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丞眼裡閃過一絲不確定,「妹妹,你為何如此確定父親貪污了?」
「可有什麼證據嗎?」
姜粟心中閃過一陣無力感,若是她跟姜丞說她重生了,估計會被當成一個妖怪抓起來不可。
現在無憑無據的,她也不能隨意指責一個朝廷命官貪污了賑災款。
姜丞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放心,兄長會一直幫你看著的。」
「父親那邊除了跟胡縣丞走得近了些,其他都很正常。」
姜粟眼裡閃過一絲亮光,「兄長,說起胡縣丞,這人也是個妙人兒。」
姜丞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胡縣丞倒是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這些天,姜丞見胡縣丞手心裡也都是水泡。
他心疼老百姓,經常能見到他在賑災處,要麼發放糧食,要麼囤積藥材。
偶爾也能見到他與百姓們親切地聊著天。
姜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胡縣丞是一個好官,但我指的是,他竟然能鎮得住父親。」
「很明顯,父親幾乎對他馬首是瞻。」
說難聽點,姜聞博就是一個空架子,但因為惠妃的關係,本人還有些傲慢,輕易不將人看在眼裡。
姜丞微笑著點頭,「無論如何,能讓父親干點實事總歸是好事。」
只要認真幹著活,就很難有時間去貪污了。
他也會時刻盯緊父親,讓他不要犯錯。
對於這個妹妹,他總覺得很虧欠。
姜粟心裡有莫名的擔憂,不知道厲王大概什麼時候會行動,兄長也住在府衙里,難免會遇到危險。
「兄長,最近幾日若是無事,就不要隨意出門了。」
她神情嚴肅,似乎在交代著最重要的事情。
姜丞臉上收起了玩笑之色,疑問道:「可是太子殿下有什麼計劃?」
姜粟點點頭,心中閃過一絲擔憂。
奪嫡之爭,向來是鮮血淋漓,若是蕭慎敗了,姜家估計也就完了。
自從姑姑當上寵妃後,姜家就再無退路了。
……
謝淑信步地走在府衙後院中,眼睛滴溜溜轉,四處打量著守衛。
見黑甲衛仍舊是外松內緊,心裡鬆了一口氣。
蕭慎失血過多,生命危在旦夕。
想來也是提防著厲王,做外松內緊狀引人上鉤。
可明知是鉤,她也會去的。
此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若是成功,謝家將成為天下之主。
且她手中除了有厲王的軍隊,還另有後手。
謝淑心中閃過一絲暗喜,她對權力的渴望到達了頂峰。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去問問吳太醫。
等她到時,見吳太醫及一干太醫都緊皺著眉頭,額頭上都布滿了汗水。
眾人你來我往,交談得好不熱鬧。
「吳太醫,太子殿下這傷越來越嚴重了,可如何是好?」
「若是太子有事,我們怕也難逃干係。」
「誰說不是呢,前陣子那愣頭青太醫不就被滅口了嗎!」
吳中庸內心也很焦慮,若是太子一死,那聖上的雷霆之怒可難以承受。
他給謝家發出的信,到現在也沒有回覆。
實在是難以猜測謝家的心思,到底會不會保他?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門外,突然,眼睛一亮。
門外竟然是謝淑?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吧。
吳中庸立馬閉上了眼睛,再次睜眼,見來人真的是謝淑,眼裡不禁閃過一絲狂喜。
他快步走上前,語氣顯得越發恭敬,「謝姑娘,可也是擔心太子殿下的身體?」
見狀,謝淑莞爾一笑,順著話題:「宿州水災,家中準備了一些糧食和藥材,沒想到我一到宿州,就聽聞了太子的事情。」
「吳太醫,太子殿下身體如何?」
吳中庸深深嘆了一口氣,「謝姑娘,這邊請。」
謝淑朝著各位太醫俯身行禮,「太子病情關乎國本,還請諸位盡心盡力救治。」
太醫們紛紛還禮,這大概率可是未來的太子妃,眾人也不敢得罪。
吳中庸帶著謝淑走到了自己的屋子中。
「謝姑娘到來,那可真是太好了。」
吳家和謝家都在厲王的床上,他有一種見到盟友的感覺。
謝淑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裡。
整個人平靜而淡漠,一時之間,吳中庸根本看不透她。
明明只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為何有這種氣勢?
「吳太醫,放心,等太子去世,厲王何愁大事不成?」
奪嫡這一灘渾水,既然已經進來了,想離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太子殿下病情究竟如何?」
吳太醫搖了搖頭,「估摸著也就是這幾天了,太子殿下失血過多。」
謝淑眼裡閃過一絲痛惜,她仿佛見到了幼年時的他們,蕭慎為她製作了一隻竹蜻蜓。
她閉上了眼睛,嘴裡吐出幾個字,「如此,便行動吧。」
吳太醫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口,「謝姑娘,大概何時行動,我這邊也好思忖著退路。」
謝淑朝外面吹了口哨,便見一隻鷹隼停留在半空中。
她走到書桌前,寥寥幾筆,就寫好了信件。
她一伸手,那鷹隼便從半空中俯衝下來,乖乖地停在了她的胳膊上。
謝淑將書信放在它的腳邊,低聲道:「去吧。」
她抬頭看向吳太醫,雖然眼裡有著痛楚,但是語氣卻很堅決,「今晚。」
聞言,吳太醫的心七上八下的,他的手緊張地顫抖,「那……那我趕緊逃路吧。」
謝淑絲毫沒有在意他,抬頭望向那黑夜,眼裡有一絲複雜,同時也夾帶著瘋狂。
她內心一直在不停閃現著兩幅畫面,一是蕭慎蒼白如紙的臉色,二是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謝氏三代人,只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
而她,作為謝氏女,唯一要做的就是捍衛家族的榮耀。
她想擁有那個位置,一直都很想。
蕭慎,勝者為王敗者寇。
若是你出事了,那只能怪自己。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你明知自己來了宿州,必定會遭遇刺殺。
為何不多做一次準備。
這並不是蕭慎的一貫作風,他一向講究謀定而後動。
但一想到,他是為了救姜丞。
一切又都說得清了。
謝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她抬頭望向天空,外面暗黑一片,連月亮都不曾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