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拙跟著風家的好處就是,衣食住行絕對不會被虧待。
比如現在,陳拙坐在頭等艙里。
開了一瓶紅酒,一口悶。
然後戴上眼罩,蓋上毯子呼呼大睡起來。
然而,雖然他眼睛是閉著的。
但是機艙里紛擾的負面情緒,卻猶如清泉細流般絲絲縷縷落在他的腦海。
有因為空間擁擠的抱怨。
有因為與人爭執的憤怒。
最清晰的,還是在隔簾之後,空姐們不時出現的疲累消極和厭煩的情緒。
這些負面情緒縈繞在陳拙心頭。
像是無數蒼蠅,圍著他嗡嗡旋轉。
同時又飄散出絲絲縷縷紅色光點融入陳拙的先天之炁,勉強算是痛並快樂著。
所以陳拙其實最討厭的,便是乘坐火車和飛機這樣的公共運輸工具。
密閉而狹窄的空間裡。
一切負面情緒都無所遁形。
令他十分難熬。
風莎燕杵著俏臉,側望著陳拙雙眼閉闔,眉頭微皺的模樣,一臉憂心。
這一幕恰好被風星瞳抓個正著。
「姐,你再這麼看,就變成一塊望夫石了!」
風星瞳在一旁打趣。
「嘁,要你管,我看你是又皮癢了!」
風莎燕朝風星瞳比了比拳頭威脅,風星瞳立刻不吱聲了,這一個月來,他已經被揍出陰影了。
飛機起飛,一切如常。
而陳拙在酒精的刺激下,於半夢半醒的夢裡,度過了幾個小時的飛機旅程。
……
江西,龍虎山下。
已經被旅遊局開發成一片繁榮的商業小鎮。
陳拙跟著風家姐弟落地後,便坐上前來接送的專車,直奔龍虎山的地界。
沒多久,三人就來到鎮子上。
直接入住一家豪華度假酒店。
每當到了這種時候,陳拙就會感慨,有錢人的世界真好哇。
羅天大醮明天正式開始。
鎮子裡的酒店和民宿基本都已經人滿為患。
走在鎮子的街道。
打一眼瞧去,便能發現異人的含量很高。
風星瞳和風莎燕收拾了行李,便各自出門聯絡自己在異人圈裡的朋友。
風莎燕本想叫陳拙一起去,但又考慮到他的病,便沒有強行邀請他。
這也正合陳拙的意願。
他是個死宅。
最喜歡的事,就是獨處和在床上躺屍。
而且,他也有一些私事需要提前聯絡。
他打開手機。
從通訊錄里翻出一個名叫百曉的人,直接撥了過去:
「陳醫生,稀客。」
百曉也是全性,負責搜集圈子裡的情報,所以給自己起了個百曉的諢名。
「嗯,在龍虎呢?」
「那當然,這麼大的事兒。」
「怎麼可能不來。」
陳拙摩挲著指腹,緩緩道:
「幫我打聽個事兒。」
「和我還客氣,您說。」
「查查曜星社誰來了龍虎山,都住在哪兒,這兩天有什麼活動。」
電話對面的百曉輕咦了一聲:
「還盯著曜星社呢。」
「那會就沒查出什麼來,明面上就是一個委託和互助的情報組織,他們犯著您了?」
陳拙笑了笑:
「也不算吧。」
「這個事兒就莫打聽了,記得幫我留意。」
百曉爽快道:
「沒問題。」
「對了,域化毒在東郊旅店的地下室,給門人提供免費易容的服務,你要去不?」
陳拙嘿然笑道:
「我堂堂正正上去參觀,我易什麼容,真需要的話,套個絲襪也是一樣的啦。」
百曉:
「陳醫生,你的品味是高的。」
兩人又閒扯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百曉與陳拙熟識。
剛入全性的時候,因為不知輕重。
被正派人士打得重傷。
陳拙幫他做了一台私人手術,方才將他的命從閻王手裡搶了回來。
後來,百曉就在圈子裡做起了情報買賣的生意,其中大半的生意,都是來自陳拙這個的全性同門。
陳拙有什麼消息也都會讓他幫忙打聽。
百曉因為陳拙的救命之情。
從來都是免費幫忙,不收一分錢,陳拙也沒客氣,因為他也沒有餘糧。
陳拙曾經讓他幫忙打聽碧游村和曜星社的情報,碧游村倒是有一些線索。
陳拙還提前去認了認路。
和老馬交了朋友。
但星曜社的消息就寥寥,僅限於網絡百科上的一些官方介紹。
不過,自羅天大醮之始。
張楚嵐和馮寶寶開始逐漸走入眾人的視野,曜星社的活動也開始逐漸頻繁。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曲彤想要馮寶寶。
而陳拙則想要曲彤。
陳拙便是要自此開始,以馮寶寶為餌,試著釣一釣這條大魚。
……
翌日。
龍虎山上人山人海。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風星瞳起了個大早,直接夥同風莎燕沖向陳拙的房間,咚咚咚地叫他起床。
豈料陳拙根本不為所動。
他已經練就在負面情緒的紛擾中仍然能強行入睡的本領。
區區捶門聲,根本不在話下。
因此,本該早早上山的風家姐弟,愣是被陳拙硬控到了中午。
等到陳拙睡眼惺忪的打開門,一臉殘念的兩人抓起陳拙就是一頓洗漱收拾。
他自己都沒有怎麼出手。
刷牙洗臉,風莎燕極其敷衍地一氣呵成。
風星瞳直接抓起衣服,好似套麻袋一樣往陳拙身子上一罩。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三人已經站在龍虎山腳下。
陳拙揉了揉殘留睡意的眼睛,但見周圍人頭攢動,商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負面情緒猶如滔天火焰撲面而來。
好吵,好煩。
陳拙摸出一根燃煙,點起,這才稍稍緩解。
風莎燕推著陳拙往山上走,催促道:
「前山都是被旅遊局改造的景點,普通人很多,咱們去了後山就好了。」
三人行動迅速地上山。
一抬頭,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風星瞳喊道:
「楚嵐,寶兒,又見面了!」
正是張楚嵐、馮寶寶和徐三徐四,他們旁邊還站著一個一襲藍色道袍的青年。
面容俊朗溫潤,有一種和陳拙類似的懶散意氣,但是卻又有不同。
陳拙是有一些痞,一些邪性。
那個道士卻是一股清風霽月的出塵,仿佛不屬於這俗氣的世界。
道士一臉微笑朝著幾人拱手:
「武當王也。」
「見過幾位朋友。」
陳拙眼神微微一眯,眼前這位就是心懷天下,先人後己的王也道長。
為了保全老天師的名聲,便隻身來到龍虎山,更不惜暴露身上的風后奇門。
這樣的人,陳拙敬佩。
卻是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