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被疏遠的親戚
林其豫精於圍棋之道,平日裡琢磨事兒,很自然地就將對弈之術的基本原理用在別的事情上。
錢一家、夏曉數出現之前,麗石城商界可謂風平浪靜,昇平祥和。
方伯鎧德高望重,家大業大,雖說整個方氏產業漸趨日暮西山, 已無多少亮點,不過,業內人士依然將其作為麗石商界泰山北斗禮敬有加。
「爾巨爾」、「軔芒」、「笛措」三大公司各有千秋,短板互現,雖說多有競爭,平日裡卻也相安無事。
「施米惠」公司異軍突起, 逐漸發展為當地為數不多的超級公司, 其相對規模、技術研發水平、管理團隊……隱有一家獨大之勢。
至於「鼎承鄴」公司,最多也就是一家專業化程度相當高的製造業龍頭企業而已。
那時候,林其豫過得悠哉悠哉的,「軔芒」公司除非遇上勢不可解的大事,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過問公司日常運營的。
然而,錢一家突然進駐麗石城,持平多年的平靜漸漸被打破,正當人們焦慮四起的時候,夏曉數這匹技術黑馬突然從鄉野之間奇峰突起。
最近這段時間,夏曉數接連出手,隱隱約約掀起一場硝煙微現的技術競逐。
林其豫確信,麗石商界再也無法恢復到原先那種清靜自守、相安無事、穩中有進的平和狀態,維持多年的相對平衡已然被徹底打破。
更糟糕的是,因人才、技術、管理理念難以及時跟進,現如今,「軔芒」公司已經被降了一級,很難再與「爾巨爾」、「笛措」、「施米惠」等公司平起平坐了。
對此,年少輕狂的林火眠還一無所知呢!
出於維護兒孫的考慮,林其豫在夏曉數身上下了不少工夫, 二人也進行過幾次推心置腹的深談,林其豫深信,以夏曉數的人品、人性,應該不至於置林火眠於破敗之境。
然而,最近這段時間,夏曉數所做之事太過特異獨行,反正林其豫無法完全理解他的作派。加之,「妙微」、「鼎承鄴」、「笛措」、「施米惠」幾家公司越走越近,甚至於還將「始仲」公司的內當家許詩芸老師也拉進了他們那個圈子。
由此,林其豫不由地又犯起了嘀咕。
以林其豫的經驗,這人吶,手上有數百萬,自然就萌生一種想法,手上漸有好幾千萬,自然就會萌生另外一種想法,上億了,每個人頭腦里的理念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世事多變,時位移人,一旦夏曉數手頭資產過億,那時候,自己同他達成的「君子協定」還會繼續生效嗎?
林其豫心裡這一存上事兒,下棋自然也就心不在焉了。
百無聊賴之餘,出於解悶的考慮,林其豫隨便讓施名禺測了個「葭」字。
思索了一陣兒,施名禺笑著解釋道:「叔!葭者,從草也。草者,榮枯易變,質輕難立也。有些話,晚輩也不知道該講到哪種程度。」
林其豫睿智過人,閱歷又極豐富,一聽施名禺這番解釋,就知道眼前這位子侄輩應該是真懂測字之術。
「你我之間,無所禁忌,但說無妨,我自然是洗耳恭聽。」笑了笑,林其豫隨口回復道。
「您老最近好象心懷了一樁心事,涉事之人的際遇或許會有重大改變,這種改變又不是您所能左右的,所以,心似浮萍,起伏不定,令您老多有擔憂了。」施名禺笑著解釋道。
「嗯!有點兒意思……接著說說,聽著怪有趣的。」林其豫笑著回應道。
在林其豫聽來,未來的商界競爭,那所謂「草者」,應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小兒子林火眠,所謂「榮」,就是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獲利甚巨;所謂「枯」,應該是公司沒了活力,定單漸無,瀕臨破產。
所謂「質輕難立」就更加形象了,應的是林火眠缺乏過人的綜合能力,在麗石商界沒什麼份量,漸漸失去存在感,最終無以自立。
這也是林其豫最為擔心的。
「那我就胡說了啊!『叚』者,虛假也,不真實,不明確,模糊不定之意也。大意是說,有些人、有些事兒,讓您老看不大真切,模模糊糊的,不好明確其性質,不便確立關係,從而令您老心生疑慮,舉棋不定。胡亂說幾句,也不知蒙對了沒有。」施名禺笑著解釋了幾句。
輕輕點點頭,林其豫笑著說道:「說得都對,你還別說,就算有些牽強附會,那也附會得十分貼切,不錯,不錯!接著往下說。」
「看來,我這番解字還真沾上邊了啊!那行,晚輩隨便跟您老胡說幾句。草因質輕,自然就有所飄揚,位置居上;『叚』因虛假則易落,一落地則成實,從而就處在下位位置,二者相合,就有所寓意了。」
「哦!你還真別說,你測的還真挺準的,那我問你,我心裡擔憂那事有破解之法嗎?」
「有!『叚』字的字面意思有這麼一條——借用,假借,暗指您老若要想心想事成,似乎得藉助某人之力,或者某些人的幫助,從而確立某種新型的關係,萬一遇上勢不可解的難事兒,大家互相幫襯著點,您老所擔憂的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施名禺笑著解釋了一番。
「那……我再問你,這事兒最終能成不?」好奇之餘,林其豫笑著問道。
「能成,葭字的本義就有關係疏遠的親戚之意,咱牽強附會一下,大意是說,您心目中有一人選,對您來講,如果對方跟您結成親戚關係,關係從疏遠發展到親近,到那時,您內心的煩憂自然也就解除了。」
「是嗎?有點兒意思。」林其豫驚奇地回應道。
「順嘴胡說而已,您老就當聽一樂子得了。」施名禺隨口客氣了兩句。
「那倒不是,還真挺準的,經你這麼一提示,我好象也心裡有底了。」
其實,施名禺心裡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因涉及個人隱私,一時間,他沒敢多說什麼。
林其豫心情一下子變得舒朗多了,整理棋盤,開開心心地跟施名禺下了幾盤圍棋。
一邊下著圍棋,施名禺在心底猜測著林叔內心的小謎語:「看來,這事八成跟那位叫袁葭敏的高管有關,通過她,林叔不定打算跟哪一位搞好關係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