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天色還是黑漆漆的,東邊連魚肚白都還沒顯露,太陽在山下還未爬起。閱讀
冷,沙漠戈壁經過一個晚上的冷凍,連沙子都是冷的,手是冰的,槍也是冰的,冷冰冰的槍握在手裡,就如握著一塊冰塊。
秦浩的全身上下都是麻痹的,手腳冰冷,整整一個晚上,他就沒有動彈過,左前方五米的地方,是他的戰友許三刀藏身的地方,右方還有一個他的戰友劉志文。
三人是某集團軍特戰大隊的三名隊員,這次奉命在這冷的讓人蛋都動硬的地方截擊一批境外恐怖分子。
一個晚上過去了,情報上說的恐怖分子連個影子都沒看到,沙漠公路上靜悄悄的,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影,連光都沒有。
三人呼氣的聲音幾不可聞,他們從昨晚上半夜就空降到了此處,命令很簡單,消滅恐怖分子,奪取他們手中一件重要的東西,具體是什麼東西上級沒有說,只說是用一個小正方形箱子裝起來的。
「老大,我他媽蛋都快凍的沒知覺了,我感覺我下半輩子老二兄弟可能要陽痿!」許三刀輕輕的在耳機里說道。
「你他媽的就是把幾把凍斷了都得給我堅持住,上級沒有命令我們就不能撤退!」
秦浩是三人小隊的隊長,他軍銜最高,而且又是特戰大隊裡最出名的人物,除了大隊長以外,整個特戰大隊沒人不服他的。
「別說話,有聲音,有車來了!」三人里最文靜的劉志文一晚上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他一直在緊緊地聽著附近的動靜,他天生聽力超絕,耳朵比普通人敏銳的多,是特戰小隊裡的順風耳,這就要是秦浩為什麼一定要帶他來的原因。
「幾輛車?距離多遠?」秦浩開口問道。
劉志文再一次把耳朵貼在地上開始聆聽,幾秒鐘後他抬頭說道:「老大,情報不對勁,車隊起碼上了十輛車,引擎聲非常雜,離咱們很近了,五百米必到!」
五百米,這麼短的距離,汽車行駛的話一分鐘都不要就到了,情報出現了巨大的問題,大隊長說恐怖分子只有最多兩輛車,七個人的武裝力量。
而實際情況卻大大的不同,根據劉志文所說,恐怖分子起碼十輛車,也就是起碼就有三四十人,而且很有可能不止,這麼多人,光靠他們三個人手裡的三把槍以及埋在公路上的那五顆地雷,根本就沒辦法一次性解決敵人。
一旦敵人有了喘息之機,那必然是瘋狂的反撲,要知道這可不是在國內,他們三人連遺書都寫好了,一旦任務失敗,三人被捕或者被殺,政府和軍方都不會承認這次行動的,而三人身上所攜帶的任何武器裝備也都沒有任何的關於華夏的標記。
他們三人全身上下帶的可都是北約的武器,衣服上印的也是北約的標記,這要是被恐怖分子抓住,只有死路一條,北約和本地的恐怖分子可是生死對頭,那是見面就是乾的節奏,根本不會先跟你來什麼下戰書之類的事情。
這可是基地組織核心地帶,三人完全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來完成這次任務的,而任務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奪回在三個月前他們特戰大隊嚴密護送下失竊的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秦浩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知道那東西一定非常的重要,否則上級首長不會親自點名要他出動,更加不會把高層的將軍都給招惹來了。
「老大,怎麼辦,他們快過來了,打,還是不打?」許三刀是個急脾氣,他最不喜歡墨跡了。
秦浩為難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抉擇,打,實力懸殊太大了,不打,這次難得的機會就徹底斷送了,下一次再能刺探到情報,再有這麼好的機會,鬼曉得是什麼時候,而且一旦不打,回去的話,必然會上軍事法庭,這可是抗命!
秦浩咬了咬牙,心中默念:「媽的,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打,志文,你負責引爆地雷,老三,做好準備,待會車隊路過,你負責前面一輛,我負責後面一輛,三秒鐘內,我要他們停下來,明白沒?」
「明白,放心吧老大!」
許三刀這人是個戰爭狂魔,每次只要一有戰鬥,他全身的血液都會變得沸騰,用秦浩的話來說,這傢伙天生就是打仗的,他骨子裡流的就是暴力的血。
車隊漸漸的近了,引擎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改裝的氙氣大燈穿透力極強,照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秦浩仔細趴在地上偷偷的眯著眼睛看了一下,不禁大吃一驚,車隊起碼十幾輛車,看燈光和長度就能算出來了。
車隊越來越近,離他們埋設地雷的地方僅有兩百米的距離,突然,在這個時候,一直潛伏在秦浩右側的劉志文突然從藏身的地點爬了起來,拎著手裡的槍就跑了。
秦浩傻了,許三刀也傻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看懂劉志文什麼意思,就在這時,秦浩只聽得一陣尖銳的聲音傳入耳朵里。
「老大小心!」
秦浩只聽得身邊的許三刀大叫了一聲,然後整個大地都在顫抖,耳朵轟鳴聲不停的在響,胸前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扎到了,疼的要死。
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眼前是一張憤怒的帶著血的臉,那是三刀,然後秦浩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翻動了一下,映入自己眼前的是幾張長滿了鬍子的中西亞地區的面孔,其中一個人拿著手裡的AK47,嘴巴子在動,然後拿起AK47瞄準了他。
但是這時,秦浩看見了劉志文,他看見他攔住了那個中亞人,自己掏出了身上的配槍,對他說了幾句,然後拿槍對著自己就開火了......
半年後,中國東部某市,一個簡陋的出租屋內,秦浩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槍聲,炮聲,耳鳴聲,許三刀,秦浩再一次夢見了那個場景,他夢見了三刀最後那絕望的表情。
老三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秦浩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人,劉志文,這個跟自己同處了一年的戰友,最後卻親手對著自己開槍。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秦浩摸著胸口上那兩顆子彈鎖留下的瘡疤,子彈早就已經取出,外傷也已經癒合結疤,可是心中的仇恨卻難以消散。
若非在事發後不是當地的居民路過救了他,他早就已經死了。
可是他回國之後發現一切都變了,負責那起行動的一個將軍因為曝出了腐敗的醜聞被中央調查,軍銜都被革了,他所在的特種大隊也因為嚴重的安全問題被裁撤,昔日的那些戰友都被迫退役,而他,在被多次的審核之後才放歸了自由。
但是什麼都沒了,軍銜沒了,退役補貼沒了,最最重要的,軍人的榮譽也沒了,給他的,只有一張價值兩百三十八塊的回家的硬座車票。
「砰砰砰!」
門外響起了劇烈的敲門聲,破舊的出租屋在被這麼強力的震動下,整個屋子裡的家具都在晃悠。
「姓秦的,你已經兩月沒交房租了,你他媽的還住不住,不住的話趕緊給老娘滾蛋,老娘這裡還有人等著住你的房子呢!」
「行了行了,包租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明天我們工地就發錢了,你再等一天好不好,明天我就把房租給你交清!」
秦浩不耐煩的朝著門口喊了兩句,心裡卻在腹誹:「不就四百塊房租錢麼,老子又不會少你的,天天跟我在嚷嚷個屁啊!」
站在門口的包租婆聽到秦浩說的話,不禁嗤之以鼻的說道:「哼,你這話已經說了多少次了,上個月我問你的時候你也說明天就發錢,今天又是明天發錢,你騙孫子呢?」
「上個月不是有突發狀況麼,我一工友病了,我工錢給他借去治病了。」
「我不管,我告訴你,我再給你一天時間,明天要是交不齊房租,就別怪我把你的行李扔大街上去!」
蹭蹭蹭,一陣地震般的聲音,包租婆拖著她那兩百斤的噸位下樓去了,每走一步,整個樓都似乎在顫抖。
秦浩深呼吸一口氣,打開水龍頭沖了一把臉,然後隨便的收拾了一下,就拿起了衣架上一件髒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衣服穿上,換上解放鞋,準備去工地開工。
今天天氣很好,應該可以做一整天的工,總算可以拿一整天的工錢了。
來江海市半年了,秦浩一直在那家工地打工,一天的工錢有八十塊,但是工地上的活一直不好干,工錢結算也不及時,加上這半年是雨季,天天下雨,根本沒法開工,半年裡,實際上工的時間還沒兩個月。
一切準備完畢,秦浩拿起了放在凳子上的安全帽,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狗窩,一張硬板床,一張涼蓆,還有幾張凳子和一個破舊的旅行袋,再加上幾件舊衣服,就是秦浩在這座城市的所有資產,預估所有行李加起來不超過三百塊。
沒什麼好東西,秦浩拿著安全帽就準備出門,剛一開門,一股香風就撲入自己的鼻孔。
「秦浩哥哥,你又去開工啊,吃了早飯沒啊?我給你買了包子。」站在門口的王蓉笑眯眯的看著秦浩,手裡舉著一個小袋子,袋子裡面裝著四個熱騰騰的三鮮包。
來江海市半年了,這個房東的小女兒經常給他買早餐,囊中羞澀的秦浩都已經有些不好意思了。
「死妮子,你不要上學了,這都幾點了,還在這墨跡呢,還不快滾去上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