以沖煞,就是單獨夜行的話要避避煞氣。」
幾人走了40分鐘,總算看見附近亮著丁點燈光。
「找到了!村子在那!」
燈光指引著他們進了村子,曹閒看到道旁老樹,和這些難走的土路,覺得當今社會都快奔小康了,能找到這種村子實在不容易。
「這鬼地方不通道路,能把電和網通過來,真是夠厲害的。」
幾人經過了一處信號塔,看見手機立馬滿格,不由得讚嘆,中國電信我得信啊!
這處村子似乎晚上沒什麼精神娛樂,大家都在家裡窩著。
年也過完了,馬上也開春了,再窩幾天,等寒意過去就該春耕下地了。
幾人隨便找了亮著光的人家,敲開了門。
一個女人出現。
金耳環,紅襖子,膚白貌美,看她的戒指戴在無名指上,似乎還是個俏媳婦。村裡有這種姿色的,著實不多見!
那個俏媳婦望著門外三人,警惕道:「你們是誰」
楊覺覥著臉笑道:「妹子,我們是過路的……」
「誰是你妹子!」
感受到了輕薄,俏媳婦直接關上了門。
楊覺碰了一鼻子灰,笑容僵住。
「我剛說的有毛病嗎」
曹閒無語。
「米勒,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歡被人叫妹子的。」
曹閒又敲了門,這次開門的還是那個俏媳婦,旁邊站著一個提著叉子的大嬸。
二人虎視眈眈望著外面,曹閒面色不改:「你好,我聞到家裡有中藥味,是不是有病人我是靈丘大學醫學院三下鄉實踐的研究生,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看一看病人。」
楊覺一愣。
江寒一愣。
後面一幫人都是一愣。
曹閒這是唱哪出
果然,此言一出,俏媳婦的警惕消退大半,那大嬸也放下了叉子。
曹閒外貌太有欺騙性了,乾乾淨淨一小伙,不苟言笑,卻很真誠,讓這個身份很有說服力。
「你……真的」
「嗯。」曹閒一咳,「你身上的藥味應該是……」
曹閒看向身後幸輕愁,「藥味應該是……」
幸輕愁也看向曹閒,眨著眼睛:「應該是」
郭延看不下去了,乾咳道:「主子讓你告訴這些藥味到底是什麼……」
哦!
幸輕愁恍然大悟:「黃芪,當歸,白芍,杜仲……桂心,茯苓,生地。這是三痹湯。」
幸輕愁報了十幾味藥,曹閒有學有樣,也複述出來,然後頓了頓:「若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三痹湯!」
「神醫啊——!!!」
大嬸差點跪在地上,她看不到後面的妖怪,只覺得曹閒能憑鼻子就聞出家裡在熬什麼藥,絕對是青年神醫!
「請救救我兒子吧!」大嬸抹著眼淚,俏媳婦也急切道:「大哥,請救救我家男人吧……」
曹閒撣了撣風衣:「且讓我先看看。不過妹子,我們三人飢腸轆轆,有些餓了,你們這裡有沒有吃的」
「哦哦,有的,我去煮麵給你們吃……」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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