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故意大嗓門威懾的聲音落下，出現在秦浩陳珂兩人面前的是一枚鋥光瓦亮的大光頭。
就好像某個有名的武打影星，對方不止光頭，眉毛都剔得一乾二淨，拉下臉來凶神惡煞，眼前之人也是如此。
那大光頭不過中年，在寒風天裡還渾然不懼披著半身衫，一身煞氣，直叫陳珂看得嘆為觀止。
不過對於他口中絲毫不客氣的話，陳珂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些躍躍欲試地看向秦浩。
準確說是期待秦浩的回應。
「什麼啊，扯著嗓門當誰不知道他要找死似的。」果不其然，秦浩對這些人來勢洶洶只感到可笑的嗤之以鼻。
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除了走在帶頭位置的那個大光頭，秦浩眼中就沒有那些造型各異的殺手們的存在。
等大光頭率人正面走到秦浩近前，他先不屑地一抹鼻子，睥睨的眼神不可一世掃過陳珂再掃過秦浩，才問守門人：
「那身沒二兩肉的就是秦浩？山狼給的消息資料一點也沒錯，我還以為秦浩上門找茬能給我帶來刺激的驚喜，結果他人就跟照片上長得一樣，也沒什麼三頭六臂，就這還能讓山狼忌憚？嘁，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守門人好不汗顏，卻礙於大光頭在他們組織中的地位不敢反駁，只能訕訕賠笑：「牛爺說的是。」
牛爺，吹牛逼的牛嗎？秦浩笑起來，猶如冬日裡的冷風，颳得面前眾人不由自主感受到森森的寒意。
陳珂看到這似曾相識的笑容，登時回想到在監獄時，有人不知死活招惹秦浩，秦浩就是掛著這樣的笑容將他們打趴下。
對面的大光頭肯定要倒霉了——陳珂既同情又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瞥去一眼，然後老實躲在秦浩身後注視這一切。
「秦浩，你笑什麼？」大光頭不知陳珂內心所想，他看著秦浩的嗤笑，一股被忽視的怒火立時冒出，令他不善地喝問。
有大光頭帶頭拔升氣勢，他身後的其餘殺手們也紛紛叫囂，有些沒有自知之明的還揚言大家一起上好好教訓秦浩。
教訓我？秦浩驀地收斂笑容，面上漸漸泛起不耐的冷意。
看他神情變化，大光頭目露凜然警惕之色，其他殺手被一眼掃過也不由叫囂聲變小，直至虛無。
鴉雀無聲，大光頭不安地和通身散發殺氣的秦浩對峙，終於先按耐不住，如猛虎下山一般暴吼一聲，沖秦浩撲擊而來。
大光頭的動作是與他本人外表粗獷風格截然不同的快，讓旁觀的陳珂眼睛被勁風撲得一眯，只聯想到一種動物：豹。
豹子的力量不如獅虎，但速度卻十分驚人，而眼前這個大光頭撲過來的威勢與速度二者都不缺，看起來就棘手。
陳珂暗暗皺眉為秦浩擔憂的時候，秦浩站在原地不躲不閃，眼光也始終投射在大光頭原來的位置。
直到大光頭撲擊過來，拳式驟然變招成無匹凌厲的腿功，宛若老虎尾巴以雷霆之勢掃擊，威力驚人，揚起大片泥塵，模糊了旁觀人的視線，秦浩才有所動作。
「你就這樣也好稱牛爺？」戲謔的一聲，秦浩慢吞吞地抬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竟是一下抓住了大光頭的小腿。
這一下抓實，大光頭拼力使出吃奶的勁兒，臉都漲得通紅瘋狂想把自己的腿抽出來，甚至上重掌劈砍秦浩的頭。
秦浩的頭十分靈敏地左閃右閃，硬是沒能讓他得逞，反而手上力度更加三分，疼得大光頭臉色一陣扭曲。
「嗷，我的腿筋！」
秦浩的手上力道豈是輕與，再說他施加力氣也有針對性，大光頭越是瘋狂想抽回腿，他的腿筋陷入秦浩的指掌也更深，若秦浩再用一成力大光頭不知死活地仍然掙扎，他的腿筋真有可能當場被捏廢掉！
「牛爺！」
「牛哥！」
那些殺手總算意識到兩者之間懸殊的差距，統統神色大變，緊張地叫喚大光頭，有人沉不住氣還想耍暗招放冷槍。
砰！秦浩耳尖一動聽到槍聲時，原地跳開還不忘捏著大光頭的腿一道避讓，這樣猝不及防的動作對於大光頭來說又是讓他冷汗直流的痛苦折磨。
「啊，你們這群蠢貨，放什麼冷槍，想害死老子讓老子變成廢人嗎！」
有大光頭這麼一聲吼，認識到問題嚴重性的眾人再不敢當著秦浩的面造次，他們面對這樣窘境面面相覷敢怒不敢言。
「這下知道誰強誰弱了？」秦浩保持抓著大光頭腿筋的動作不放，嘴上微笑著沖大光頭道。
大光頭卻是怕了秦浩的狠酷勁兒，沒見他的腿筋現在還在秦浩手上捏著嗎，適當認慫他不怕事後找不回場子來。
眼珠一轉，大光頭便果斷選擇向秦浩低頭。「秦爺！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不該向您挑釁！」
「嗯，這還差不多。」說是這麼說，秦浩依舊沒有放手，大光頭心肝為之一顫，還怕他有什麼折磨人的後招。
他的聲音都跟著顫抖，「秦、秦爺，慫話我也說了，您是不是該放手了，我的腿、要沒知覺了。」
「你是向我認輸了，可森墓的其他殺手呢？有你這麼個現成的殺雞儆猴例子在，我這麼走進去，就不怕他們再動手。」
大光頭傻眼了，他心裡悔不該聽著守門人的話知道只有秦浩兩人到來就把他們當成好宰的羔羊。
但是現在，他的自由全掌握在秦浩手上，秦浩當然是要他怎樣就怎樣。
秦浩上前一步，出來找事撐場面的殺手們就退後一步，膽小的早忍不住瑟瑟發抖，看得陳珂都直搖頭。
這殺手組織的成員素質，實在堪憂。
「我現在抓著的是你們的牛爺吧？那麼現在你我兩方能不能先進去坐下來好好一談？」
能，怎麼不能！據小道消息，他們的首領山狼牙猜都敗在秦浩手下，而今連最狂妄，資歷最老的老牛都栽在秦浩手上了，誰敢不識相再對秦浩說個不字？
殺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接在人群中讓開一條道路來給秦浩、陳珂以及憋紅臉姿勢奇葩的大光頭通行。
不出秦浩所料的，有老牛那麼明顯的把柄在手，沿路見過他原本還面露敵意的森墓殺手，全都低調地退避三舍。
森墓位於文州市的大本營裡頭的陳設與外面沒什麼不同，破爛程度還遠超秦浩和陳珂的想像。
就這樣勉強發展起來，森墓也沒有什麼前途可言。
秦浩心說，能被牙猜那沒腦子的貨拿著有無窮副作用的藥三言兩語糊弄住，這幫殺手不是中二腦殘就是真忠心。
不過他想前者應該占據現今森墓殺手的比例更多一些。
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內部大堂，秦浩看了一眼周圍訓練器材設施，轉頭問臉都憋青的大光頭道：「你們這兒除了牙猜之外就沒有別的主事人？」
「哼，殺手組織要那麼多主事幹什麼，當然是老大負責接單，我們負責出單擊殺目標！要硬扯一個主事人出來，那按照資格也該是我牛頂天做！」
雖是懾於秦浩的厲害，但一提及森墓簡單的組織結構，大光頭頓時驕傲地道。哪知秦浩關注他話語側重點不在森墓簡單的人事分配上，卻專注他的名字了。
「牛頂天？你竟是叫牛頂天，還真叫老牛啊，我都以為是別人吹的。」
秦浩真以為大光頭的牛爺、老牛是什麼牛逼哥之類的外號呢！
陳珂都噗嗤一聲哈哈笑出來，笑得大光頭一臉茫然加不悅，「有什麼可笑的，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牛頂天！」
斜刺里不知是誰聽到他們談話說到大光頭的名字，臨時插了一句嘴，「沒錯，老牛他以前在組織里的代號就叫鐵牛。」
山狼，黑鷲，犬牙，鐵牛，都是動物沒毛病！
秦浩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無語，森墓這一大攤子奇葩啊。
不拿大光頭牛頂天的名號說事，秦浩一聽說森墓的人事階級分配如此簡單，轉念就明白了牙猜的想法。
這個多疑狡猾的牙猜，也知道自己僭越反了老山狼上位暗中藏有多少隱患，為減少手掌大權的手下給自己增添危險性，他乾脆就設立自己為王，其餘都是他手下不分等級的情況。
哪怕從側面角度看也省了不少事，但這麼一個殺手組織一旦失去首領那鐵定變成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遲早分崩離析。
當秦浩說出牙猜已經死於他之手，就見牛頂天以及跟隨他們一路的眾殺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直說不可能。
「呸，你說你殺了山狼？我老牛怎麼就不相信呢，除非你能拿出證據！」
「就是，首領這次出發行動之前帶了不少好手，你想在眾兄弟包圍下取得首領性命，簡直是痴人說夢！」
剛因為牛頂天被擒，秦浩鉗制眾人的局面，轉眼就變成眾殺手心生怒火，忘卻畏懼再度蠢蠢欲動把他圍起來的局面。
陳珂能感受到向自己身上投來的殺意目光，情不自禁又縮到秦浩身後，努力降低存在感。
反觀秦浩依舊坦然自若，「你們不信，可以等警方公布出牙猜已死的消息來，這件事我根本沒必要騙你們。更何況我其實也算是曾經森墓組織的一員，黑鷲之名，有些老人肯定不陌生。」
「黑鷲！？你怎麼知道他？莫非你就是黑鷲！」牛頂天怪叫一聲，眼神充滿不可思議地瞪著秦浩。
他是森墓兩班首領交替勉強倖存的那部分老殺手之一，由於他對組織忠心，並不在意誰立在他頭上為王，只要有殺戮單子可接他就滿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正與牙猜是凶性相投的人，所以牙猜對他沒什麼戒備芥蒂。
所以這次來文州市成立大本營，牙猜把他帶上，也正是信任的證明。
牙猜那些破事，再沒人比牛頂天更清楚，從前黑鷲的光芒越是閃亮，給人的印象越是深刻，牛頂天親眼看著犬牙一步步逆反老首領接任山狼，哪怕心中不服牙猜耍陰弄狠的能耐，但對於過去能壓制牙猜的黑鷲，牛頂天是相當崇拜的。
曾經的森墓不也正是因為有王牌殺手黑鷲的存在，才一舉震懾殺手界，在老山狼經營有方下成為華夏第一殺手組織。
隨著往日輝煌浮現眼前，牛頂天意識到秦浩這趟來森墓的原因可能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要是由凶威赫赫的黑鷲接任山狼，率領他們森墓再度走上巔峰，那他們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就不遠了！
想到這兒，牛頂天呼吸頓時粗重起來，望著秦浩的目光也炯炯發亮，充滿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