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漸起,我那妹妹怎麼能這般狠心?」
一道若有似無的嘆息中,一杯熱茶被塞在了手心,讓李宏圖忽地身子一顫,勉強認出了眼前的人,
「虞、虞大小姐?」
眼前的人正是虞歸晚。
她此刻沒有戴著面紗,五官和從前似乎有了些不一樣,比之從前要更柔美了些。
虞歸晚抿著唇微微頷首,
「詩詩的事情我會求求二皇子的。」
李宏圖身子搖晃了一下,隨即跪了下來淚如雨下,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要是沒了,我往後怎麼辦……
虞大小姐,求求您幫幫我,您從前跟詩詩不也是至交好友嗎?」
虞歸晚連忙將人扶起來,語氣有些嗔怪,
「大人說的是什麼話,詩詩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會幫她。」
說完,她話鋒一轉,眉角眼梢帶著愁緒,
「只是,大人也是知道我跟疏晚之間有過節。
這件事兒我也只能夠托二皇子幫忙,好在我這回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二皇子,幫了他一把。」
話音落下,李宏圖便就知道她這是在等著自己說話。
可此刻,李宏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
眼前人只有十四五歲的模樣,偏偏說出來的話卻帶滿了暗示。
恩情是虞歸晚對二皇子的,所以這是消耗的他們的情分,自己能夠給什麼呢?
李宏圖背脊有些發涼。
他舔了口自己有些乾裂的唇角,道:
「還請大小姐……明示。」
……
興許是白日睡多了,晚上虞疏晚就有些睡不著了。
床上輾轉許久,柳婉兒的聲音清冷響起,
「小姐若是睡不著……」
「怎樣?」
「那就換個姿勢。」
「……」
虞疏晚覺得這個一點兒也不好笑。
她索性爬起來趴在床上,
「你是慕時安身邊的人?」
「不是,我只是他請的郎中。」
柳婉兒道:
「你不睡我睡,小姐不舒服了再叫我吧。」
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聽見一道輕微的開門關門聲。
虞疏晚只覺得好沒意思。
她在床上翻來翻去,無意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拿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當初從慕時安身上搶走的那個香囊。
當初慕時安口口聲聲說這個香囊重要,不許拿來做抵押,可之後也不再過問。
唔。
還是還給他吧。
畢竟現在小鈴鐺已經回來了,說起來也算得上是合作完成,她扣著這東西也沒用。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香囊上的流蘇,又想起來虞歸晚。
聽說自己那日離開以後她也並未直接回侯府。
八成是為了什麼所謂的避嫌。
倒是虞景洲,眼巴巴的去將人給接了回去。
也不知道蘇錦棠的病現在好些了沒有。
想到這兒,虞疏晚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腦袋。
虞歸晚是她的靈丹妙藥,那自然是好了呀!
上一次虞歸晚在她的手上吃了那麼大的虧,這回回來就給了她一份大禮包。
李詩詩也就只是一個小嘍囉罷了,能那麼衷心聽話,也實在是出乎意料。
夜晚漫長,虞疏晚儘量將幾人的關係都給理順。
上一世賀淮信或許是因為虞歸晚才故意接近她,那這一世呢?
難道也是為了不讓她阻礙了虞歸晚的路?
賀淮信……
虞疏晚眼眸微沉。
她那會兒傷得嚴重,沒能想起來琢磨賀淮信是一早在那兒候著,還是說他跟了一路。
若是在那兒候著的,她或許還能夠放心一些,可若是他跟了一路……
想到賀淮信身邊那個無聲無息就能夠出現的黑衣人,虞疏晚就不由得心下一緊。
顧不得其他,她忽地坐起來將衣服找到穿上。
可心帶著睏倦的聲音傳來,
「小姐?」
「我出去一趟。」
可心的精神一下子被嚇醒了,她連忙掌燈過來,
「這都已經快要丑時了,小姐身上還有傷,要去哪兒?」
「我要找一趟賀淮信。」
這個事情若是試探不出來答案,她是絕對無法安心的。
可心愣住,
「可……可那位賀公子,聽說在今日的時候就已經辭京回鄉了啊。」
「不可能,他明明是要來考功名的!」
虞疏晚脫口而出,可心哭笑不得,
「小姐莫不是睡糊塗了?
就算是靠功名,那也得等兩年的時間才會開一場科舉。」
虞疏晚怔然,這才想起來因為自己的關係,賀淮信這一世是提前了兩年才來的京城與自己相識。
她扶著額頭低聲道:
「糊塗了……」
可心勸道:
「小姐許是身子不舒服這才想得多了一些,不過小姐不待見這人,他走了也好。」
「不是。」
虞疏晚搖搖頭,看向她道:
「你能聯繫上離戈嗎?」
可心點點頭,
「世子送您回來的時候就特意交代過奴婢幾個,若是有什麼事兒,就讓奴婢們能直接去找離戈幫忙的。」
咦,安排這麼妥當。
虞疏晚抿了抿唇,眼神肅然下來,
「你去找離戈,請離戈追上賀淮信,試探他是不是知道祖母現在在哪兒。」
一聽這事兒涉及到了虞老夫人,可心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趕緊點著頭,
「奴婢知道了。」
虞疏晚心下有些不安,又道:
「我寫一封信,你讓人儘快送到許家,萬不可耽誤!」
她總有一個預感,就是祖母在許家怕是已經不安全了。
虞歸晚從前的事情都是正對著她展開,可如今卻是拿著她身邊的人開刀。
這樣的猜測讓虞疏晚只覺得不寒而慄,只想儘快的將事情給安排妥當。
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可心便就帶著信從側邊悄悄出了門。
虞疏晚這會兒才有了點困意,強撐著不肯閉眼睛。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可心這才回來,跟虞疏晚說都辦妥當了。
只是不知道賀淮信如今行至何處,但兩日內,離戈應當是能夠將消息給收整好送來。
虞疏晚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可心有意想讓她能夠開心一些,轉而說起了方才回來路上聽見的事兒,
「那李家小姐不是控告是咱們殺了人嗎,可如今世子派去的人將咱們之前整合的證據和又找的證據呈上,竟然全部都指向了她。
聽說李家小姐的閨房到如今床底下還藏著血衣呢!」
可心唏噓道:
「這個李詩詩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做出這樣的蠢事,實在是想不明白。」
虞疏晚哪兒知道她怎麼想的。
可如此以來,秀娘的冤屈也算是徹底的洗淨了。
她此刻困意消散許多,更了衣要去京兆尹處接秀娘回來。
說起秀娘,可心笑起來,
「秀娘娘子的那個丈夫也承認了是收了銀子,就是要誣告自己的妻子跟您。
如今事情真相出來,也算是了卻一件心事了。」
虞疏晚反倒是問了一句,
「那個李宏圖今日可還來了?」
「不曾呢。」
可心搖頭,
「不來還好一些,免得淨給小姐添堵。」
虞疏晚手上的動作一頓,道:
「今日你不必跟著我一起,溪柳跟著我就是,你留在府上一個個過問,李宏圖昨日可有見什麼人,聽見什麼話。
一點兒也不許漏了,聽見沒。」
可心怔了一瞬,但也迅速地應聲下來。
出了門直奔京兆尹,卻在門口恰好遇上了虞歸晚。
她依舊是戴著那張輕紗,眼神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