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要叫救護車嗎？」
園丁見葉欣欣呆愣地站在燈下，忍不住問了一句。
葉小姐真是慈悲心腸，知道這裴家人和葉家人不會管葉欣欣，居然還給錢囑咐他幫忙照看一下。
葉欣欣回過神，搖了搖頭。
「不用了，謝、謝謝……」
她再也跋扈不起來，小聲道謝過後，扯著自己皺褶的禮服一深一淺地踏出了裴家。
……
江城的這場雨下得有些久。
雲婉蓉被槍決的那一天，裴應淮陪著葉蘭音去做產檢。
葬禮過後，一切塵埃緩慢地降落到地面。
依舊是那輛全副武裝的防彈轎車，駛過繁華的城市中心大道時，葉蘭音看著窗外熱鬧的街景，嘴唇一動，裴應淮就體貼地舉著檸檬水遞到她嘴邊。
「又難受了？」
他的目光落到葉蘭音的肚子上。
已經六個月了，葉蘭音的身體還是很纖細，唯有肚子微微鼓著，讓她整個人都縈繞著一股聖女般的光暈。
這次有孕，葉蘭音什麼都好，就是胃口大變，十分嗜酸。
裴應淮買了個大容量水壺，檸檬水酸梅汁換著來，每天寸步不離地守著葉蘭音，確保第一時間能讓她喝到想喝的果汁。
就連謝瑞淼都打趣他，說他是葉蘭音身邊的第一僕人，連她這個妹妹都要落後一步。
裴應淮反而引以為傲。
「不喝了。」
葉蘭音推開水壺，目不轉睛地望著車窗外，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好像看見葉欣欣了，」她扭頭看著裴應淮，眼神疑惑，「她被葉家趕出去了嗎？」
街邊，葉欣欣拎著一袋菜，一臉疲憊地站在公交站台邊，素麵朝天，身上一件首飾也無。
葉家怎麼可能會允許她這樣？
「不清楚。」
裴應淮收好水壺，直接敲了敲椅背。
鍾立想了想開口：「老爺子葬禮過後，葉欣欣離開了葉家，和裴硯舟的婚約也解除了，一個人找了份奶茶店的工作，現在一直在市中心一個人生活。」
葉蘭音詫異地眨了眨眼，沒有再說什麼。
裴應淮握住她的手。
「要不要我找人打聲招呼？」
他知道葉蘭音懷孕後受孕激素影響，比平時多愁善感許多。
「不用了。」
葉蘭音搖頭。
「人各有命，都是她自己選的。」
轎車停在醫院樓下，葉蘭音走下車，謝詠沁和謝瑞瑩已經手挽著手在大門口等著她。
「蘭音來了。」
兩位母親笑吟吟地上來，一左一右把她簇擁在身側。
「媽。」
葉蘭音眼睛一亮。
謝詠沁和謝瑞瑩前段時間去米蘭度假了，昨天通話時她們還沒回來呢。
「你們怎麼來了？沒回去倒時差休息一下嗎？」
她和裴應淮早就搬到了一處更為私密安全的住宅，但謝詠沁很喜愛九里樾的環境，來江城時依舊長居在九里樾。
「倒什麼時差？一想到你要做產檢，我們倆連覺都睡不著了。」
謝詠沁歡喜地從手包里要掏東西。
謝瑞瑩拉住她的手。
「四姐，先讓孩子做檢查啊。」
她早就復健得差不多了，徹底清醒後，得知自己的兒子居然和四姐的女兒陰差陽錯走到了一起，謝瑞瑩也很高興。
當年她為了戀愛時的衝動，付出了大半生代價，沒想到後半生會如此幸福。
「對對對，我高興壞了。」
謝詠沁一拍腦袋，看著從後面追上來的裴應淮，把謝瑞瑩往後推。
「快去堵住你兒子，不讓他拉住蘭音，不然又沒我們倆什麼事了。」
謝瑞瑩笑著走到後面，裴應淮虎虎生風地往前走，邊走邊笑。
「不行，音音必須得我牽著。」
他強勢地擠到謝詠沁身邊，把葉蘭音攬到自己懷裡，神情有些得意。
「你幹什麼！」
葉蘭音輕輕瞪了他一眼。
謝詠沁笑著捂住嘴：「哎喲，真是次次這樣，反正是不讓手上的寶貝落到別人手裡的，瑞瑩，你這哪是生了個兒子，是生了個守財龍啊。」
葉蘭音笑著進了檢查室。
何源帶著手下的徒弟丁蘭給她做檢查。
丁蘭好像就是之前他們在度假村見過的那個女孩子，據說和何家是世交，今年才拿到博士學位，就來實習了。
「好好看，別瞟孕婦，看圖像。」
何源背著手站在丁蘭身後，一臉嚴肅。
丁蘭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顫巍巍開口。
「葉小姐好像、好像懷了個有兩個腦袋、四隻手四隻腳的孩子……」
「啊？」
葉蘭音下意識驚了一下。
她又不是第一次產檢了，怎麼會……
「笨蛋，那是雙胞胎！」
何源「啪」的一聲打在了丁蘭的腦門上。
葉蘭音攥著裴應淮的手倏然放鬆，險些笑出聲來。
裴應淮給她擦乾淨肚子上的耦合液，丁蘭不好意思地過來道歉。
「不好意思，我學藝不精。」
「沒關係，」葉蘭音眼裡都是蕩漾的笑意，「我也不是第一次做產檢，早就知道是雙胞胎了，你多做幾次就知道啦。」
她和裴應淮牽著手走出去，謝詠沁和謝瑞瑩正從包里掏出一串錢幣做成的掛墜。
「孩子們一切都健康。」
裴應淮主動報喜。
「那就好，」謝瑞瑩笑著把掛墜遞給他，「這是我們在義大利許願池裡泡過的錢幣，你回去掛在家裡，塗個好彩頭。」
「謝謝媽媽。」
葉蘭音看著那串浸泡著心意的掛墜，感覺心裡暖暖的。
「我們打算孩子出生後，我恢復好就辦婚禮。」
回家的路上，她和兩位母親談及婚禮的事情。
「還有國家劇院一直在邀請我加入，但是燕城太遠了，後來他們同意在江城設立分部，我坐鎮分部這邊，所以我們還是決定定居在江城。」
她知道兩位母親還是更喜歡香島，所以難免有些愧疚。
「那好啊，」沒想到謝詠沁立刻拍手，「正好，香島那邊的人只知道叫我打牌購物，我和瑞瑩在江城住得更舒服，孩子們也都在這邊，到時候你們忙事業，我們還能帶孩子。」
她滿臉都是遮掩不住的喜悅。
葉蘭音和裴應淮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