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拙踏上山門。
一眾身穿藍衫的道士分列兩側。
各個氣勢不凡。
陳拙在羅天大醮見過這些人，他們基本都是老天師的弟子，龍虎山的高功。
要是陳拙有什麼異動。
立時會有十幾道雷法轟然落下，將他劈成焦灰。
「陳掌門，師傅特意讓我們來接您。」
嘖。
「老天師還真是客氣。」
陳拙拱手。
「帶路吧，各位。」
一眾高功神情警惕，帶著惡名昭著的陳拙穿過大殿，來到後山深處的一處別院。
身形高大的榮山，揚手一引：
「師傅和師叔就在裡面。」
「請吧。」
陳拙推門而入。
院子裡，一棵榕樹茂密，樹下的石桌上，老天師和田晉中分坐兩端，執子而對。
世外高人都是喜歡下棋的。
陳拙踏前一步。
「全性陳拙。」
「拜見老天師和田晉中老爺子。」
老天師棋子一撂，棋盤一掀：
「老田，客人到了。」
田晉中僵直一愣：
「師兄，剛剛明明你快輸了。」
張之維眉毛一擰。
「輸什麼輸？你覺得我是故意掀桌子的嗎？老田你要是不服，之後我們再殺他兩盤。」
陳拙嘴角抽了抽。
老天師的人設確實清奇。
「陳拙，來吧。」
「進屋聊。」
老天師推著田晉中進了廳堂，陳拙跟在後面。
三人落座。
身前的桌上已經泡好了熱茶。
「先喝茶。」
兩位老爺子慢慢喝茶，雲淡風輕，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
陳拙呷了一口，望著田晉中氣色紅潤，精神頭十足，笑著道：
「田老氣色好多了。」
「近來睡得可好？」
田晉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托你小子的福。」
「現在我天天一覺睡到天明，叫都叫不醒。」
「現在天師府上下都說我老田幾十年的靜功破了，我也索性懶得爭辯，專心養老得了。」
陳拙咧嘴一笑：
「這不挺好。」
他又望向老天師：
「老天師，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詢。」
老天師微微一笑：
「小伙子別著急。」
「再等等。」
陳拙略有詫異：
「等什麼？」
便在此時，院外有人高呼一聲：
「師父，楚嵐、靈玉還有王也道長到了。」
老天師眯起眼睛：
「等的人到了。」
旋即高聲道：
「讓他們進來吧。」
陳拙眉頭微微一挑，好傢夥，還真是熱鬧，不過也正好，他也正想找這幾個傢伙。
片刻之後。
張楚嵐、王也和張靈玉踏入大廳。
幾人一看陳拙竟然在場。
張楚嵐面上一喜，旋即一個滑跪撲到張之維面前，眼淚汪汪哭訴道：
「師爺！」
「徒孫我遭了難。」
「你可得幫幫徒孫吶。」
身後的王也和張靈玉紛紛伸出手掌蓋臉，顯然受不了張楚嵐這股不要臉的勁兒。
張之維同樣頗為嫌棄地扯了扯衣袖。
「有客人在，像什麼樣子。」
「坐那兒去！」
「好嘞。」
張楚嵐連忙應聲。
張靈玉和王也依次和老天師、田晉中見禮，落座。
張之維這才開口道：
「好了。」
「陳拙小傢伙，你說吧。」
「所來為何？」
陳拙清了清嗓子：
「馮寶寶身懷通天道果的事情，是否為田老這邊透出去的？」
張楚嵐、張靈玉和王也同樣一臉慎重。
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本就不多，所以這個消息透出的渠道就很關鍵。
田晉中當即一拍桌子。
「好你個全性妖人！」
「不僅從我腦子裡挖出記憶，現在反要來倒打一耙？」
張之維輕輕叩了叩桌子。
「老田，一把年紀了，就別一副暴脾氣了。」
他旋即看向陳拙：
「不是我們。」
「事實上老田根本不知道所謂的通天道果藏在何處，我們知道是馮寶寶的時候，也很驚訝。」
意料之中。
怎麼想都不會是田晉中泄露的消息。
陳拙摩挲著下巴：
「那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選，就進一步縮小了。」
「排除已知離世的風天養、張懷義、馬本在、鄭子布，我有把握不是他們所為的阮豐、端木瑛和周聖。」
「那麼只剩兩個。」
陳拙伸出兩根手指。
短短的一段話，透露出的信息不可謂不多，除了已知的阮豐在陳拙身邊。
沒想到他和端木瑛、周聖也搭上了線。
王也則是順著陳拙的話，繼續道：
「還剩下，谷畸亭，以及……」
「無根生！」
張楚嵐當即出了一頭冷汗：
「應該不會是無根生吧。」
「寶兒姐可是他的女兒，他將這消息公之於眾，不是將她往火坑裡推？」
「而且，即便是他們二人之一。」
「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陳拙不語。
張之維端茶抿了一口：
「就在前兩天，各派宿老也一起來我龍虎山走了一遭，他們想要你全性交出馮寶寶。」
「我想這就是那人的目的。」
「想要逼你現身出來」，張之維伸手一指陳拙。
張靈玉奇怪：
「要是陳掌門不現身呢？」
張楚嵐喃喃道：
「我懂了，要是陳哥不現身，他下一步定會鼓動各宗各派對全性動手。」
「就像……」
「就像當初老天師下山盪魔一樣，為了逼出龔慶，最後則是我現身擺平一切。」
「此人是算準了我的性子，是不會任由全性被各派趕盡殺絕的。」
陳拙淡淡一笑，篤定地說道。
張之維頷首：
「就是這樣。」
陳拙道：
「不管來人是誰，他所謀求的，無非是馮寶寶身上的通天道果。」
「老天師，晚輩還有一事不明。」
「龍虎山的天師渡里，究竟藏著什麼信息？」
張之維端茶的手微微一頓。
「算了。」
「想必楚嵐也想知道吧。」
張楚嵐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張之維微微一笑：
「但天師渡有歷代祖師設下的禁制，我不能說，但能給你們提示。」
張之維伸出兩根手指：
「兩個信息。」
「第一個，就是為何會天路斷絕。」
「第二個，則是如何……」
張之維的表情凝重，仿佛在試圖尋找合適的措辭，最終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嘆息一聲：
「我盡力了。」
他端起茶杯，淡淡道：
「第二個，是如何……」
啪。
他把禁閉的杯蓋揭開，瞬間熱氣翻騰。
張楚嵐脫口而出：
「如何重開天路？」
張之維：
「是你猜到的，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