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聖地,宗門山門前。
「拜見三師伯!」
「參見許峰主!」
「三師叔回來了!」
一群守山弟子,正對著剛剛歸來的許婉清拱手作揖,一個個態度端正到了極致,不敢怠慢絲毫。
眼看他們如此客氣,許婉清卻並未感覺到榮耀,反而嚇得嘴唇都有點烏紫了,急忙客客氣氣的把所有人都扶了起來。
順帶著。
又拿出一瓶丹藥挨個分了,確定所有弟子都有分到,確定大家沒有覺得她怠慢了,這才著急忙慌的,匆忙朝著宗門內部而去。
她這段時間,回了一趟許氏祖地所在的聖心城,結果就是這一趟聖心城,讓許婉清徹底絕望了。
這太虛石蠟的詛咒。
不僅僅只是,出現在她自己一個人身上,而是出現在了整個許氏一族,所有有血緣關係的人。
全部。
都遭到了這份詛咒!
說是勸人向善,但其實,就是一種折磨,是一份天大的酷刑。
整個許氏一族,現在已經成了人間煉獄,或者換個角度來說,已經成了一個處處透著友善,處處散發慈悲的絕世聖地。
沒辦法。
稍有不慎,他們腦海中立刻便會傳出「當罰,當罰」的怒吼。
緊接著。
便是那可怕的碎心、裂魂、磨骨的痛苦,讓人苦不堪言,難以承受。
整個許氏祖地所有許氏子弟。
全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最可怕的是。
這種詛咒。
無解!
因為許婉清仔細查探過,許氏一族的族人們,發現許氏一族所有人的心臟,都憑空出現了太虛石蠟。
這明明應該珍貴無比的神物。
卻就這麼長在了,所有許氏一族族人的心臟之中!
毫無道理,憑空出現。
同樣。
也意味著,只要許氏一族血脈永遠存在,就永遠都不可能就此消失。
唯一值得慶幸的。
也就只有,這些許氏一族族人心臟中的太虛石蠟並不算太多,並沒有像是許婉清那般,整個心臟都變成了一塊完整的太虛石蠟。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們所遭受的折磨,相應的也會減少,至少沒有許婉清那可怕折磨來的痛苦一些。
但就這一點,也足夠讓許氏一族生生世世,窩在家裡不敢隨便外出。
畢竟。
大家都橫行市里、欺凌弱小、魚肉鄉里習慣了,可如今因為詛咒存在,他們一旦外出,一旦碰到其他人,稍有不慎就得被教著向善。
逼著他們當個有求必應,慈眉善目的大好人。
可比殺了他們都難受!
「我不能就這麼認命,一定會有辦法的,既然是詛咒,就絕對不可能沒有辦法解除詛咒!」
走進宗門內,許婉清不敢怠慢,直奔宗門大殿而去,她已經山窮水盡了,再沒有任何辦法。
如今的她,唯一的辦法只有師尊。
只是可惜……
「三師伯,宗主閉關了,下過令誰都不見,無論什麼事,都不得打擾。」
「其實宗主是外出了沒在宗門,如今出門已經有些時日了。」
許婉清撲了一個空。
師尊關雪嵐前幾日離開了宗門,要去做什麼並未透露,多久回來也沒說,甚至對外都說她在閉關。
許婉清可不知道。
自家師尊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四處勞心勞力,要不然怕是又要挨罰。
「師尊不在,我該怎麼辦?」
「小師弟!」
「對,小師弟!」
「小師弟是仙人降世,更加聰慧無雙,他一定有辦法治好我,一定有辦法想到對策。」
沒有猶豫,許婉清又直奔小師弟的居所。
只是……
「三師伯,江師叔最近都在靈獸峰居住,一直沒有回來,三師伯若是要尋的話,可能得去靈獸峰才行。」
當聽到江潯居所處雜役弟子的話,許婉清躊躇了起來。
靈獸峰……
這個名字,是她當下,非常非常不想聽到的名字。
畢竟。
山河殘界。
可是在自己手裡被弄丟的!
雖然許婉清幾乎可以確定,這事有很大可能是師尊所為,但如今拿不出證據,加上這太虛石蠟的詛咒纏身,她更不敢去找關雪嵐對峙。
這意味著。
這個啞巴虧,她只能自己認了,這種時候讓她去找陸箐瑤,要是陸箐瑤問起來,自己該怎麼回答?
根本沒法回答啊!
「對了三師伯,最近靈獸峰七師叔受傷的事,一直等著您去治療,小師叔還特意交代過。」
「若是您回宗來了,便請您去一趟靈獸峰。」
有弟子說道。
「小七受傷了?」
倒是之前還躊躇不前的許婉清,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怎麼樣,傷的重不重?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傷到的?」
啊?
那弟子呆了呆,被這一連串問題問的滿臉茫然了起來。
這……
怎麼感覺……
三師伯聽說這消息,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不過,這弟子還沒反應過來呢,許婉清卻已經急匆匆的轉身。
御空飛走。
留下那弟子,越想越不對。
難道。
傳聞是真的?
三師伯其實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善人?她的那些菩薩心腸,全部都是她偽裝的?
不過這些這弟子的這些想法,許婉清可不知道。
她正冒著冷汗。
苦苦承受著碎心折磨。
因為方才她心頭驚喜剛剛升起的時候,耳畔那道可怕的聲音,卻已經再次傳了出來:
「身為良善之人,竟然盼著他人出事,當罰當罰!」
這可怕的折磨。
當場讓許婉清不敢再繼續胡思亂想了。
這段時間,她備受折磨,還看著許家子弟備受折磨,吃了不少苦頭,不過這些苦頭倒也沒有白吃,至少她對這太虛石蠟心的詛咒有了新的理解。
做惡事,必然受罰。
而且惡事做的越多,受罰的折磨越多,也越發痛苦。
生惡念,也會受罰。
不過生惡念受罰沒那麼難以忍受,而且若是她及時止住惡念,及時彌補心中生出的惡念。
倒也不是非要用願力才能緩解。
就像此刻:
「小師妹是我的好姐妹,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公主,她如今受了傷,我身為師姐,必須要去救她!」
「我一定一定會全力救治小師妹!」
「小師妹的安危,勝過一切!」
許婉清心中不斷念叨,甚至說的連她自己都相信了。
只是……
這一次,她這樣的思想卻並沒有緩解那道碎心折磨,恰恰相反,一道更加恐怖的裂魂之痛竟然也跟著到來。
緊接著。
許婉清心頭就響起來一道聲音:
「身為良善之人,卻忽略了你小師妹另有其人的事實,這是歧視他人,不重視他人,當罰,當罰!」
啊?
不是???
許婉清頓時面色大變,自己也就心底里想想,江潯不是小師弟而是小師妹了,怎麼這都能受罰?
還有沒有天理了?
好在,這折磨來的快,去的也不算太慢,在許婉清全力加速,終於抵達靈獸峰的時候,那無邊的折磨總算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她腳步剛剛落地,江潯已經察覺到,當即滿眼驚喜:「三師姐,你終於回來了!」
「小師……師……」許婉清有點卡殼。
喊小師弟吧,萬一那懲罰又來怎麼辦?
喊小師妹的話,小師弟會不會生氣,自己又要挨罰?
好在,江潯倒不知道自己師姐在糾結什麼,只是說道:「三師姐,你回來的正是時候,七師姐現在的情況又不穩定了,你快來幫幫忙!」
「好,七師妹要緊!」許婉清暗自鬆了口氣,跟隨江潯去到屋內。
聽說陸箐瑤重傷,許婉清確實有點小雀躍。
甚至方才有那麼一瞬間。
她希望陸箐瑤死了。
不過其實她自己知道,七師妹手段不少,而且之前向來運氣不錯,以天命人自居,絕對不可能輕易死去。
只是……
當親眼看到陸箐瑤的時候,許婉清還是忍不住瞪大眼睛:「這……這東西……是箐瑤???」
「是的,七師姐突破時碰上了意外……」江潯點頭,滿臉悲痛的,給許婉清說起了情況。
而聽著他的話,許婉清看著陸箐瑤的目光都帶起了同情。
肉身被妖獸蠶食。
雖然突破了元嬰,卻也只是為了保命的無奈之舉,實力大跌。
甚至,直到現在,也只是元嬰狀態,雖然偶爾恢復意識,但更多的時候卻依舊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
這情況。
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啊!
幾乎是下意識的,許婉清搖頭說道:「七師妹現在的狀態,是生不如死,哪怕為她塑出肉身,恐怕她……」
「三師姐你這話,莫非是覺得,七師姐是那種會為了一些磨難就尋短見的人嗎?」江潯問。
許婉清連忙搖頭:
「當然不是,你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只是……你七師姐現在的情況,想要完全重塑肉身,需要大量天材地寶,還需要非常漫長的過程。」
「但元嬰之體,本就需要寄宿肉身,元嬰可以短暫在外,但時間長了,元嬰之力也會慢慢消散,最終徹底化作天地靈氣反哺天地。」
「當務之急,恐怕還是需要先給她,找一副暫時可以使用的身體才行。」
「身體?」江潯挑眉:「師姐你的意思是,為七師姐尋一具合適的肉身,讓她奪舍肉身?」
「這個……」許婉清不敢點頭。
她是大善人。
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猶豫了下,許婉清還是說道:「其實用個折中的辦法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們可以給你七師姐尋一具傀儡,讓她暫時寄宿傀儡。」
這法子對陸箐瑤來說,肯定不如直接奪舍肉身效果好。
但如今倒也算是辦法。
有了治療方案,接下來就是籌備。
江潯在這件事上很上心,回去了一趟,很快就帶著一具傀儡回來:「這是六師姐之前,利用一名化神強者肉身,打造出來的傀儡。」
「我們是不是可以讓七師姐寄宿在內,這樣一來,哪怕是單單憑藉肉身之力,七師姐也可比肩化神!」
「不行,這肉身和七師妹不太融洽。」許婉清毫不猶豫搖頭。
「那這具呢?」江潯又換了一具傀儡:「這個也是化神肉身,還是一個女性肉身。」
「不是太行。」許婉清再次搖頭。
「那……這個呢?」江潯無奈又換了一次:「元嬰傀儡?」
「還有沒有其他了?」
「金丹也有。」
「沒有更低的了嗎?」
「啊?」
「我的意思是,你七師姐現在元嬰孱弱,換一具太強的肉身,不利於接下來為她重塑肉身。」
「……」
兩人就這麼在一堆傀儡里。
挑挑揀揀。
最終,總算成功挑選到了一具傀儡,這是一具金丹境的傀儡,實力倒也不算太差,長相也和以前的陸箐瑤有五分相似。
「這個是最契合的,小師妹元嬰進入之後,至少能完美操控自己身軀。」
「作為臨時替代,算是很不錯了。」
許婉清陳懇說道。
江潯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接下來又問起了許婉清要準備些什麼。
許婉清自然不會怠慢。
把自己要的各類天材地寶和靈藥全部報了出來,不過最後,許婉清又看向,那把之前進屋就看到的那把,始終漂浮陸箐瑤元嬰之上,不斷穩固陸箐瑤元嬰的白玉扇:
「最重要的,還是這把白玉扇。」
「只是這白玉扇需要主動操控才行,我們要先剝離了箐瑤的認主才行。」
「這件事。」
「可能需要小師弟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