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志異》嶗山道士篇中，寫了一個年輕慕道的書生，在嶗山碰到了仙人，得以拜入門下。
誰知這書生吃不了苦，即使是仙人以法術暗示，卻依然不是修仙的材料。最終仙人無可奈何，只得教給他一招穿牆術，他回家去著急賣弄，卻反而失了靈驗，被世人嘲笑。
故事雖然平平無奇，其中的寓意，倒是可以用來警示世人。
而林白軒卻有些在意這個嶗山道士的真實身份。
原著記載，這老道為了堅定書生的修仙意志，不惜顯露了真實修為，從牆壁上的紙月亮中，以筷子化出仙姬唱歌跳舞。
更離奇的是，這位仙姬唱出了「仙仙乎，而還乎，而幽我於廣寒乎」的歌詞，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嫦娥！
雖說這裡的嫦娥，八成不會是那位奔月的太陰星君姮娥，但即便是素蛾、霓裳等月宮仙子，也足以讓人大吃一驚。
自天道崩滅後，天庭便徹底消失。
就連酆都大帝崔鈺，都只能看到坍塌的天界通道。
哪裡來的廣寒月宮？又是哪裡來的月宮仙子？
而這個老道，能拘來月宮仙女，還讓她唱歌跳舞。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心中起疑的林白軒，睜開燭龍之眼，朝那老道的頭頂上望了一望。在繁雜紊亂的因果線中走馬觀花一番，心裡大致有了譜。
「奇怪，竟然真的只是個修道的凡人？」
區區一個天仙，在如今的林白軒眼裡，與凡人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前幾世，這老道都只是根基淺薄的凡人。到了這一世，投胎在一家破敗門戶，嬰兒時便被棄於道觀。自此長居嶗山道觀，潛心修道，憑藉先師留下的幾本養氣淬體的玄門正宗功法，也練到了天仙境界。
「不管怎麼說，能夠褪去凡體，轉為仙靈之氣，大小也算是個正經仙人。」林白軒暗自思忖，「但嫦娥怎麼解釋？難道只是他按心裡所想的，憑空幻化？」
他對這老道好奇，卻不知這老道盯著林白軒，心中更是驚訝。
「天底下居然還有這般資質低下之人？」
「人族應天道而生，秉陰陽之氣，肖天地之形，受五行之姿，為萬物之靈。頭天足地，眼為日月，聲為雷霆。血脈如江河，骨節為金石，鼻額映山丘，毫髮似草木。九竅八孔對應九宮八卦，心肝脾肺腎對應火木土金水……」
「以老道如今的修為，凡人一眼便能看穿。」
「但是這位居士，經絡阻塞、血脈不通，五行混雜，渾身如同一塊頑石一般，居然活到現在還沒死？」
「難不成是石頭成了精？」
冒出這個念頭，把這老道也嚇了一跳。
他哪裡還敢留林白軒，推辭道：「居士與貧道著實無緣，請居士下山罷！」
林白軒面有難色，道：「仙長若是執意不肯收我為徒，那也罷了。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我一人下山，恐怕遭受山中野獸的加害，還望收留一夜……」
「一夜？」老道猶豫片刻，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暫且留下吧！」
掌燈時分，有不少道人紛紛回觀，口稱青華師尊，看來都是道觀的徒弟。
王化生在其中如魚得水，見人便稱師兄。他原本就是秀才出身，口才了得，見人說人話，一番刻意吹捧之下，讓人如沐春風。
「難怪這傢伙能有一半的仙緣，若是他肯老老實實的在山裡待下去，熬過了考察期，那青華老道肯定會傳授真本事！」
到了晚上，林白軒早早回房，王化生卻一直在外面與眾師兄聊了半晌，才意猶未盡的走了回來。
「步兄弟，你這次可是錯過了仙緣！」
王秀才眉飛色舞的說，「我都打聽過了，青華師尊確實是仙人！有師兄親眼見到師尊騰空飛行，揮袖成雨，點石成金……」
林白軒呵呵一笑，故意問道：「罷了罷了，既然我沒有仙緣，明日一早，便下山去吧！對了，那老道說要你吃苦，這裡有什麼苦要吃？」
王化生遲疑了一下，皺眉道：「我聽師兄說，道觀一共有二十多人，一乾糧米用度，都要靠自己勞作。觀後有田地菜園，峽邊有清泉，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怎麼仙人還要自己動手麼？」
林白軒暗暗點了點頭，一切都親力親為，看來這裡還真是正經的隱世道派。
他打定了主意，等王化生睡下之後，就翻開了生死薄，要查看這個青華老道的前世因果。
一道幽暗深邃的流光徐徐在房間裡閃爍起來，王化生卻睡得如同死豬一般——整個房間都被林白軒隱匿起來，王化生肉眼凡胎，哪裡會有感應？
燭龍之眼也看得清歲月長河，但是越是久遠的前世，便越是消耗法力。
到了太乙玄境之後，林白軒已經可以動用生死薄。
但是一看之下，林白軒卻有些吃驚。
這個老道，卻足足有一萬一千五百二十個前世！
雖然這其中有蜉蝣、蝴蝶、螻蛄等蟲蟻，豬、狗、虎、狼等牲畜。投胎為人時，也有出世便遭橫死、幼年病逝、兒時遭難等等經歷。
但是一萬多個前世，隨隨便便也能湊得出二三十萬年的經歷。
「這青華老道，論到前世，竟然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
「凡是有名有姓的仙家，大多只有幾個、十幾個、幾十個前世，而且還大多是天道崩塌之後這一萬年。這老道卻從上古洪荒時期一路轉世下來，任憑他以前是什麼樣的身份，早已被輪迴徹底磨滅神智，因果也徹底消散。」
「這樣一個普通的天仙，似乎沒什麼可疑之處。」
「但是他又怎麼做到變出嫦娥？」
「無論是他哪一世，都不應該和天庭有過交集，更不會親眼見過月宮仙子！」
線索到這裡，便徹底中斷。
林白軒收起生死簿，正在凝神細思，忽然識海中「叮」的一聲，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今日是否簽到？」
「咦？」林白軒反而覺得有些意外。
這段時間陪著薛錦瑟一路遊歷，所過之處都沒有靈蘊。簽到系統一直處在待機狀態。
即便是這幾天在嶗山，簽到系統也沒有激活。
想不到在這個小小的道觀里，系統居然檢測到了靈蘊？
「簽到！」
「恭喜宿主簽到成功，獲得雜物《鬼神圖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