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的都湊了近來,賈母從王熙鳳手上接過暖玉,握在手裡,只一會就嘖嘖稱奇道,「是個稀罕玩意。��
連賈母都說是稀罕玩意,眾人就更是好奇了,都眼巴巴的瞧著,賈母見了,就讓她們都摸了摸。
「這怎麼還會發熱。」
「還從沒見過這樣古怪的玉。」
摸過的人都一臉驚嘆,賈寶玉見眾人如此,也不由好奇去摸了摸。
然後就見他呆愣了,賈蓉見此情形,暗道要遭,這混蛋玩意,可別又發起狂來。
賈蓉剛這樣想,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賈寶玉扯了身上的通靈寶玉,狠命往地上擲去,嘴裡嚷道:「這什麼勞子的破玉,虧得我每日戴在身上,連發熱都不會。」
賈寶玉這一鬧,眾人哪還有心思去管暖玉,都亂作了一團,一窩蜂的去撿玉。
賈母更是急的摟了寶玉:「孽障!你這又是發哪門子的邪火,你生氣,要打罵人容易,作甚又摔那***。」
你特麼,賈蓉看著哭哭啼啼,一臉委屈的賈寶玉,恨不得抽死他,淨會借那破玉整事。
秦可卿明顯被嚇到了,她只是把玉給王熙鳳看下,完全沒想到會惹出這場風波來,當下心裡有些慌亂。
要是賈寶玉的通靈寶玉被摔壞了,賈母要怪的人指定不是賈寶玉,而是她,越想秦可卿心裡就越是苦楚。
正在秦可卿孤立無助的時候,一個身影站在了她的前面,秦可卿抬頭看去,就見賈蓉目光柔和的看著她。
「別怕,值當什麼,就是摔壞了,那也是他自個的事,誰要是怪在你頭上來,我說什麼都是不會讓的。」賈蓉輕聲說道,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剛才眾人都忙著去撿賈寶玉的通靈寶玉,賈蓉卻從李紈手裡把暖玉要了回來,然後重新給秦可卿系好。
「大爺。」
秦可卿叫了一聲,然後淚如雨下。
賈蓉看著心裡很不好受,從寶珠那裡拿來帕子,輕柔的替秦可卿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接著叮囑寶珠看顧好秦可卿,他就向賈母那邊走去。
「寶二叔好大的威風,回回不如意就要摔玉,家裡人疼寵你,你卻總要鬧得雞飛狗跳,是不是非要把人嚇出個好歹來,你才能消停。」
賈蓉話說的很不客氣,眼裡帶著冷意,「你往日總說要憐惜女孩子,可你看看這些女孩子有哪個沒被你嚇到,你這動不動摔玉的習慣,要再不改改,往後誰還敢跟你玩。」
賈寶玉對著賈蓉冷漠的眸子,一個哆嗦,就把頭埋進賈母懷裡。
「蓉哥兒,寶玉還小,你別嚇著他了。」這是賈母。
「蓉哥兒,寶玉是你二叔,就是他有錯,也輪不著你教訓他。」這是王熙鳳。
「蓉哥兒,說什麼渾話呢,是不是酒氣上了頭了。」這是尤氏,到底是自家人,話里在為賈蓉開脫。
李紈沒有說話,她向來不會去得罪任何一個人,王夫人也沒有說話,因為她不需要說什麼,王熙鳳就是她的代言人。
看到賈母她們為難賈蓉,秦可卿上前就要說什麼,賈蓉立馬用眼神制止她。
秦可卿過來不僅幫不上忙,還會把自己搭進去,何況這種場面,對賈蓉來說,還真沒什麼好怕的。
等王熙鳳她們說完了,賈蓉這才繼續道:「寶二叔是賈府最有慧根的人,可老太太,嬸子你們總這樣縱著他,他什麼時候才能成長起來。
雖說現在的賈府,富貴繁榮,萬事不愁,但祖宗掙下來的這份家業,要是後輩子孫沒個有本事的人,那也是守不住的,誰知道有一天會不會由盛轉衰,敗落下來。」
聽了賈蓉的話,賈母眉頭輕皺,賈蓉的話雖不好聽,卻也是實情,賈府後輩子孫中,多是貪圖享樂的,做實事的倒沒有幾個。
「我一個做侄兒的,本不好指責什麼,可我不能看著你們把賈家最有希望撐起家業的人給寵廢了,是以,這才站了出來,說了句真話,接下來要打要罰,就都隨你們吧。」
賈蓉跪在地上,一副認打認罰,毫無怨言的樣子,這個時候,誰也沒有發現,事情的重點已經不是賈蓉指責賈寶玉摔玉,而是變成了他一心為賈寶玉著想,甚至不惜為此受罰。
你大臉寶能摔玉,我還不能演苦肉計了。
罰是肯定不會罰賈蓉了,畢竟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至於賈寶玉摔玉一事,又沒摔壞,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鬧出一場風波,榮國府眾人自是不會在寧國府久待了,不一會兒就走了個乾淨。
折騰了一天,賈蓉也累了,當眾指責賈寶玉是因為他讓秦可卿受了委屈,後面義正言辭,則是混淆重點,把賈寶玉捧高,打著為賈寶玉好的幌子,讓事情不了了之。
說來還是他實力太弱,沒有籌碼,不然就是當眾指責賈寶玉又能怎麼樣,何至於要如此費盡心思。
「大爺,老爺那邊叫你。」
賈蓉聽了小廝的話,不由皺眉,賈珍叫他,指定不是好事。
隨著小廝進了賈珍的書房,不等賈蓉給賈珍請安,一個茶杯就嘭的一聲砸到賈蓉的腦袋上,鮮血頓時就從賈蓉的額頭上流下來。
「孽障,你是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了。」賈珍對於自己打傷賈蓉的行為不以為然,反而一臉怒意的吼道。
賈蓉抬頭看著賈珍,眼裡沒有任何情緒,淡淡道:「不知父親指的是何事。」
「何事?你還有臉問何事,你今日午間跑秦氏房裡做了什麼,真當我不知道嗎!」
原來是這件事啊,呵,賈蓉冷笑,「那麼敢問,我做了何事?我不過就是喝多了去她房裡睡了一覺,說了會話。
父親,你要懷疑我對秦氏做了什麼,大可從外面找個人去驗秦氏的身,正好讓外面的人知道,我跟秦氏成親一年有餘,她還是個完璧之身呢,看看外面會怎麼猜測我們寧國府。
大概都會說我蓉大爺不行,娶個媳婦只能幹看著,再笑你珍大爺可憐,生個兒子竟是個擺設,這寧國府是要斷子絕孫了。」
賈蓉說完哈哈大笑,整個人猶如癲狂了一般,毫無顧忌。
賈珍臉色難看,正要教訓賈蓉一頓,就見賈蓉冷眼看著他,額頭上的血已經流了大半張臉,看著著實有些滲人。
「你要不想從別的地兒過繼個兒子,就別再對我動手,不然我立馬吊死在寧國府大門口,誰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