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我不想走
「你走吧。」她開口就是這三個字兒,音色淡淡,聲音聽不出多大起伏,一如夜闌天雪最初的冷漠。
「你已幫我取得融魂草,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此結束,你回去收拾收拾吧,紫櫻殿裡一切東西,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帶走,姑且算是朋友一場,本大人一向很慷慨。」
謝凌終於抬頭了,放下那些虛禮,直面看著榻上尊貴且疏離的女子。
他沒說話,就那麼看著,仿佛第一次見她一樣。
容歡沒有避諱,迎著視線,讓他看到自己眼底偽裝的冷漠。
半晌,他才啟唇,「我不走。」
眸底所有的失落都隱沒去,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如果是因為我之前的那番話,讓大人困擾的話,那麼凌收回,是小人僭越了,請大人饒恕,小人以後一定會收起所有的心思,本本分分的效忠您。」
「大人培養我良久,小人總是要報答完您的恩情。」
「融魂草已毀,大長老現在沒有反應是因為還在閉關,等大長老閉關出來發現,一定會將怒氣牽扯到您身上,屆時,您……」
他理智的分析著,想證明自己還有留下來的價值,即使是建立在合作或者利用的關係上的也無所謂,他只想在大人身邊多待一刻是一刻。
他甘願用身上所有能利用的價值,換取待在她身邊的所有機會。
但容歡豈能看不透呢。
正當他分析的洋洋灑灑時,容歡突然冷漠的打斷了,「那不是你該操心的。」
她抬眸,故意表現的不耐,「你走吧,你心思不純,不適合再留在本大人身邊,關於五大長老,本大人自有主張,本大人身邊從來不缺乏謀士,多說無益,趁著本大人還念在那一絲友情上,趕緊走吧。」
她甩袖,補了一句,「你若執意不走,便是耗盡我們最後一絲情分了。」
謝凌望著她冷冽的背影,突然垂下了眼睫,還是不能留下他嗎?
他收起了眼底的落寞,忍不住自嘲的問了句,「你對我,是友情嗎?」
「你捫心自問,是友情嗎?」
他重複了一遍,語氣略微加重。
誰家的友情能做到這樣,我們非親非故,如果你不是愛我,何以能做到這個地步。
何以屢次我靠近你,你沒有拒絕。
何以我吻你的時候,你給我回應。
何以我將真心捧給你的時候,你突然棄如敝履。
若說又不是友情,是合作,那又為何他表明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心甘情願被利用,你仍然冷漠的推開我。
都是藉口罷了。
他的愛,當真這麼讓人難以接受嗎?
容歡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沒有看到他眸里的失落,「你也知道,本大人朋友不多,所以,對你難免好了那麼一點點,如果因為這樣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很抱歉。」
她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讓她自己都覺得麻木。
謝凌微微一哂,曾以為捅破這層窗戶紙,他能將大人迎入懷,卻不曾想,捅破之後,是徹底失去了在她身邊的資格。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就該按捺一輩子,一輩子將這個秘密藏在心底,至死都不會讓大人知道一分一毫。
其實他知道自己留不下的,大人想要他走,多的是法子,他沒在執著,扭頭將目光落在窗外粗壯的櫻樹上,平靜道:「走之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說。」
他回眸,眷戀的望著她,灰敗的眸底仍然潛藏著細微的光,「大人當真,從沒有喜歡過我嗎,哪兒怕一刻,一瞬,你有沒有對我……動過心?」
容歡沉默,看著他仍抱有期望的眸子,最終別過了眼,冷冷的吐了兩個字,「沒有。」
「能不能,看著我的眼睛說?」他祈求。
容歡內心陡然一酸,但是抬眸,卻是露了一個薄涼的笑,「這有什麼不能的。」
「我不看你,只不過怕太直接傷到了你,畢竟朋友一場,但你既然想讓我看著你說,那就如你願。」
她迎著他的眉眼,迎著他期許的眉眼,一字一句,宛如冬天最冷冽的水,澆滅了他眸中脆弱的火光,「我對你,從來沒有動過心,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這次,夠清楚了嗎?」
夠清楚了嗎?
夠了,清楚的讓他喉間腥甜翻湧,心臟陡然一縮,那滾燙的愛意終於落在了冰雪裡,慢慢的冷怯了下來。
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妄想罷了。
一向清澈的眸中悲傷肆意蔓延,高大的身影一瞬間讓人覺得無限蕭索,他終是妥協,往後退了一步,喃喃重複了句,「夠清楚了……」
容歡看不得他如此悲傷的樣子,眼眶酸澀的她快維持不住這高冷的形象,她只好轉過頭,不看他,努力壓下眼中淚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著正常,「既然夠清楚了,那你走吧。」
走吧,謝凌,走吧,不要執著了。
你的良配不是我,傅可心會給你更好的,會更快的助力你走上巔峰的,也唯有她,可以伴你一生。
走吧,我求你,走吧……
謝凌努力壓下喉中腥甜,在走的那一刻,突然回頭,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喃喃說了句,「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感覺你在說謊呢,大人。」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是愛我的呢。
容歡倏地攥緊了掌心,一直盤旋在眼眶中的淚終於溢了出來,一滴,兩滴,不停歇。
她不能回頭,無法回頭,只能挺直了脊背,用盡最後的理智裝作冷漠道:「那是你的錯覺吧。」
謝凌苦澀一笑,「是嗎?」
是吧,是他的錯覺。
一場自己開始,由她結束的空歡喜。
謝凌失魂落魄的出了落櫻殿,走之前,他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朱紅色莊嚴的大門緊緊閉著,門前的櫻花早已凋落,枝葉長出,綠油油一片,格外的生機勃勃。
秋風不停,櫻花樹搖曳,熱烈的陽光灑下,碎了一地的斑駁,他望著落在腳邊的斑駁,一時間,恍惚了起來。
猶記得他第一次站在這莊嚴的門前,望著落英繽紛的櫻花樹,等待那位大人宣的時候,內心的想法。
在這悲傷關頭,我竟然想露個頭求票……
嚶嚶嚶,月票,推票,來砸砸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