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姐,別愣著了,快想辦法!」正在這時,旁邊的江潯開口催促道。
本來就狀態糟糕的秦墨染,這會情況更加糟糕了。
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
可……
許婉清正遭受碎心折磨呢,哪裡還能再繼續治療秦墨染,而且即使她緩和過來,也怕自己再拿錯藥啊。
「廢物!」
最終,還是江潯咬咬牙,在心裡暗罵一聲。
親自出手!
他的修為境界並不高,但此刻出手,一指點在秦墨染身上,精純到極致的靈氣,立刻幫助秦墨染,清理她體內的各類毒素。
其實無論是散靈毒,還是絕靈毒。
本身都有化解靈氣的能力,一旦進入修士體內,立刻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需要大量時間和精力,才能勉強驅除。
但此刻江潯出手。
那散靈、絕靈毒,卻像是被小火苗潑上了一盆冷水一樣,瞬間熄滅,甚至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這不是驅散。
而是生生磨滅!
是他動用的靈力之中,帶著某種特殊力量,硬生生將那些毒素盡數磨滅的乾乾淨淨。
如此奇效之下,前後不過盞茶功夫,秦墨染被壓制的修為終於恢復了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秦墨染還有些不可思議。
摸摸這,看看那。
頓時面露狂喜:「我恢復了,我真的恢復了,我終於不用忍受那些可怕的折磨了,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
她又忍不住,掩面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是委屈的。
「五師姐,沒事了,沒事了。」江潯是個好師弟,此刻當即上前,輕聲寬慰。
秦墨染感激的不行,可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時候的時候,卻見剛剛走上前來的江潯,突然身形連連後退幾步。
緊接著面色鐵青。
隨即……
「嘔~!」
江潯就這麼捏著鼻子乾嘔了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當即尷尬一笑:「抱歉啊師姐,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你身上……」
「嘔~!」
這一幕,讓剛剛還心頭火熱的秦墨染,內心跟一盆冷水臨頭澆下,仔細看看自己身上沾染髒亂事物,她自己都差點當場吐了起來。
心裡又淒又涼。
正在這時。
「汪汪汪!」
旁邊一隻之前一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野狗跑了過來,似乎被這惡臭吸引,竟然來舔舐秦墨染的小腿。
這還得了!
她方才就是被這些野狗追趕的狼狽不堪,如今自己臭不可聞。
野狗竟然如此興奮。
沒由來的,秦墨染想到了那諺語。
狗改不了吃屎。
這話冒出來,當時便讓她心中越發惱怒。
沒有猶豫,靈氣灌注足下,重重一腳,徑直朝著那野狗肚子上踢了過去。
「墨染,不要!」許婉清急忙驚呼。
可這一聲驚呼。
晚了!
灌注著靈氣,勢大力沉的一腳,終於還是踢在了那野狗身上。
「嗚嗚嗚……」
伴隨著那野狗的聲聲哀嚎,身軀當即倒飛而出,砸在旁邊牆壁,當場把牆壁都給砸塌下了,化作流光飛了出去。
但這牆壁砸塌,頭頂上的房梁卻朝著秦墨染砸了下來。
她修為已經恢復自然不畏懼這個,隨手一抬便擋住了那房梁。
只是……
那掀起漫天的灰塵,卻也讓本就落魄的秦墨染,灰頭土臉,在這煙塵之中,想到自己遭遇一切厄運。
秦墨染又氣的委屈不已。
可正在這時。
「汪汪汪!」
一聲急切的狗叫聲傳來,秦墨染抬頭看去,意外發現,在這漫天灰塵之中,那本該一腳就被自己送上西天的野狗。
竟然沒有當場身殞。
恰恰相反。
竟然又跑了回來,正朝著自己,一個勁的大叫。
仔細聽。
其實能分辨出,這狗叫聲滿是急切。
但此時此刻的秦墨染,哪有興趣仔細去聽這個,她只覺得這野狗,是在挑釁自己,是在嘲笑自己!
「可惡!孽畜,竟敢如此囂張!」
怒哼一聲,秦墨染腳步一踏便瞬息追上,隨手一抓,一把符籙立刻紛紛朝著那隻野狗丟了過去。
這下子,野狗哀嚎的更大聲了。
狗毛燒了起來,狗腿也瘸了起來,狗眼睛更是一個勁的狂翻,但偏偏竟然沒死,還在不斷朝著秦墨染叫喚。
「孽畜!」
「莫不是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不成?」
秦墨染暴怒,手中又拿出一把神符,誓要弄死眼前這隻,生命力頑強到可怕的野狗。
關鍵時刻,還是許婉清慌慌張張阻攔:
「師妹,快住手!」
「快停下!」
「你不能殺她!」
看得出來,許婉清挺擔心這隻野狗的安危,面色慘白無比,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眼神裡面滿是急切。
秦墨染有些惱怒:「師姐,你為什麼攔著我?」
「師妹,先等等……」
「等什麼等,你不知道我在這孽畜身上遭了多大的罪!」
「不是的師妹……」
秦墨染正在氣頭上,眼看秦墨染竟然還要勸說自己,當時便怒氣沖沖罵道:
「許婉清,你不要在我面前,玩悲天憫人那一套了!」
「你也不看看,外面現在怎麼傳你的,你那偽善的模樣,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現在還演上了?」
「你是面具戴的久了,連自己都相信了嗎?」
這些話,往常是斷然不可能說出口的。
但這種時候。
秦墨染卻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簡單的幾句話,卻猶如穿心利箭一般,讓許婉清的面色當時就是一白。
方寸大亂!
好在,江潯就在旁邊。
當即便開口安撫了起來,一口一個師姐消消氣,一口一個師姐別往心裡去,好懸才讓許婉清緩過勁來。
「五師姐攔住你,其實不是針對你,肯定是為了七師姐。」安慰完老三,江潯對秦墨染解釋道。
「小七?」秦墨染不解,目光朝著周圍掃了一眼,看到床上還躺著的那具傀儡,有些莫名其妙:
「箐瑤在哪?」
江潯嘆了口氣:「七師姐練功出了岔子……」
接下來,江潯滿臉沉痛的給秦墨染講起了陸箐瑤的遭遇。
本來以為。
秦墨染多半會深表遺憾,悲痛萬分。
卻沒想到,秦墨染聽完,一點不慌,反而淡淡說道:
「箐瑤是有些自負了,甚至有時候目中無人,這次受點教訓,想來將來也會有所收斂,倒也算是好事。」
啊?
江潯呆了呆。
感覺自己這位五師姐,好像有點不對勁,雖然秦墨染不算什麼好人,但到底是個讀書人,尋常時候也都會裝裝樣子。
現在怎麼……
裝都不裝了?
他哪知道,這會的秦墨染,能保持面色平淡就算好了。
畢竟她心裡,現在可是樂開了花。
自己倒大霉這種事,本來就很糟糕,現在聽聞陸箐瑤也倒了大霉,甚至連肉身都被吃了,秦墨染突然感覺。
還挺不錯。
總不至於自己一個人倒霉。
更別說,此前秦墨染被污衊拿了地雲芽,之後負氣離宗,很大一部分原因,可都是因為被陸箐瑤給懟了。
現在她出事,秦墨染不放炮仗慶祝一下就算好的了。
怎麼可能為她難過?
「五師姐,現在七師姐怎麼樣了?」最後還是江潯岔開話題,朝著許婉清問了起來。
但這一次,可就為難許婉清了:
「那個……我給七師妹治療的時候,五師妹正好來了,那隻野狗也剛好來了,所以……所以出了點岔子……」
「出了岔子?」
江潯愣了愣,緊接著擔憂的看向床上的那具傀儡:「是元嬰入主失敗了嗎,七師姐元嬰不會散了吧?」
「沒有沒有,你七師姐的元嬰沒散。」
「那她的元嬰哪去了?」
「這個……」許婉清汗流浹背,扭扭捏捏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江潯倒是莫名其妙,順著許婉清的目光看去,當看到那躲在許婉清身後,瑟瑟發抖的野狗,猛然瞪大眼睛:
「七師姐不會……不會……」
「嗯……」許婉清終於還是咬咬牙,把野狗抱在懷中,滿臉沉痛:
「你七師姐的元嬰入主出了岔子,進了這隻野狗體內……」
嘶——!
這下子,別說是江潯了。
即使是旁邊幸災樂禍的秦墨染,都面色一滯,滿臉驚駭的看看那隻土狗,又看看許婉清,一時無言。
「我不是故意的。」
「之前一切順利,箐瑤的元嬰已經準備認主,但因為那隻野狗突然到來,箐瑤的元嬰被野狗的生命精元吸引……」
「主動……主動跑了過去……」
許婉清期期艾艾說著,看江、秦兩人都還面色呆滯的樣子,她急忙又保證道:
「但你們放心,箐瑤的元嬰只是暫時寄存在這隻野狗身上,這野狗生命精元比傀儡旺盛,換個角度,在活物身上,肯定比在死物身上更好。」
「而且,接下來我會儘快幫箐瑤重塑肉身,很快就會幫她重塑起合適的身軀,到時候小師妹又能恢復過來。」
「我……」
許婉清還在著急忙慌的解釋,但旁邊的江潯和秦墨染,這一次卻各自沉默了下來。
看看床榻上的傀儡。
再看看那只可憐巴拉,渾身髒兮兮的野狗。
陸箐瑤這就……
變成只狗了???
青玄聖地,堂堂馭獸峰峰主,變成只野狗???
這消息若是傳出去……
青玄聖地,怕是從今往後都得變成個天大的笑話!
「不對啊。」
倒是江潯突然皺起眉頭:
「三師姐,有白玉扇鎮壓,七師姐的元嬰應該不可能出這種意外才對啊?」
「那把扇子呢?」
這話,再次讓許婉清一個哆嗦。
要命!
要命啊!!!
她感覺頭皮發麻,卻不敢在這個時候撒謊,只能硬著頭皮:「白玉扇方才,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了,憑空丟了……」
「丟了?」
江潯啞然一笑:「三師姐你真會說笑,那白玉扇是你之物,方才更是由你親自掌控,怎麼可能丟了?」
可笑著笑著,見許婉清那一副跟死了爹媽的表情,江潯突然有些笑不出來:
「真消失了?」
「真消失了!」許婉清苦澀道:
「方才我只是一個不留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本來應該鎮住你七師姐的白玉扇,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說完,看看江潯的面色。
滿臉懷疑。
無奈,許婉清只能著急忙慌的再次解釋:
「真的,真的就憑空消失的,我還找了許久,一直沒有找到。」
「小師弟,你要相信師姐。」
「一晃眼就不見了,完全不知道怎麼消失了的。」
「……」
說起來,論撒謊這事,在整個青玄聖地,許婉清也絕對稱得上經驗老道的。
每次撒謊,都能糊弄過所有人。
可就是這樣的存在,卻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如今明明說的句句屬實,可偏偏就是這些實話。
換來的。
卻是江潯和秦墨染,甚至變成狗身的陸箐瑤,滿臉的懷疑!
被他們懷疑很糟糕。
更糟糕的是。
許婉清心底,那道讓她打冷顫的聲音竟然也適時出現:
「身為良善之人,卻作惡多端到讓親近之人懷疑不信任,這是做人的失敗。」
「當罰!當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