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2024-08-29 19:53:44 作者: 怡米
  等母子倆睡下,蕭硯夕走出客房,步下木梯,與侍衛們坐在一起喝酒。

  這時,一名醉漢晃晃悠悠走進來,重重拍打牆壁,「小姜,小姜家婆娘?!」

  侍衛們放下筷箸,目光不善地看著他。唯有蕭硯夕不緊不慢地夾著花生米。

  侍衛長走上前,擋在醉漢面前,「打烊了。」

  「打烊?」醉漢推了侍衛長一把,沒推動,大聲道,「小姜,給老子滾出來!」

  侍衛長怕他驚擾到聖駕,指著地字號房,「住店的話,爺們湊合給你騰出一張床鋪。不住的話,立馬滾。」

  大雪封路,即便是聖駕在此,也不能不通融趕路人。只是,這名醉漢顯得有些不知好歹。

  「爺?」醉漢指著自己,「我才是爺!」

  侍衛長懶得理會,「到底住不住?」

  醉漢繞開他,沖二樓大喊:「小姜,小姜!」

  「咯吱。」

  廚娘拉開門出來,急匆匆步下木梯,來到醉漢面前,「掌柜的。」

  話落,侍衛們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醉漢才是客棧的掌柜,難怪一副囂張模樣。

  掌柜罵了一句,問道:「你男人呢?」

  「受傷了。」廚娘抬起手指,放在唇邊比劃一下,「掌柜的,小點聲,店裡有貴客。」

  掌柜不屑,「爺開店至今,迎過多少貴客,早見怪不怪了。你男人受傷了?」

  「被狼咬傷了,幸得貴客們相救。」

  「咋不咬死呢。」掌柜盯著廚娘,眼裡冒著幽幽的光,「他死了,你好改嫁。」

  廚娘氣白了臉,「掌柜的!」

  掌柜指了指她的肚子,「爺不介意做這娃的後爹。」

  說著,伸手摸廚娘的肚子。

  廚娘護著肚子向後退,「掌柜的自重!」

  「爺要不自重,這孩子興許就是爺的血脈骨肉了。」掌柜伸手就要摟她。

  「啪!」

  一聲筷響,敲打在桌面上。

  蕭硯夕側目,冷聲道:「來人,把這賴頭扔出去。」

  侍衛長拽住掌柜後脖領,在他吱哇亂叫中,將人扔了出去。

  掌柜吃個狗吃屎,爬起來,擼起袖子往店裡沖,嚷嚷道:「小賤人,你特麼腳踩幾條船啊?」

  「聒噪。」蕭硯夕握住筷筒,丟了出去,直接拍在掌柜的臉上。

  侍衛長拔出佩刀,指著他,「閉嘴。」

  掌柜從雪地上抬起頭,盯著尖利的寒刀,咽下嗓子,沒敢再吱聲。

  蕭硯夕抿口酒,瞥向嚇白了臉的廚娘,視線落在她隆起的大肚子上,「夫人可有受驚?」

  廚娘呼吸不順,扶著牆搖搖頭,「多謝各位官爺。」

  侍衛長踢暈掌柜,拎進屋子扔在地上,問向廚娘,「這賴頭經常滋擾你?」

  廚娘站立不穩,捂著肚子坐在板凳上,「偶...偶爾。」

  侍衛長:「你男人知道嗎?」

  廚娘苦不堪言,點了點頭。


  侍衛長啐一口,「自己娘子被人滋擾,做男人的不出頭,吃悶虧,算男人麼?!」

  想想便知,妻子懷胎十月,還要給旅客燒火做飯,這樣的男人,也就是表面老實憨厚。

  侍衛長哼一聲。

  廚娘抹眼淚,「我男人右手受過傷,不能幹重體力活,只有這家店的掌柜願意招納我們夫妻倆。」

  抿酒的蕭硯夕淡聲道:「這賴頭怕是看上你,才招納你們夫妻的。」

  廚娘捂住臉,「他招惹我時,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蕭硯夕放下酒盞,「夫人覺得,你男人靠得住嗎?」

  廚娘悶聲道:「他為人老實,靠得住,也可能靠不住。」

  沒再詢問下去,蕭硯夕朝侍衛長抬抬下巴,起身步上木梯。

  侍衛長遞給廚娘一錠紋銀,「等冰雪融化,跟你男人去城中尋個長工,別在這裡幹了。這賴頭,我們會帶走。」

  廚娘受寵若驚,拿著紋銀回到屋裡。誰知,剛進屋,就被老實的店小二摑了一巴掌。

  廚娘被打蒙。

  老實的店小二氣糊塗了,拖著一條腿,走近她,「還嫌不夠丟臉,你和掌柜那檔子事,至於到處告知?」

  廚娘捂著臉倒退,「我和掌柜哪檔子事?你好意思這麼說?!」

  店小二指著她,「我怎麼不好意思?你肚子裡種,是誰的,你心裡沒數?!」

  廚娘氣得渾身顫抖,「你...你...」

  忽然,肚腹傳來痛感,她低頭一看,羊水破了......

  掌珠是被門外的動靜吵醒的。當得知廚娘要生產時,把崽崽往蕭硯夕懷裡一塞,小跑著去往廚娘的屋子。

  除了她,客棧內再無其他女子。聽店小二說,附近十里沒有穩婆。

  自己的娘子懷胎十月,臨近生產。作為丈夫,竟然不去考慮穩婆的事,屬實糊塗又可恨!

  掌珠生氣之餘,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在她孕期時,學過一些關於接生的知識。雖沒實踐過,但她經歷過生子,還是難產,多多少少有些經驗。

  讓張懷喜取來蠟燭、剪刀等工具,依葫蘆畫瓢,開始試著為廚娘接生。

  張懷喜同樣有些經驗,守在一旁準備做幫手。

  兩人忙了約兩個時辰。還好,廚娘是順產。

  當屋內傳出新生兒嗷嗷啼哭的聲音時,客棧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掌珠小心翼翼裹好小娃娃,抱給廚娘看,「是個男娃。」

  廚娘摸摸兒子的小臉,哽咽道:「我可憐的孩子。」

  店小二湊過來一看,是個男孩,沒說什麼,甚至沒有抱抱孩子。

  掌珠不滿地睨他一眼,叮囑廚娘幾句,抱著孩子走出屋子。

  門外,小崽崽坐在爹爹懷裡,嘬著食指,伸長脖子看娘親懷裡的小娃娃。比自己小好幾圈,皺巴巴的像只猴兒。

  「吖?」崽崽指著「小猴子」,看向爹爹,眼裡有詢問。

  蕭硯夕走近掌珠,低頭看看她懷裡的小娃娃,「男娃女娃?」

  「男孩子。」掌珠溫柔地看著睜不開眼的小傢伙。


  蕭硯夕問道:「店裡有羊奶,能喝嗎?」

  掌珠搖搖頭,「等一會兒吧,看她娘親能不能自己哺乳。」

  「嗯。」

  小崽崽伸出手,被蕭硯夕攔住,「太小了,不能摸。」

  「咦?」崽崽不明白,還是想摸。

  「不能摸。」

  崽崽看向娘親。

  掌珠好笑道:「弟弟太小,寶寶不能摸。」

  崽崽嘟嘴,趴回爹爹懷裡。蕭硯夕帶著崽崽回了客房。

  外廊上,張懷喜瞧了男娃娃一眼,笑道:「依老奴看,這孩子長大定是個俊小伙。」

  掌珠:「何以見得?」

  「娘娘瞧他的眉眼,哪有剛出生就眉清目秀的,長大肯定錯不了。」

  突然,屋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音,緊接著,剛當父母的小倆口爭吵起來。

  怕廚娘傷了元氣,掌珠想進去勸架,被張懷喜攔下。

  「家務事,不是咱們能插手的。」

  掌珠忍住火氣,擔心孩子著涼,帶孩子回了屋。

  崽崽見娘親抱著個小娃娃,急沖沖爬過來,「吖——」

  掌珠抱著小娃娃坐在床邊,避開崽崽的手,「乖,別嚇到弟弟。」

  崽崽坐在一旁,直勾勾盯著皺巴巴的小傢伙。與他白皙的膚色相比,剛出生的孩子黑不溜秋,有點丑。可崽崽很喜歡,揪著娘親的衣袖,「兔。」

  「不是兔子。」掌珠用腦門頂頂崽崽的腦門,「是弟弟。」

  「兔。」

  「弟弟。」

  崽崽學不會,爬到床沿另一頭,撲在爹爹腿上,「抱。」

  蕭硯夕掐住他的腋下,把大胖小子抱起來。

  崽崽摳嘴,自己玩起來了,嘴裡不停叨咕著「兔」這個音。

  掌珠看著懷裡的小娃娃,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心嘆,這是個小可憐兒,剛出生,就見證了父親薄情的嘴臉。

  三日後,雪山附近通開了一條路,蕭硯夕帶著掌珠和崽崽,踏上回京的路途。

  人馬行了半日,侍衛長急匆匆跑到帝王所在的馬車前,「稟陛下,卑職從運載糧食的空車裡發現了客棧那個嬰孩。」

  車帷很快被人撩開,蕭硯夕探出身子,俊眉輕攏,「快馬加鞭送回去。」

  「諾!」

  半日後,侍衛長縱馬而歸,「陛下,那對夫妻不見了影蹤......」

  掌珠焦急,「孩子呢?」

  侍衛長從氅衣里捧出嬰兒。

  掌珠接過來,抱進馬車,拿出給崽崽準備的羊奶,餵給嬰兒。

  蕭硯夕吩咐道:「派人尋找孩子的母親,一經找到,帶回京城。」

  「諾!」

  像是感應到自己被丟棄了,小娃娃吐了口奶,哇哇啼哭起來。哭聲虛弱,似乎連生命都很虛弱。

  掌珠怕孩子出事,一路照顧著。崽崽坐在爹爹腿上,很想回娘親懷裡,伸出手,短促地喊了一聲,「娘。」


  「寶寶乖。」蕭硯夕揉著兒子的小肚子,講起了道理,「弟弟比你小,需要你娘的照顧,你先別添亂。」

  崽崽扁嘴,「娘。」

  掌珠看過來,崽崽歡喜地喊著:「娘。」

  「噓。」掌珠對兒子比劃一下,「弟弟睡著了,寶寶別出聲。」

  感覺自己失寵的崽崽一扭腰,抱住爹爹,委屈得不行。

  蕭硯夕拍拍兒子後背,「這麼多人愛你呢,沒有人愛弟弟,你讓讓弟弟,嗯?」

  崽崽自己還是寶寶呢,嗚嗚兩聲,想要娘親。可娘親就是不抱他。

  掌珠懷裡的小娃娃聽見哭聲,也跟著哭起來。

  車廂外風雪簌簌,車廂內啼哭連連。年輕的父母有點頭大。蕭硯夕拿出撥浪鼓,逗崽崽玩。

  崽崽推開撥浪鼓,只想要娘親。

  掌珠心疼兒子,可懷裡的小傢伙一刻也離不開人。無奈,只能晾著兒子。

  車隊進入一座繁華的縣城。街市熙熙攘攘,飯香四溢。蕭硯夕選了客棧,扶掌珠下車。

  崽崽在車上睡了一覺,這會兒從襁褓里醒來,迷糊得不行,一見到娘親,立馬伸出手,「吖!」

  掌珠懷裡還抱著小娃娃,頗為好笑地搖搖頭,「寶寶乖。」

  感覺娘親不喜歡自己了,崽崽縮回襁褓,生氣了。

  張懷喜捶著後背走過來,沖掌珠笑道:「老奴抱吧,娘娘歇歇。」

  小娃娃還在熟睡,一換人又怕醒了,掌珠搖搖頭,「進客棧再說。」

  眾人走進客棧,店家引著他們走進天字號房。蕭硯夕把崽崽從襁褓里抱出來,放在床上。自己走出客房,去管店家要嬰兒床。

  客房內僅剩下掌珠和兩個孩子。

  掌珠把小娃娃平放在床上。結果剛一放下,小娃娃立馬哭起來。

  無奈之下,掌珠抱起孩子輕哄。

  崽崽看著娘親為其他孩子忙前忙後,嘴角扁成拱形,嫩白的小臉滿是哀怨。

  掌珠餘光瞥見自家崽兒,趕忙走過去,騰出一隻手,「乖,娘在呢。」

  崽崽看著娘親伸過來的手,用力拽住,「嚶嚶嚶——」

  掌珠坐在床邊,一手抱著小娃娃,另一隻手摟住自家崽兒,忙得不可開交。偏偏,蕭硯夕久久沒有回來。

  哭聲會傳染,懷裡的小娃娃聽見崽崽在哭,自己也哭起來。掌珠欲哭無淚,鬆開崽崽,拍著小娃娃,「寶貝不哭。」

  一聽娘親叫別人「寶貝」,崽崽更委屈了,抿嘴哭的厲害。

  無法同時安撫兩個孩子,掌珠單手捂住眼睛,也跟著「嚶嚶嚶」起來。

  聞聲,崽崽愣住了,傻乎乎盯著娘親,「吖?」

  掌珠還在裝哭,聽起來,比孩子哭的還傷心。

  崽崽慌了,拽著娘親手臂,著急地直顛肚子,像是在哄娘親。

  掌珠撐開指縫,發現這招對自家崽兒有用,於是賣力地裝哭。

  崽崽不停扯她手臂,吐出一個短音:「不。」

  掌珠壓住快要上揚的嘴角,垂下手,盯著崽崽,「寶寶還哭嗎?」


  自家崽兒是真的好騙,看娘親傷心,不停地搖頭,「不。」

  掌珠有點愧疚,但不得不說,這招狠好用。

  稍許,蕭硯夕讓人搬來一張嬰兒床,放在架子床旁。又讓店家準備了晚膳。

  帶了一天娃,掌珠累得眼皮子打架,把小娃娃交給張懷喜,去往屏風後沐浴。

  脫離開掌珠的懷抱,小娃娃大哭起來。還好張懷喜有經驗,哄了一炷香的時間,把孩子哄睡了。

  「陛下,這孩子還是交給老奴來帶吧。」

  蕭硯夕怕累到掌珠,關鍵,怕自家崽兒委屈,點點頭,「那一會兒,朕讓人把嬰兒床搬去你屋。」

  「好。」

  思忖片刻,蕭硯夕道:「找到孩子母親前,就由你來撫養吧。」

  張懷喜詫異,「養在宮裡?」

  「嗯。」

  張懷喜盯著紫黑紫黑的小娃娃,嘆息道:「那老奴先給他起個小名?」

  「隨你。」

  張懷喜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小名。

  崽崽指著小娃娃,「兔。」

  「......」張懷喜笑了聲,沖崽崽頷首,「行,那就依小主子的意思,先叫他小兔子吧。」

  一旁的蕭硯夕抽下嘴角,掐掐兒子的臉,「添什麼亂?」

  崽崽指著爹爹,「兔。」

  「......」

  用膳後,蕭硯夕擁著掌珠,為她絞乾長發。

  掌珠困得睜不開眼,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蕭硯夕執著桃木梳,一點一點梳理起來,「自生了寶寶,你來過月事嗎?」

  掌珠閉眼,「沒有。」

  「回宮後,讓御醫把把脈。」

  「不著急。」

  蕭硯夕附在她耳邊,「相公著急。」

  掌珠閉眼裝傻,忽然感覺腳心刺撓。她睜開眼,發現崽崽趴在腳邊,摸她的腳。

  掌珠縮回來,「小臭臭,以後只准摸你娘子的腳。」

  崽崽嘻嘻爬過來,撲進娘親懷裡,沒有弟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撒嬌了。

  委屈了一天了。

  小胖球在懷裡拱啊拱,掌珠按住他的後背,「娘困了,咱們睡覺覺好不?」

  趕路睡了一天,這會兒一點不困。但看娘親眼睛紅紅,以為她又哭鼻子了,只好「嗯」一聲。

  崽兒太乖,掌珠於心不忍,緊緊抱住他,親他腮幫,「嗯,寶寶真香。」

  「咯咯咯——」崽崽笑彎了眼。

  掌珠讓蕭硯夕親兒子另一側臉,蕭硯夕敷衍地親了一下。

  崽崽品了品,點點自己的腮幫,「吖。」

  蕭硯夕一愣,小傢伙會辨析人的真情實感了?

  「吖。」崽崽又點了點自己的腮幫。

  蕭硯夕狠狠親一口,隨即,捏住掌珠的下巴,「不能厚此薄彼。」

  說罷,重重吻下去。


  剛剛那點困意被父子倆攪和沒了,掌珠使勁兒拍男人的後背,「兒子在呢!」

  蕭硯夕鬆開她,舔了一下唇。因為親吻,淡色的唇變得瀲灩。

  崽崽看著爹娘的舉動,滿腦子的問號,扯了一下爹爹衣袖,指著自己的嘴,「吖。」

  蕭硯夕鳳目染笑,用指腹按了按,「等你娘子來親你吧。」

  什麼是娘子呢?

  崽崽還不懂,嘟嘴就要親娘親。

  蕭硯夕捂住他的嘴,「乖寶,你娘只能爹來親。」

  聞言,掌珠雙頰緋紅,有點燙。

  崽崽皺眉,小小的人兒,頭一次因為「親親」產生了疑惑。

  深夜,兩大一小躺在床上。掌珠摟著崽崽,背對男人而眠。

  蕭硯夕一下下撓著女人的腰窩,惹得小女人顫慄。

  等崽崽睡著,蕭硯夕把兒子往最里側一推,讓他單獨蓋一張被子。

  掌珠蹬他,小聲道:「有完沒完?」

  蕭硯夕把她拽進自己的被子,翻身壓住,「寶寶,讓相公好好親親。」

  掌珠捂住他的嘴,「你不累嗎?」

  「看見你,哪記著累。」他掰開她的手,低頭攥她的櫻桃唇。

  掌珠蜷縮手指,與他十指相扣。不知怎地,腦子忽然遲鈍,開始迎合。

  得到回應,蕭硯夕怔了一下,百倍地回應。

  體溫愈發的高,掌珠怕嚇到崽崽,推開男人,「等...回宮。」

  「什麼?」不知是否聽清了,男人笑著問道。

  掌珠翻身,捂住臉,「回宮。」

  「回宮作何?」

  臉燒個通透,掌珠蹬他一腳,「回宮收拾包袱,逃走!」

  蕭硯夕抱著她坐起來,「這可不行。」

  掌珠忽然想起崽崽百日宴那會兒,男人說的話。於是哼道:「兒子留給你,我自己走。」

  「你捨不得。」蕭硯夕一下下撫著她的長髮,「捨不得寶寶,也捨不得相公。」

  掌珠扯下嘴角。

  蕭硯夕親親她的側額,「明掌珠,承認吧,你愛上我了。」

  掌珠怔住,杏眸忽閃水光。

  蕭硯夕說這話時,心裡也在打鼓,緊緊擁住軟香的小女人,「珠珠,說愛我。」

  掌珠僵著不動,不回答也不否認。

  這才最磨人。

  蕭硯夕扣住她的後頸,逼她直視自己的雙眼,柔聲道:「是不是?」

  掌珠還是不回答。

  怕驚嚇到她,蕭硯夕自嘲一笑,貼上她額頭,「不急,咱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等珠珠想好了,再告訴我,可珠珠別忘了這事兒,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告訴我一聲。」

  掌珠鼻尖發酸,雙臂摟住他脖頸。

  蕭硯夕撫上她的後背,輕輕拍打,「相公愛你。」

  「何時?」

  「嗯?」

  掌珠較起真,「何時愛我的?」


  蕭硯夕淡淡一笑,帶著幾許對命運的感慨,「很久很久以前。」

  前世的第一眼,就相中了她。

  得不到回答,掌珠鬆開他,定定盯著他那雙深邃的眼,「我想知道,哪一瞬間,哪一場景,還是哪句話,觸動了你的心?」

  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可以吸引他。他是那樣矜貴的存在,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自己再漂亮,也不能一眼便入了他的眼吧。再者,曾經他對她有多惡劣,不是現在幾句話就能抹去的。

  蕭硯夕捧起她的臉,一下下親吻她的眉心、眼角,「初見你。」

  掌珠別開頭,「你就胡謅吧。」

  若是一眼萬年,又怎會對她冷嘲熱諷。

  蕭硯夕忽然吻住她,吻得纏綿悱惻。兩人分開時,男人喘息道:「那日,你跳入河中,被救上的時候,衣衫濕透,楚楚可憐的模樣,吸引了我的注意。」

  若非吸引,他是不會掀開珠簾,現身一見的。

  「也許那時我不明白什麼是動心,」蕭硯夕摩挲她紅腫的唇,「但我現在很清楚,當見到你的第一面,就想欺負你,想占據你的視線。」

  掌珠低眸,「所以,你動不動就斥責我?你的愛,真讓人惶恐。」

  「抱歉,是我發現的太晚。」蕭硯夕抱住她,收緊雙臂,「珠珠,你要怎麼罰我都行,但就是別再想著逃了。無論你逃到哪兒,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出來。這輩子,我跟你耗上了。」

  掌珠閉眼,靠在他懷裡,嘆氣道:「混蛋球。」

  蕭硯夕笑了聲,「嗯,我是。」

  還有人這麼厚臉皮承認的!掌珠氣不過,狠狠擰他的腰,擰不動就摳。

  蕭硯夕任她發泄委屈,時不時攏下眉,卻沒有阻止。

  里側的小崽崽忽然翻個身,揉著眼睛爬起來。

  掌珠趕忙推開男人,看向兒子,「寶寶怎麼醒啦?」

  「唔......」崽崽哼唧兩聲,沒完全清醒,有點懵。

  掌珠先檢查他的尿褲,隨後擁著他躺下,「寶寶餓了?」

  崽崽不會表達,扒拉掌珠的衣襟。

  掌珠餵他喝奶,輕輕拍他的後背,哼起小曲兒。

  自己女人音律不全,蕭硯夕很想打斷她,但還是忍著了。憋著笑,躺在一側,肩膀聳動。

  掌珠抽空扭頭看一眼,嬌哼一聲。論起來,他哼的調調還不如自己呢。

  崽崽在娘親不成韻律的催眠小曲中漸漸睡去。

  掌珠盯著兒子看了好一會兒,越看越喜歡,忽然生出想要再生崽兒的打算......

  她鼓鼓香腮,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算了算了,跟身邊的男人提起這事,只會讓他翹起狐狸尾巴。

  翌日一早,確認崽崽還在熟睡,掌珠悄悄披上衣衫,想要去隔壁看看小娃娃。

  當她邁過男人的腰,想要下地時,被男人按在懷裡。

  掌珠拍他,「別鬧,我去看看那個孩子。」

  蕭硯夕揉揉她的腰,鬆開手,沙啞道:「趁兒子醒來前回到床上,要不兒子又要哭了。」

  「...知道。」


  掌珠趿拉上繡鞋,推門出去。門一響,崽崽不安地哼唧一聲。

  蕭硯夕趕忙拍他,「寶寶乖,寶寶繼續睡。」

  崽崽枕在他的手臂上,沒有醒來的跡象。

  蕭硯夕失笑,堂堂九五至尊,竟然怕一個孩崽子哭。

  隔壁。

  掌珠抱著小娃娃,心想要不要餵他喝點奶。可小傢伙鍾愛羊奶,這個想法便作罷。

  小傢伙很乖,喝飽就睡著了。

  張懷喜接過小傢伙,笑道:「這娃娃一晚上都沒哭鬧,挺省心的,以後會是個聽話的孩子。」

  掌珠摸摸孩子的臉蛋,莞爾道:「希望吧。」

  回到屋子,見崽崽坐在床上,趕忙走過去,拍拍手,「寶寶醒啦!」

  崽崽見到娘親就笑,爬過去求抱抱。

  越來越會撒嬌了。

  躺在床沿的男人長腿一擋,阻隔了母子間的互動。

  掌珠拍他的腿,「起開。」

  蕭硯夕把崽崽放在自己肚子上,掐他的胖臉蛋子,「親爹一口,爹就放行。」

  崽崽聽不懂,拍拍他的臉。

  蕭硯夕親他一口,點點自己的臉,「照做。」

  崽崽「啵」一口,在男人臉上留下了口水。

  蕭硯夕笑罵一句,擦去兒子的口水,看向女人,「該你了。」

  掌珠臉皮薄,睨他一眼,要抱崽崽,男人扣住崽崽,怎麼也不鬆手。

  掌珠無語,狠狠掐他的臉,「鬆開寶寶。」

  然而,小崽崽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向著她的。

  此刻便是如此。

  崽崽指著蕭硯夕的臉頰,沖她「咿咿呀呀」。

  那架勢,分明是讓她學自己,親一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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