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淮信低笑一聲,竟不曾否認,
「虞二小姐很有意思,我若是殺了虞二小姐,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暴你老母。」
虞疏晚微笑著罵了一句,將賀淮信給罵得頓在那兒,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回應。
虞疏晚現在身上也算是恢復了一些力氣,瞥眼看了一眼那個黑衣人,冷笑一聲又看向了賀淮信,
「虞歸晚不知道你過來吧。」
若是知道,又怎會錯過這個能置她於死地的好機會?
賀淮信斂笑,靜靜地看著她,
「虞二小姐跟大小姐之間的恩怨,應當與我無關。」
「可能吧。」
虞疏晚撐著身子站起來,唇色蒼白,卻依舊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目光。
賀淮信心下微微一動,道:
「我不會殺你的,虞二小姐。」
虞疏晚覺得賀淮信腦子有病。
上一世她全心全意的對他,可到最後落得下場是剝皮焚身。
這一世她壓根兒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暗殺,明殺,甚至是斷腕,她都幹了,可賀淮信卻還這般對她。
不對。
這廝大抵是想讓她放鬆警惕,然後再跟上一世一樣將她折磨致死!
想到這些,虞疏晚的眼中盡然都是冷色。
賀淮信冷不丁被她這樣的眼神一盯,背脊有些發涼,可他的目光卻柔和了下來,
「虞二小姐,我不知道是誰跟你說了我什麼。
可對我來說,我至今只有些生氣你想殺我,其他的更多是對你的好奇。
我知道你跟那人不合,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幫我,可我會跟她保持距離的。」
虞疏晚看神經病一般看了他一番,
「你沒病吧?」
不管他這一世跟虞歸晚有沒有關係,她都肯定是要弄死他的。
現在跟她裝什麼深情與共呢?
虞疏晚看了一眼那個一動不動的黑衣人,輕哼一聲,轉過頭有些吃力地往前挪了一步,身子搖晃,差點摔下去。
嘶……
虞疏晚白了臉,下一瞬直接落入一個溫熱的胸膛。
冷冽伴隨著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蔓延開來,她正欲掙扎的動作停下,抬起頭遲疑開口,
「母獅子?」
她方才在纏鬥的時候實在沒了力氣,被黑衣人在腦子那裡狠狠地撞了兩下,此刻看什麼都帶著一層蒙蒙的血色。
直到聽見慕時安帶著冷意和惱怒的聲音質問,
「虞疏晚你是豬嗎?」
虞疏晚這才放鬆下來,語氣帶著自己察覺不到的放鬆,
「你急什麼,本小姐可是跟雲家的暗影打了好幾個來回呢。」
可說完,虞疏晚又覺得莫名有些委屈,
「你要是早點來,我也不至於受這麼多傷了。」
「還好意思撒嬌?」
慕時安冷哼一聲,
「我看我再不來,興許你都能將整個天下給攪亂了!」
「哪兒有。」
虞疏晚心虛地嘟囔著。
她要是有這個本事,還用得著管那什麼破001的規則?
早就把虞歸晚給乾死了。
慕時安嘴上不饒人,可動作輕柔到了極致。
偏偏虞疏晚現在變得嬌氣起來,哼哼著叫疼。
「我看這回那個『長記性』你得多用用才行,不長記性的死丫頭。」
慕時安將她用披風稍微裹了裹,這才看向被忽視許久的賀淮信,微微眯起眸子,
「倒是多謝你這麼巧的出現幫了疏晚一把。」
賀淮信無聲地勾了勾唇,目光落在他懷中露出來的一抹衣角上,
「舉手之勞。
看見虞二小姐安然無恙,我便就放心了。」
虞疏晚想罵他放的什麼心,她看他是不安好心。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此刻她好累,什麼都不想做。
慕時安的懷中溫熱暖和,讓她原本冰涼的四肢都逐漸回溫,耳邊一聲一聲地敲著他那有力強壯的心跳聲。
慕時安看了一眼懷中面色蒼白如紙,可眼睛依舊亮得驚人的小姑娘,只覺得心口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扯動。
他低聲斥道:
「好好閉眼睡覺。」
虞疏晚難得沒有唱反調,乖順的閉上眼靠在他胸口。
慕時安抬眸看向賀淮信,
「賀公子,本世子就先走一步了。」
賀淮信拱手送別。
等到再看不見慕時安背影了,賀淮信這才若有所思道:
「這位慕世子果然對她非同一般的在意。」
「公子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賀淮信看了一眼地上凌亂的屍體和血跡,眼中划過一絲冷凝,
「把屍體處理後回去吧。」
這個虞二小姐,比他想的要有用得多,也更有趣得多。
……
虞疏晚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自己像是一葉小舟隨風漂流。
可卻意外地讓她安心,眼皮也越發的沉重。
在即將陷入沉睡的上一刻,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馬車中破雲直上青天,驚散了一群寒鴉。
正坐在外面上藥的苦心猛地轉身將帘子掀開,卻只看見虞疏晚被慕時安按著,慕時安正拿著藥,看樣子是上藥。
苦心:「……」
她沉默著放下帘子,不敢再回頭看。
虞疏晚此刻什麼困啊倦呀的已經全部都消失了。
她眼中滿都是淚水,飽含控訴,
「慕時安,你故意的!」
慕時安板著臉,
「趴好,你傷太重,疼也是正常。」
正常個屁!
虞疏晚掙扎著,
「我不要這個藥!」
慕時安抓住她的手腕,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虞疏晚,這是宮裡最好的傷藥。
你乖乖用了能好得快一些。」
說完,他頓了頓,
「你不是說不怕疼嗎?」
「這跟凌遲有什麼區別。」
虞疏晚渾身惡寒,滿臉寫著抗拒。
苦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小姐,我們馬上到京城了。」
這麼一提醒,虞疏晚立刻想到了虞歸晚。
是了,還有人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虞疏晚深吸一口氣,奪過慕時安手上的藥,開始往身上撒去,疼得她幾乎暈厥過去。
慕時安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才不至於掉到地上。
「聽見虞歸晚和京城你就充滿了鬥志,當真是……」
慕時安有些恨鐵不成鋼,一邊給她吹拂著傷口一邊上藥,
「這都是第幾次上藥了?
你一個閨閣小姐受傷的次數恨不得比男人都多。」
虞疏晚咬著唇,根本發不出其他聲音。
慕時安將自己的手伸給她,
「咬著,別啃自己了。」
虞疏晚也不客氣,啊嗚一口就咬了上去。
慕時安面不改色的單手給她身上的傷口撒著藥,道:
「這一回算是僥倖,下一回遇見這樣的人,你只管跑,別想著拖時間。
人早晚能抓到,自己受這麼多傷害差點折那兒,哪兒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