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只看了他一秒就收回視線,根本沒注意到葉川五彩斑斕變化著的的臉色，收拾東西準備走。
葉川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欸，別走了,陪我吃個飯唄。」
「吃飯？」溫晚看了看包廂,「在這兒？」
「嗯,你不喜歡日料嗎？」
「不是啊，這得多貴啊，」溫晚隨手看了一眼旁邊的菜單,嚇得馬上合上,「吃不起。」
「又沒讓你付錢，」葉川嘆氣，「我就這麼像是跟人吃飯還要AA的樣子嗎？」
「可是你幹嘛平白無故請我吃飯？」溫晚問得義正言辭。
溫晚這個問題,真的是直擊心靈。
把葉川給問懵了。
吃飯就吃飯唄,哪還有什麼為什麼。
哪還需要什麼為什麼？！
這個世道什麼時候請人吃個飯變成這麼艱難的事情了？
葉川扶額：「我這不是定了兩個人的餐了嗎，你不吃也浪費了啊。」
這個時候,溫晚的肚子又突然很配合地叫了一下。
說實在的,這麼高檔的日本料理免費吃的好事，是真的很難抵住誘惑的。
正巧這時候,又開始上菜了。
看著那肥美的三文魚,看著那新鮮的牡丹蝦。
溫晚還是妥協了。
她吞了吞口水，自我安慰道：「那什麼……總不能浪費食物吧。」
葉川第一次覺得哄一個人吃飯這麼累。
是的，他覺得就是在哄。
溫晚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吃過這麼高級的日料。
一份份都精緻得她想拍照。
不過今天穿破洞的襪子已經夠丟臉的了,再做這麼沒見過市面的舉動，可太掉價了。
雖然她也不值幾個錢。
葉川看她好像特別喜歡吃牡丹蝦的樣子，故意說自己不愛吃這東西,把自己那份也給她了。
溫晚吃得很滿足,非常滿足,非常無敵滿足。
不僅因為這家餐廳的菜好吃，還因為這頓是白嫖的。
葉川刷完卡後看著她說：「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這裡附近就有個商場，下面就有地鐵。」
「你現在不是在A大附近嗎，我過去順路。」葉川說。
「A大這麼偏你都順路？開玩笑吧，我怎麼記得你家是住在市中心的啊。」溫晚毫不顧忌地說。
「我好幾個家，」葉川不服氣，「每個地方我都順路。」
「不必了，我還想去商場逛逛呢，正好看看新家有什麼可以買的。」溫晚低頭穿著鞋。
「啊，那巧了，我也正好要去商場。」葉川得瑟道。
溫晚系好鞋帶抬起頭，和葉川對視了兩秒。
「行吧，」溫晚嘆了口氣，心想逃不掉了，「那就一起去吧。」
反正一個人逛街也無聊，多個人沒準還能參謀一下。
商場的地下一層是超市和一些小的店鋪，溫晚平時特別喜歡在這種小商鋪淘寶，因為價格不貴，還能淘到一些很特別的小東西。
兩人來到一個都是賣裝飾品的店，門口櫥窗內有兩個小兔子樣子的八音盒看上去特別精緻。
溫晚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這個好精緻啊。」
八音盒上面是一隻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兔子，像是在跳芭蕾的樣子，他的旁邊是一隻穿西裝的黑色兔子。
溫晚看了一下價格，要128一個。
對她來說有些貴了。
但是是真的特別漂亮。
溫晚的眼睛都移不開。
「買黑色那隻，」身邊突然出來一個很突兀的聲音，「我喜歡黑色。」
「你喜歡黑色關我什麼事，是放在我家又不是放在你家。」溫晚扯了扯嘴角說。
「那你兩隻都買，他們一看就是一對，不要拆散他們。」葉川理直氣壯地說。
「128一隻欸！我一隻都不捨得買，還買兩隻呢！」溫晚話雖這麼說，但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那隻兔子。
是個人都能看出她是真的喜歡這兩隻兔子，葉川二話不說抓起兩隻兔子：「那我買。」
「誒誒，我先看到的啊！」溫晚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這人怎麼奪人所愛呢。」
這個時候店員走了過來說：「先生小姐，這兩隻兔子是日本進口的，日本人認為月亮上住著兔子，在日文里月和運氣同音，所以他們都覺得兔子會招來運氣，這兩隻兔子放在家裡，一定會帶來好運的。」
「哦，那我要了。」葉川說。
「這是最後一對了，先生你運氣很好哦。」店員笑著說。
溫晚本來還在糾結要不要，但先是有人跟她搶，再是知道了這是最後一對，讓她瞬間決定一定要買下來。
她從葉川手裡把那隻粉色的兔子搶下來：「那我要這隻，正好不是你喜歡黑色兔子嗎，那隻給你。」
葉川看著兩個人一人手裡一隻兔子，心裡說不上的美滋滋。
付完錢店員把兩隻兔子包在了一起，葉川接過袋子說：「一會再給你。」
兩個人逛著逛著來到了一樓的名品店，裡面都是一些奢侈品牌。
兩個人路過CHANEL門口，櫥窗里放著一條赫本風的小黑裙，還有一些珍珠的飾品，看上去特別的高雅。
從他的角度看出去，溫晚正好被玻璃反射，看上去像是穿著這件衣服的樣子。
如果是其他女人這身打扮，葉川一定會覺得做作又裝逼，但是他突然很想看看溫晚這樣的打扮。
一定美若天仙。
葉川停住腳步，對著溫晚說：「欸，進去買點衣服和包吧？」
溫晚一個白眼翻上天：「大哥，你真當我是土包子了，chanel我還是認識的好吧。」
「所以呢？」
「所以你一定是想看我進去看到價格然後受驚的樣子吧，」溫晚沒好氣地說，「我知道很貴，快走了，別擋在人家門口！」
「不是啊，我給你買。」葉川一隻手插兜，另一隻手拿著禮品袋，表情很自然地說。
溫晚眼皮跳了跳：「你是有什麼大病？」
葉川張了張嘴，心想請這女人吃頓飯都這麼費勁，給她買衣服買包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不過，他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你看看你這樣子，」葉川打量了她一番，「作為我葉川的女朋友沒一點名牌，人家還當我捨不得給你買呢。」
溫晚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想到了剛才破了洞的襪子，確實尷尬得腳趾都要把地板摳出個洞來了。
「你也不想想，就我這人設，我的女朋友總該是個拜金女吧，你能不能專業點，」葉川說著往CHANEL店裡邁步子，「又不是要追你給你送東西，別這麼矯情好不好？」
溫晚被他說得半生氣半無奈，只能灰溜溜地跟了進去。
進去之後服務人員馬上熱情地招待他們：「先生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葉川熟門熟路地走到女裝部，往沙發上一坐：「你自己挑吧。」
溫晚看著周圍琳琅滿目的衣服，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服務員馬上迎上她：「小姐，您是要看當季新款還是經典款還是限量款？」
溫晚突然覺得舌頭打結了：「經……經典款吧。」
服務員馬上把她帶到一個展台前，隨手拿了一條裙子：「這些都是我們的經典款，你看上去很適合赫本風的小黑裙。」
葉川覺得這個服務員挺有眼力見的，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這裙子這麼短啊……」溫晚比劃了一下，裙子到她膝蓋以上，她平時很少穿這種裙子，因為不方便。
「不短的，穿上高跟鞋，腿長一米八。」葉川說著自顧自幻想起來。
溫晚還想說自己從來沒穿過高跟鞋，不過沒好意思開口。
「女士，要不你去試試吧。」服務員又拿了幾件女人味很濃的衣服。
溫晚半推半就地往試衣間走。
她一進去第一件事就是看吊牌。
「25800？？？！！！」溫晚在內心咆哮了出來。
這不過是件衣服而已，居然要兩萬多？這龍袍呢？
溫晚突然覺得這衣服的分量跟黃金似的。
連拉拉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搞壞了要當場賠錢。
她穿衣服的時候整個人跟練體操似的，把身體扭到各種不自然的角度，就怕把衣服給撐壞了。
好不容易穿上身之後溫晚照了一下鏡子，到底是大牌的衣服。
剪裁設計面料都沒話說。
真的有一種讓醜小鴨變成天鵝的魔法。
好像整個人的氣質被抬上了一個高度，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和那些明星名媛也沒有太大的差距。
但是視線漸漸往下看，她看到了她破了洞的襪子。
感覺非常諷刺。
再美再貴的也不過是衣服，真正的狼狽是躲在衣服裡面的人。
不是穿上了名牌就真正擠上了上流社會。
脫下了衣服，依然回到了底層。
溫晚覺得這衣服不適合自己，她沒有這樣的氣場駕馭這樣的衣服。
穿著這樣的衣服，直會覺得自己譁眾取寵，只會覺得披上了一層虛偽的皮囊。
她動作熟稔地把衣服脫下來。
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葉川本來滿臉的期待突然收住：「不合身？」
「不，挺合身的，」溫晚把衣服還給服務員，「就是不適合我。」
「怎麼不給我看看，讓我來評價一下，」葉川說，「我的眼光可是很好的。」
溫晚才不想被他評頭論足，她自己知道她不適合就夠了，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
她果然還是和地攤貨比較配，她自己知道。
「算了，」葉川突然站了起來，搓了搓手，「你剛說尺寸合適對吧。」
葉川說著走到櫃檯前，電光火石的速度挑了幾件衣服給服務員：「這些全按照剛才她試的那個尺碼包起來。」
服務員跟在後面都快拿不下了，笑得嘴角都要扯到耳朵後面了。
「看你這麼熟練，你平時也這麼給你那些小情人們買衣服的吧？」溫晚吐槽道。
「小情人你個鬼！」葉川巴不得一拳頭砸她腦袋，「我就給我妹買過。」
「啊，你對你妹妹真好，真羨慕。」
「嗯……」葉川的表情突然有些複雜，「趁打包衣服，再去選點包和飾品吧。」
溫晚索性也不拒絕了。
反正這些東西就像是單位配電腦一樣，為了工作需求，她平時也不會自己穿自己用，。
沒有什麼負罪感。
人家愛買人家樂意就行了。
否則自己穿那些廉價的東西出去，確實也給人家丟臉。
人家只是不好意思直說罷了，拐彎抹角地嫌她寒酸呢。
之後溫晚基本也沒什麼意見，葉川看中了什麼就買什麼。
出門的時候葉川手上大大小小十幾個袋子：「不行了，快點回去了。」
「我……」溫晚看了看葉川手裡這麼多袋子，猶豫了一下。
「你不會還想坐地鐵回去吧，」葉川簡直歪著腦袋，滿臉寫滿了拒絕，「手上拿著這麼多東西，我可不陪你玩。」
「那……」溫晚拖了個長音。
「行了，我送你。」葉川舉了舉手，指了指車庫的位置。
今天葉川沒開跑車，而是開了一輛日系SUV。
他把所有的包裝袋都扔到後備箱。
溫晚打開后座的門，被葉川制止：「你幹嘛呢？」
「？」
「坐副駕駛啊。」葉川眉毛緊蹙，寫滿了不爽。
溫晚也沒扭捏，直接到副駕駛的位置坐好：「可是你讓我坐的啊。」
「廢話，我的副駕駛女朋友不坐誰能坐？」說著又加了一句，「也只有你能坐好吧。」
「得了吧，」溫晚拉安全帶，「都不知道多少人坐過了，別跟我來這一套，再說了，我又不介意。」
「你這人，就不能對我有點要求嗎？」就不能撒撒嬌嗎？
溫晚的手指在車門上敲了敲：「你車可真多啊，聽說你房子也很多，時間也很多的樣子，一直沒問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怎麼？又對我感興趣了？」葉川饒有興致，甚至有些得意。
「我只是覺得如果不找個話題一路上太沉默了。」溫晚說：「其實也不是很感興趣，您愛說不說。」
「你……」葉川鬱結，不過還是徐徐開口，「我算是一部分繼承家業吧，還有一部分是自己投資，反正錢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數字。」
溫晚似懂非懂地點頭，用手指卷了卷臉頰兩邊的碎發：「這樣啊，雖然不能體會……」
葉川轉彎地時候瞥了她一眼：「要體會也不是不可以。」和我結個婚之類的，分分鐘你也能擁有這個感覺。
「不必了，我覺得現在的日子也挺好的，」溫晚往後慵懶地一靠，毫不顧忌坐相，她看著天上的月亮，感嘆道，「你一定也有你的煩惱，不能只看到你光鮮的一面。」
溫晚會說這樣的話，葉川倒是挺意外的：「那，你覺得我有什麼煩惱？」
「我對你了解的不多，但從你換女朋友的速度來看，覺得你應該是個在感情方面有過創傷的人。」
如果葉川在喝水，一定一口噴她臉上。
「首先，我不是換女朋友，」葉川鄭重地解釋道，「是那些女的纏著我不放好不好。」
「好，好，好——」溫晚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朵後面了。
「我感情方面沒什麼創傷，不過，我確實有煩惱的事……」葉川嘆了口氣，「很複雜，以後有機會跟你說吧。」
其實溫晚並沒有想和他來一個什麼促膝長談，她對葉川的好奇僅限於他是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對於他的人生經歷和心路歷程並不是很感興趣。
兩個人一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聊溫晚現在的工作，聊到A大的時候溫晚眼睛都放著光，從來沒見她說話這麼有活力的樣子。
開到溫晚住的小區，溫晚一路指到了她住的那一樁樓下。
「喲，現在肯告訴我住哪幢了？」葉川下車，拿出後備箱的包裝袋，「之前還不讓我送進小區呢。」
「那之前……我還不確定你是不是正經人呢。」
葉川得意：「那現在確定了？」
「確定了！」溫晚認真點頭，「不是什么正經人。」
葉川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不過……」溫晚拖了個長音，「似乎不是那種方面的不正經，反正對我的人生沒什麼威脅。」
「我……」葉川血壓都要上來了。
我就看上去對你這麼沒色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