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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2024-08-29 20:59:55 作者: 法采
  宋二爺在家,卻不便見客。

  陸楷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他要來尋宋遠洲給個交代的事情,不是早就說過嗎?

  「宋家出了什麼事嗎?」

  小廝確實打聽了。

  「世子爺,宋家前些日走水,宋二爺的園子起火了。」

  陸楷訝然,「竟還有這事?宋二爺人沒事吧?」

  小廝說沒事,「宋二爺當時沒在家,宋家的主子們也沒有什麼損傷,就是沒了個奴婢。」

  「奴婢?」陸楷眼皮一跳,「哪個奴婢?」

  小廝被問得愣了愣,宋家損失了個奴婢,他當真就沒有細問。

  可他們家世子爺卻準備直接奔著宋家去了。

  小廝嚇了一跳,著急忙慌地跟在後面,「世子爺要去哪?夫人那邊還等著世子爺呢!」

  「我去確認一件事,一會就回來。」

  他說完,翻身上馬,頃刻間消失在了蘇州城的大街上。

  宋家沒有掛白,誠如小廝所說,只是沒了個奴婢,主子是無礙的。

  可到底沒了哪個奴婢呢?

  宋家門前,他躍下了馬,剛要上前找人問,就聽到有路人從宋家門前走過,嘆息了一聲。

  「多好的姑娘,就是命不好。」

  這話說得陸楷眼皮又是一跳,直接拉住了那路人。

  「你是不是說宋家失火沒了的那個姑娘?是哪個姑娘?」

  他突然這麼一問,把路人嚇了一跳。

  路人不認識他,卻見他通身貴氣,立刻就告訴了他。

  「是從前園林世家計家的大小姐,後來給宋家做了奴婢的那個,喚作計英。」

  計英......

  陸楷頭腦空了一下,路人被他嚇到,急匆匆跑了。

  陸楷愣在宋家門前,看著宋家的門匾。

  計英竟然是那個被連累抄了家的計家的小姐。

  陸楷不知道她怎麼去宋家做了奴婢。

  更不知為何宋家起了一場大火,旁人都沒事,獨獨她葬身了火海。

  但她沒了,就這麼從人世間消失了。

  袖中還裝著太醫院專供給宮中的治傷藥。

  陸楷想要將藥瓶拿在手裡,可是手下一滑,藥瓶順著指尖掉落到了地上。

  啪——

  摔得粉碎。

  有宋家的門房聞聲過來詢問。

  「世子爺來了,可是來尋我們家二爺的?二爺他......」

  他不便見客,陸楷已經知道了。

  陸楷不知宋遠洲如今是如何的心情,可他如今也不便進去宋家了。

  他抬手止了門房。

  「我只是路過,改日再來吧。」

  歌風山房。

  房中幽香濃重至嗆人,只有在這樣的幽香中,宋遠洲才能閉起眼睛有片刻的入睡。

  可他還是醒了。

  小孔氏來了歌風山房。

  「不見。」宋遠洲話音未落,小孔氏已經近到了門前。

  「遠洲,母親親手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咸鮮臘八粥,讓母親看看你吧,孩子。」

  宋遠洲平平躺在床上,聞言冷笑了一聲。

  門外有黃普勸小孔氏離開的聲音。

  「二爺恐還沒醒,二爺吩咐不用夫人操心,待二爺病好些了,自然去給夫人請安。」

  小孔氏來歌風山房也有好幾次了,回回都吃閉門羹。

  今日說什麼都不肯走開了,就在門外道。

  「我是他母親,從小將他帶大,他如今這般病著,吃了藥也沒什麼用,可見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我這個做母親的當然要和遠洲好好說說話,讓他心裡舒坦些,病自然就好了。」

  小孔氏已經按耐不住想要見到他如今的樣子了。

  宋遠洲繼續冷笑了,聽到小孔氏朝著他房裡說了一句。

  「遠洲,人死不能復生,你該節哀。」


  宋遠洲在這話中臉色陰沉下來,他起身下了床,慢慢走到了門邊,聽到小孔氏在門外又要道,「計家和宋家這麼多恩恩怨怨,人死未必是件壞事,一了百了不好嗎......」

  話沒說完,宋遠洲突然打開了門。

  小孔氏被嚇了一跳,差點摔落了手裡她這個母親給兒子親手煮的粥。

  但她到底是宋氏一族的曾經家主夫人,很快鎮定了下來。

  她看向宋遠洲清白瘦削到快要脫相的臉,「我的兒,怎麼瘦成這樣?!」

  宋遠洲眉眼未動分毫,看著她。

  「母親安好,兒子生了小病,是以瘦了些,母親何必掛心?特特前來觀看兒子這般瘦像。」

  小孔氏一臉疼惜,不在意宋遠洲陰沉的眼神,徑直進了房中。

  「你這話說的,母親可是把你疼到了心中,你不讓我看看,我能放心嗎?」

  她說著,被濃重的幽香嗆了一口。

  在這濃重的幽香中,她好似有些不適,臉色變了幾分。

  「遠洲,母親可是要好好說你。計家如何對我們宋家,你比我清楚,為了一個計家的女子,你當真有必要嗎?」

  她挑眉看了宋遠洲一眼,「死了就是死了,以後計家在蘇州城也消失的差不多了,永遠都見不到了,還在意做什麼?」

  宋遠洲忍住喉頭的翻滾,輕笑了一聲。

  「母親怎麼會以為兒子因此生病?兒子常年纏綿病榻,眼下時間暑熱蒸人,病上幾天還不是常事?」

  他這樣說,小孔氏側著眼睛看他。

  「是嗎?我兒果真沒把那小婢當回事?」

  宋遠洲在她的打量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忍著喉頭的抖動。

  「奴婢就是奴婢,主子豈有將奴婢掛在心上的道理?」

  他說著,一如計英被罰跪在映翠園,他前去見小孔氏說的那番話。

  她只是個卑賤的奴婢而已。

  宋遠洲心頭顫的厲害,面上不表分毫。

  小孔氏在他的言語中挑著眉看了他了一會。

  「既然我兒想得明白,還是早些好起來,不然母親掛心你,還總想來看看你。」

  宋遠洲卻徑直起身送客。

  「母親不必掛心,兒子自當活得好。」

  小孔氏最後看了他一眼,留下咸鮮臘八粥走了。

  宋遠洲看著她離開了歌風山房,連影子都消失不見了,一把掃下了那所謂的親手做的粥水。

  咣當一聲,粥水落地,有什麼腥氣十足的熱流也要從喉頭噴出來。

  可他又忍住了,生生吞了下去。

  他從懷中抽出一雙走線不那麼平整的襪子,緊緊攥在手心裡。

  半晌,他叫了黃普。

  「去官府問一問,當年查抄計家的時候,有沒有人查到了計家的地道,如果有圖再好不過了。」

  黃普應聲去了。

  宋遠洲將那雙襪子攥得更緊。

  那計家舊園的地道里一定有暗門,只是他不知道那暗門在什麼地方,而那人也不知還在不在。

  翌日是蘇州城的廟會,城裡湧入許多周圍鄉縣的人,生面孔多了,摻在其中便不容易起疑。

  計英換了葉世星給她準備的莊稼漢裝束,臉上塗了些黃粉遮掩,收拾了東西要離開。

  「要不要再貼個鬍子之類?」計英問葉世星。

  葉世星好笑得不行,道,「抹上黃粉已經不像你了,連我都不能一眼認出來,就不要說別人了。只要不靠近看即可。」

  計英點點頭,又問道,「那我要不要在衣服里塞些東西,以防被人瞧出身形?」

  葉世星瞧了一眼大熱的日頭,說算了。

  「這兩日乾熱的厲害,昨兒街上就有兩人當街暈倒了。你已經穿了不少,再塞些衣服進去,我怕你受不住。」

  他說著又補充,「昨日宋遠洲就沒再出門,今日也沒什麼動靜,他不出門,咱們再混在人群里,誰能認出來呢?放寬心。」

  計英深吸一口氣,說了好,兩人商量如何出城的細節。


  葉世星不敢陪伴在側,怕被人瞧出端倪,就遠遠綴在計英身後,跟她出城,兩人再會和。

  商量定了,兩人便出了門。

  ......

  宋家,宋遠洲看到了官府里計家舊園的圖紙。

  顯然當年官府也查到了計家舊園的地道,但是留在畫紙上的地道並不完整,零散不貫通。

  而像計家這樣的造園世家,地道必然是貫通而複雜的。

  宋遠洲看著水謠居下面的地道,和他昨日探路的情形基本吻合,但是這地道從圖上看,兩邊還有大片的空地。

  而水謠居沒有複雜的地面景觀,甚至地面上的花園十分平整,所以地道兩側的大片空地,是不是能建造暗室呢?

  宋遠洲很是懷疑。

  而這是水謠居,計英的閨園,她最熟悉的地方。

  宋遠洲突然想到昨日他最後留在水謠居里的情形,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冥冥之中他說的那番話,計英會真的聽到了。

  如果她聽到了,那她會儘快離開吧?

  念頭至此,宋遠洲忽的向外而去。

  黃普聞聲過來,「二爺做什麼?」

  「再去計家舊園。」

  ......

  街道上,人潮如織。

  計英從小橋上低頭經過,看到水道里烏篷船上傳來小孩子咯咯的笑聲。

  計英看了一眼那小孩,小孩自由自在地笑鬧著,探了小身子撥河裡的水,撥起片片水花。

  童年的歲月是人生難得的自由歲月了,計英愣了愣神,卻也不敢更多停留,轉身就要走,可是一抬頭,看到遠處有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那馬車熟悉到讓她眼睛突然被扎了一下。

  那是宋遠洲的馬車!

  計英下意識就要轉身離去,可就在轉身的一瞬間,那車裡的人忽然撩開了車簾,好像有所預兆地看了過來。

  宋遠洲聽到車窗外傳來的小孩子的咯咯笑聲,那笑聲熟悉如記憶里的小姑娘,他下意識就想撩開帘子向外看去。

  可是一眼看過去,卻捕捉到了一個投過來的眼神。

  他心下登時一跳。

  但那人卻似並沒有同他對視一般,半低了頭,轉身向橋下的小河看去。

  他挑起眉盯住那人的側臉,可是那臉瘦黃同尋常莊稼漢沒什麼區別,那人也著實穿著農人的衣衫,十分不出挑,可宋遠洲就是禁不住用目光在那人身上反覆打量。

  那人很瘦,可莊稼漢就算很瘦也不至於單薄。

  但那人很單薄,單薄到像個十六七歲的女子。

  宋遠洲心下一跳,眼睛盯得那人更緊了。

  而計英側過身向橋下看去,卻能感覺到那兩束目光堪比日頭的太陽,灼熱地在她身上掃射。

  宋遠洲難道看出她來了?

  計英止不住驚詫。

  她一定不能被宋遠洲發現,不然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而她目光思若無意地飄過去,卻發現馬車停住了,馬車上的男人撩開門帘走了才來。

  計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能讓宋遠洲靠近,轉身就要離開。

  宋遠洲正要走近,卻見那人立刻轉身走了,他直覺不對,徑直跟了上去。

  「等等!」

  他這聲「等等」令計英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哪裡敢等?若是被宋遠洲當面盤問,以宋遠洲的警覺她必定露餡。

  還不如儘快沒入人群!

  下了橋不遠就有個玩雜耍的,四周圍了許多人,計英毫不猶豫地就往雜耍前去。

  可她走得太快了,誰料一不留神,衣裳被一個賣燒餅的推車勾住了。

  她被勾住了腰間的系帶,勾勒出了腰身的弧線,宋遠洲看過去,眼皮更是一跳。

  這般細腰他不能更眼熟了。

  是她嗎?!

  他幾乎沒有一絲思索,立刻叫出了聲。

  「英英?!」


  計英頭皮都要炸開了,她甚至來不及解開被勾住的系帶,手下也不知哪來得蠻力,竟然將系帶生生扯了下來。

  她甫一脫身,拔腿就跑。

  可是她這般行徑,宋遠洲更是瞪大了眼睛。

  「英英?!真是你嗎?!是不是?!站住別走!」

  人潮湧動,一人在前倉皇逃竄,一人在後匆忙追逐。

  計英緊張的渾身是汗,她想要儘快躍進雜耍前的人群,可迎面一輛馬車突然擋住了她的去路。

  而宋遠洲腳步如飛,他們中間只有幾丈的距離了。

  計英擠不過去,心裡已經涼了。

  難道她註定離不開蘇州,只能被宋遠洲這般抓獲?!

  如果她被抓住,那她再也出不去宋家,出不去宋遠洲的掌心了吧?!

  計英心慌了。

  在明晃晃的日頭下,渾身冷汗。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從後出了一聲,驚奇的要命。

  「計?計姑娘?!」

  計英回頭看去,撞進了一個神情驚嚇的眼眸里。

  那人就坐在堵了她去路的馬車裡,而計英在這一瞬間看到了曙光,下一息,她沒被人允許地跳上了人家的馬車。

  陸楷眼睛快要瞪了出來。

  昨日他沒有同母親一起上路,而是在蘇州留了一晚,今日一早去了趟城外的寺廟,給一個姑娘點了一盞長明燈。

  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這個姑娘了。

  可這個姑娘,就這樣在大街上,突然跳上了他的馬車。

  陸楷看著姑娘滿頭的汗,看到了姑娘哀求的眼神,沒等她開口,他便道。

  「你是不是在躲什麼人?我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喵,陸世子又上線了~

  昨天看到大家對英英落淚有些爭議。

  我認為,落淚和心動並沒什麼必然聯繫,更多是種對宋二爺那種充滿諷刺的告白行為的感嘆。

  有兩個讀者的解讀我覺得可以品味一下,摘抄給大家——

  一位解讀的很美麗:

  「我可以理解英英的哭,不是為了男主而是為了自己。

  因為英英經歷了慘痛的家變,由小姐變成奴僕,所以在她心中,少年慕艾,曾經驚鴻一瞥的少年郎都屬於那個世家小姐英英。

  而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只在他的欺辱遷怒還有其他看客的落井下石之中輾轉,仿佛曾經十多年的美滿幸福就是為了襯托在她一夕家變之後的悽慘悲哀。

  她也許感到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個先揚後抑貶進塵土的故事。

  所以我猜,在英英心中,現在的男主(占有控制)和曾經的少年(朦朧好感)是兩個人。那麼在她心目中,那個少年和她的過去一起死去了。

  而現在男主這番話仿佛讓那個少年強行詐屍,打破了他們之間涇渭分明的界限,也讓英英再次醒悟。

  哪怕在煙雨朦朧歡歌笑語的前小半生,世界之下也虛浮著種種黑暗,比如少年郎的真面目,未解的兩家恩怨,家人的隕落。

  所以她會哭,她發現時間沒辦法帶走一切,傷口結痂了,在下雨天還是隱隱作痛。」

  另一位寫的很凝練:

  「哭是因為感慨和諷刺吧,年少時真情實感地喜歡以為會是一輩子,後來卻被百般折磨所以感慨。費盡力氣逃出來又被告知喜歡,但自己一點兒也沒感受到喜歡,所以諷刺。」

  晚安,日常晚上九點更新,可以給穩定更新的作者來一波【營養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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