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別墅各處活動的人們，陳拙、曲彤、馬仙洪和紛紛望向了二樓。
然而，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
眾人心頭存疑，呂良怎麼還不下來？
陳拙本是躺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本薄冊正在翻看，這是曲彤默出來的雙全手。
幾人望向陳拙。
陳拙伸了個懶腰，將薄冊收進噬囊里，懶懶地說道：「我上去看看。」
陳拙起身。
便朝著二樓呂良的臥室走去。
咚咚咚。
陳拙敲了敲門。
旋即，房門打開，呂良站在門後，臉色有些許脫力的蒼白，以及掩飾不住的震驚。
陳拙倚在門框上：
「怎麼回事？」
「怎麼嚎了一嗓子之後就沒聲兒了？」
呂良的聲音有些乾澀：
「陳哥，你進來。」
「我給你看田老的記憶。」
陳拙眉頭一挑，走進屋子裡。
呂良抬手，一枚藍色的光球浮在他的手掌上，沈翊抓起按入自己的眉心。
瞬間，陳拙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精神仿佛被拉入了雲霧繚繞得精神世界。
霧氣散盡。
面前站著一個身穿布衣，帶著原帽的大耳朵矮子，他一臉嚴肅地問道：
「晉中，你就非要知道真相不可嗎？」
一道堅毅的聲音從陳拙嘴裡發出：「懷義，如果你不告訴我真相，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陳拙瞭然。
他這是在田晉中的視角。
而面前的矮子，就是張懷義。
當年甲申之時，田晉中和張之維下山分頭去尋張懷義，張之維一無所獲。
但是，田晉中卻是尋到了。
張懷義嘆息一聲：
「我等三十六賊結義確實是意氣相投，互相傾慕，亂世之中被各家聯合追殺，我不評價對與錯，只能說，這是我們該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我並不後悔那一場結義。」
田晉中反駁道：
「你知道我問得不是這個。」
「如果只是結義，你只要和我回去，師父定能護得了你，你為什麼不跟我回去？」
「難道是因為那所傳的八奇技？」
張懷義沉默片刻，點頭緩緩道：
「正是如此。」
「八奇技得悟源於四哥得到的一樁機緣，這樁機緣里包含了一個真相。」
「一個關於通天的真相。」
田晉中駭然，結結巴巴道：
「通，通天？」
張懷義點頭，他既然選擇說了出來，便沒再想對田晉中藏著掖著。
「異人界裡，拋開先天形成異術不談，凡是後天修行的，修的多是祖師爺傳下來的秘法功訣，這些秘法功訣里也多有對通天境界的描述，而且上古中古時期，還有多有飛升傳說，但是時值如今，卻再無出現羽化通天的之人。」
田晉中道：
「難道這不是因為我輩弟子天資愚鈍，未曾頓悟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嗎？」
張懷義笑了笑：
「我曾經也是同樣這麼認為，但是直到在那場結義的大醉中，四哥對我們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並非我等不如古人。」
「而是通天之途已斷，世間修行，皆無望羽化飛升，而且，這不是什麼自然之兆，而是此界飛升的師祖們主動聯手而為。」
田晉中兩眼失神，喃喃道：
「這……這又是為何？」
張懷義緩緩道：
「四哥說那位前輩的傳承里，語焉不詳，只是隱隱提及，天人不仁，視眾生為芻狗。」
「古之所有世間大劫，夏商周，秦漢唐，皆有天人活動的影子，凡此之時，必使生靈塗炭。」
田晉中愕然：
「所以天路斷絕，是為了保護此世？」
張懷義微微頷首：
「你知道咱們的天師渡嗎？」
張懷義看著近乎呆滯的田晉中，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
「我猜測天師渡里並非藏著修行法門，藏著的，正是這個天路斷絕的秘密。」
「除了咱們天師府，武當，少林，凡是有過祖師飛升傳說的傳承宗派里，或許都有類似的隱秘流傳。」
田晉中理了理思緒：
「這個消息確實是駭人聽聞，但這和八奇技又有什麼關係呢？」
張懷義道：
「因為八奇技不是此間之術，而是天人之法！」
「什麼？！」
張懷義看著一臉震驚的田晉中，鄭重道：
「晉中，接下來的事情只有四哥和我們領悟了八奇技的九人知道。」
「四哥對我們下了禁制，不許我們將此秘密說出去，不過，我所悟者，已經超越了他，所以禁制的束縛對我沒用了……」
「但是，你還要聽嗎？」
「這是一個真正駭人的秘密。」
田晉中此刻已經沉浸在張懷義玄奇的敘述里，他催促道：
「懷義，你快說。」
張懷義頓了頓：
「四哥從那樁機緣中知道了一個秘聞，集合天時地利人和之便，天路將會出現短暫的薄弱，甚至重新聯結。」
「然而，那時三十六賊結義的消息已經被泄露，我們被各派追殺，只能東躲西藏。」
「後來，我得到了四哥傳訊，時值九星連珠之象，天路重開之機，要我們於一處風水秘地一聚，以窺天道機緣。」
「大家都是修行中人，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皆是不約而同秘密前往。」
「最終，躲過各家圍追攔截，與四哥成功匯合的，只剩下我們八個到了那裡。」
田晉中問道：
「後來呢？你們看到了什麼？」
張懷義眼中浮現追憶：
「後來，我們便循著四哥的指點，在九星連珠之日，圍坐成圓，以地氣接引天穹，試圖一窺天路絕景。」
張懷義的眼神里浮現一抹震撼：
「天路重開的一瞬。」
「我看到此生不足以形容的絢爛美景。」
「介於有無之間，虛實相生之美，無處不在的妙，一切道經佛經上玄之又玄的闡述，在那一刻仿佛都變得清晰無比。」
「但只此一瞬。」
「天路便重新閉合。」
田晉中目光炯炯，正聽到精彩處，簡直如鯁在喉，張懷義長嘆一聲：
「通天路閉合，卻凝結出一枚通天道果，我們八人根據這自身的根基修行，從這枚通天道果上了悟出世之所傳的八奇技。」
田晉中下意識問道：
「那枚通天道果呢？」
「真的能通天嗎？」
張懷義望著長天，輕嘆：
「或許吧。」
「但我不能告訴你，那枚道果所在。」
「我更不能回龍虎山。」
「通天的誘惑，會給師門招致天大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