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染詫然挑眉,聞聲亦抬起頭來。
遊船之上只有兩道身影,紅衣少年張揚奪目,自是魏梓然,那另一人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葉清染抬眸,正望進另一雙墨眸之中。
四目隔空相望,又似近在咫尺。
男子白玉冠發,眉長而目深,略為蒼白的膚色更襯得他膚色如玉。
眸色明明是最極致的黑,卻偏又溫暖而明亮,如同綴了星月的蒼穹,浩瀚奪目。
皇孫祈佑,天賦異稟,文才武略無不精通,但世人最喜傳頌的卻還是他宛若謫仙般的俊美容貌。
傳言往往只可信其三分,而見過蘇御之人,卻只會感慨世間語言之蒼白,竟無法描述其三分風華。
蘇御淺淺一笑,葉清染便聽耳邊有少女們倒吸冷氣的聲音。
葉清染眉心輕動,不知可是錯覺,她覺得蘇御方才是在對她微笑。
東風將蘇靈蕊提上了畫舫,兩艘船隻相靠,蘇御與魏梓然登上了葉清染所在的畫舫上。
魏梓然連一眼都未給蘇靈蕊,踏上畫舫那一刻起便關切的望著葉清染道:「葉小姐,你沒事吧?」
趙菁見狀,陰陽怪氣的道:「魏公子,落水的是靈蕊縣主,您是不是關心錯人了?」
魏梓然撩了撩眼皮,冷冷笑道:「與你們這些人一處,豈不比落水危險?」
世人都說他們紈絝,令人聞風喪膽,但這些個小女子看似柔柔弱弱,實則心腸又黑又冷。
若非今日祈佑表哥無意間提及大哥來赴蘇靈蕊的宴,他還不知她步入了虎狼之地。
好在他們來的及時,只怕再晚上一步大哥都要去做傻事了。
魏梓然暗暗搖頭,大哥醫術雖高,但奈何心思太過簡單良善,全然沒有防人之識,蘇靈蕊這種人哪裡值得她犯險去救。
趙菁不再理會魏梓然,而且她心中尚有疑惑,便側眸問向谷淼,「縣主是如何落水的?你們為何不求救?」
谷淼當時已經嚇傻了,葉清染又步步緊逼,她只顧順著葉清染的思路走下去。
「我……」谷淼支吾著答不出來,視線掃到葉清染,她抬手指去,尖聲道:「是她!是她推縣主落水的!」
反正當時只有她們三人在,縣主又厭惡葉清染,只會趁此機會重罰她。
「放屁!」魏梓然可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直接爆了粗口,「方才我可瞧得清楚,是葉小姐要下水救人,倒是你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如今竟還敢倒打一耙,莫不是胭脂水粉擦多了,臉皮也跟著厚了?」
谷淼紅了眼眶,委屈不已,但又礙於魏梓然的淫威不敢言語,魏梓然卻仍舊不肯善罷甘休,冷冷道:「醜人多作怪,今日倒是見識到了。
長了人的舌頭,卻不會說人話,不如拔了才好!」
谷淼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雖說魏梓然未曾做過這般血腥之事,但畢竟是臨安第一魔頭,谷淼怎知他有朝一日會不會獸性大發。
魏梓然很享受別人對她的畏懼,他正要給葉清染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換好衣物的蘇靈蕊在婢女的攙扶下走出了船艙。
她落水受驚,身體有些虛弱,但這不妨礙她對葉清染的厭憎,甚至她連一刻都不願多等,她要葉清染立刻付出代價。
「她說了不算,那本縣主說的可算?」蘇靈蕊的臉色有些蒼白,卻越發顯得她的眸光冰冷銳利,似恨不得立刻將葉清染生吞活剝。
「縣主。」趙菁忙上前攙扶,語氣關切,側眸望向葉清染的眸中卻溢滿了冰冷無情的笑意。
谷淼與魏梓然各執一詞無所謂,最後的結果不還是要取決於蘇靈蕊這個當事人的說法嗎?
謀害皇室,葉清染便是不死也定要被扒一層皮。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葉小姐推的你?」魏梓然自是一萬個不相信,只覺是蘇靈蕊在故意針對葉清染。
「呵。」蘇靈蕊冷冷笑起,「真是可笑!她欲謀害本縣主,有本縣主親自指證,還需什麼證據?
魏梓然,我看你是被這狐媚子勾了魂,瘋魔了不成!」
「蘇靈蕊,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休要在這裡信口胡言!」魏梓然雖不在乎名聲,卻容不得有別人污衊葉清染的清譽。
兩人四目了冷對,花光四射,趙菁轉了轉眸子,笑望著靜默不語的蘇御道:「正巧太孫殿下在此,不如來為縣主與葉小姐斷一斷,如何?」
蘇靈蕊挑了挑眉,掃了趙菁一眼,幽幽勾起了嘴角,這才抬起眼來看著蘇御道:「菁兒說的是,皇祖父一直誇讚兄長天資聰明,品行高潔,想來由兄長斷此案,無人不信服。」
此事蘇御如何做都是錯,他若斷葉清染有過,旁人便會說他心有偏袒。
他若斷葉清染無錯,蘇靈蕊也可反口指責蘇御對她心存過節,無視她的安危。
葉清染斂眸未語,已將蘇御的處境瞧得分明。
一個庶妹便敢公然挑釁皇帝親封的皇太孫,蘇御在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蘇御眉展目舒,神情清朗溫潤,似對蘇靈蕊的險噁心思一無所知。
他思忖了一番,便彎唇,頷首。
蘇靈蕊心中一喜,卻聽他輕和說道:「我可斷此事,但我畢竟是你的兄長,由我來斷終究對你不公。」
蘇靈蕊眉頭一擰,蘇御略一偏轉視線,望了望靜默不語的葉清染,長睫遮擋住了眸中的光華,輕笑道:「不若到皇祖父面前,請他老人家一斷。」
------題外話------
小然然……你可知你的太子表哥是如何「無意」的嗎,傻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