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求婚後,自然而然開始準備婚禮。
葉淵作為伴娘,和溫晚的關係也好了不少。
兩個人一起試禮服,葉淵每次都會幫她出謀劃策。
溫晚其實同性好朋友並不多,可能因為她天生性格就比較冷,很難真的走近。
但和葉淵之間可能因為下意識覺得兩個人會有「親情」的羈絆,溫晚很快就打開了自己。
加上葉淵也是那種單純可愛的女孩子,和她聊什麼都不會尷尬。
兩個人去店裡試禮服,突然看到有一些旗袍,葉淵說:「溫晚姐姐,你要不試試看旗袍?感覺你長得有一點像古典美人,穿旗袍應該很好看的樣子。」
溫晚倒是從來沒試過真正的旗袍,之前在Melody那邊試過一件旗袍類似設計的衣服,那時候就被他們夸特別漂亮。
不過溫晚試了幾件,都覺得那個花色沒有太喜歡。
她喜歡素雅一些的,而不是美艷的。
葉淵則不由感嘆:「你穿旗袍真好看,你是除了我媽以外我見過第二個把旗袍穿得那麼好看的。」
溫晚隨口一問:「你媽媽也喜歡旗袍嗎?」
「是啊,我媽以前只要出去都穿旗袍,家裡有好多旗袍呢,要不帶你回家看看她的那些旗袍吧!」
葉淵興致來了,拖著溫晚回家來到她媽媽沈嵐的房間。
溫晚第一次來到她的房間,似乎太久沒人去過,一進去有一股很重的木頭味道,
沈嵐的房間有一個古色古香的紅木衣櫃,一打開裡面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旗袍。
溫晚都看傻了。
這簡直就是旗袍博物館,而且每件旗袍都看得出非常精美。
葉淵說:「以前我媽好像特別喜歡找一個老師傅做旗袍,你也可以去那家店看看,我記得那家店的名字會縫在衣服的內側。」
葉淵說著就翻找起來。
溫晚不知道是因為過去太久,還是葉淵的性格使然,好像提到她媽媽的時候她的臉上並沒有半分憂傷的感覺。
溫晚想起了葉川之前說的話,所以他在的時候,溫晚總是刻意迴避關於她的問題。
屋子裡有一張沈嵐的單人照,穿著一身酒紅色旗袍坐在一張椅子上,看上去非常年輕,美麗大方,形象得體,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她身上那件旗袍更是肉眼可見的矜貴。
溫晚看得入神。
葉淵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說:「哦,那是我媽結婚前的照片,她特別喜歡這張照片。」
「確實很美。」
葉淵說著找到了這件照片中的旗袍,「啊,這件旗袍還在,存放得真好呢。」
葉淵翻找了一下,找到旗袍內測寫著「紫陌旗袍店」。
「不知道這家店還在不在了,」葉淵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搜索,還居然被她搜到了,「啊,真的還在,不過好像目前只接受私人定製,需要提前預約。」
「嗯,我一會兒打個電話去問問。」
溫晚打電話,是一個聽上去聲音聽滄桑的奶奶接的。
她說話的聲音很慢,說溫晚可以下周三去店裡看看。
葉淵沒有空,所以是溫晚一個人去的。
這家旗袍店開在城市裡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地方,算得上是鬧中取靜。
門面招牌做得都很普通,木質的門,門口有個小小的風鈴。
溫晚推開門進去,瞬間感覺回到了幾十年前。
感覺這像是一扇可以穿越時空的門。
店裡只有兩個人,看上去是一對年邁的夫妻。
「您好。」溫晚有禮貌地朝兩位鞠躬。
「你好,」老奶奶笑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年輕的人知道我們這家店。」
「哦,我也是聽著介紹來的。」
「好,那你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布料款式,然後給你量個尺寸。」
溫晚點頭,然後看了一下店面,店裡有許多旗袍的料子,還有一些成品,一看就都是純手工製作的,每一件都特別用心。
溫晚在來之前看了一下這家店,這家店開了好幾十年了,這夫妻兩年輕的時候就開始做到了現在,從這裡出去的每一件旗袍,都堪稱工藝品。
他們不跑量,只用心來做,所以也一直有回頭客,很多上一輩的名媛都傳他們家的旗袍。
簡直就像是旗袍高定的存在。
溫晚也一下子就被這家店吸引了,她順著一路走到底,突然看到一張椅子。
那張椅子非常眼熟,似乎就是沈嵐拍照的那一張椅子。
見溫晚看到椅子發呆,老奶奶介紹到:「哦,早些年啊,國內能拍照的地方還不多,我先生呢很早買了個照相機,所以那時候有些客人就喜歡穿著旗袍來這裡拍照,漸漸這就像是大家來這裡的一個習慣了,所以就一直放在那了。」
溫晚點頭:「介紹我來那個人,也在這裡拍過照片。」
老奶奶笑了笑,指了指一邊的照片牆:「很多客人漂亮的照片我們都會自己留著。」
溫晚看到旁邊有一整面的照片牆,堆滿了各個美人穿旗袍的照片,看得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然而沈嵐那一件酒紅色的旗袍還是非常出挑的,她一眼就認出了,指著說:「啊,就是這張。」
老奶奶走過去抬了抬眼睛,然後恍然道:「啊,是沈女士啊。」
「嗯你認識嗎?」
「認識,她算是我們的常客了,從一開始我們還沒幾個客人的時候她就一直來,她穿旗袍特別美,我對她印象很深。」老奶奶一臉懷念,「不顧過好像很久沒來我這再買過旗袍了,我心裡一直想著,是不是我們的旗袍過時了。」
溫晚的心裡一個咯噔。
她突然感覺,每個人離開世界的時候,其實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其實某個人還思念著她。
溫晚也並沒有把沈嵐去世的事情告訴她,只是說:「不會,你們家的旗袍都特別漂亮。」
老奶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傷感,指著身後在那裡裁衣服的老爺爺說:「我和我老闆,也不知道還能做多久了,年紀大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了,不過做旗袍是我們幹了一輩子的事,不僅僅是謀生,更是一種堅定和信仰。」
溫晚有一些不知名的感觸。
這個老奶奶對著她這個第一次見的陌生人,就能這麼交心的說話,看得出來是個內心特別純粹的人。
溫晚覺得,如果奶奶以為沈嵐是因為覺得她做的旗袍過時而不再來的話,應該會覺得很傷心。
只是沈嵐不在了,那沈嵐的這種熱愛就由她來延續。
「奶奶,沈女士身上那件旗袍,能麻煩為我再做一身嗎?」
奶奶眼睛閃了閃光:「你也喜歡這麼老式的旗袍嗎?」
「不,不老式,這是經典,永遠不會過時。」
奶奶點頭,給她量尺寸。
一邊測量的時候一邊還在那裡說了不少的話。
兩老沒有後代,手藝也沒人延續,爺爺平時話不多,奶奶就喜歡找客人聊天。
「你可別嫌我囉嗦。」奶奶笑道。
「不會的奶奶,我也喜歡聊天啊。」
奶奶一邊記錄著尺寸一邊說:「小姑娘你身材真好,穿旗袍一定漂亮。」
「謝謝。」
「我以前啊,特別喜歡給沈小姐做衣服,他氣質好,穿什麼都漂亮,他的先生一直陪他來,兩個人往那裡一站喲,郎才女貌的。」
溫晚想到的是葉川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想了解葉川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奶奶,他們兩個人的事,你還記得多嗎?」
奶奶仔細回想了一下:「不多了,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但我記得她先生是個畫家,那時候我老伴給沈小姐拍照,他先生就在旁邊給他畫畫。」
溫晚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都覺得特別甜蜜。
奶奶繼續說:「以前沈小姐是我見過最幸福的人,每次來都笑得很幸福,和她先生很恩愛,後來我記得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再那之後她每次來,就都是一個人,而且很少再笑過了。」
溫晚聽著聽著,越發覺得奶奶說的那位先生,似乎不是葉川葉淵的爸爸。
很可能是,她的初戀男友
也可能——是葉川的生父。
想到這裡,溫晚突然感覺整個人發麻。
她再一次確認:「奶奶,你說那個人,是個畫家對嗎?」
「不知道是不是畫家,但畫畫特別好。」
溫晚覺得,如果真的沈嵐以前的愛人是個畫師,那她一定會珍藏他的畫作。
雖然知道這不是自己應該多管閒事的事情,但處遇好奇心,溫晚還是想去找找看。
否則總感覺不死心。
溫晚私下聯繫了葉淵,說想找一些沈嵐以前的飾品做參考。
葉淵也沒多想,告訴溫晚沈嵐有一個很小的儲藏室,裡面有很多她的東西,去世之後也一直沒有整理,讓她自己去找。
葉淵也沒有幫她一起找,在那個狹小的儲藏室裡面,溫晚自己翻找起來。
她找到不少沈嵐的東西,有她寫的毛筆字,有她以前彈的琵琶,還有很多她的飾品。
都因為封塵太久,擠滿了灰。
溫晚並沒有看到有什麼明顯的畫作。
溫晚看到有一些她的記事本,下面還有一些葉淵和葉川小時候畫的畫。
在非常明顯的地方都沒有看到,溫晚突然注意到一邊被壓在下面的一個木箱子。
這個箱子很大,上面壓著非常多看上去很沉的東西。
估計是因為這個箱子裡面放的實在是平時用不到的東西。
而越是這樣,越是讓她覺得,那裡面會有她要找的東西。
溫晚開始一點帶你把上面的東西搬掉,什麼收音機首飾盒,都是大件很沉的東西。
把上面的東西都拿走,整個木箱子露了出來。
溫晚把上面的罩子拿走,一陣紛揚起來的灰塵讓她咳嗽得喘不過氣。
溫晚打開箱子,發現裡面是一些衣服。
都是一些看上去特別老舊款式的衣服,有一些羊毛大衣還是一些套裝裙之類的。
看上去都是年輕時候穿的衣服。
溫晚本來想算了,但又不死心伸手下去摸了摸。
突然摸到一個硬硬的冰冰的東西,感覺像是以前的那種餅乾盒。
老一輩的人都喜歡用餅乾盒來藏東西,她艱難地把餅乾盒拿出來,打開之後發現,裡面真的一張張都是畫紙。
溫晚小心地把畫紙打開,由於經歷過太久地歲月,畫紙都已經發黃,上面的顏色也掉的差不多了。
一張張畫上面都是沈嵐。
每一張地她都笑得特別美麗自信。
感覺都是在男友視角畫的畫。
溫晚很確定,這就是沈嵐的初戀畫的。
每一張畫紙的右下角都有一個日期,還有一個「魏志」的簽名。
溫晚把這個名字記了下來,然後把所有東西都小心收了起來,所有的東西都復原。
只是留了一張畫在口袋中。
感覺好像知道了一個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溫晚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晚上回家後,她打開電腦搜了搜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並不算太大眾,溫晚很快就查到了,他開了個個人的畫展。
溫晚找時間找到了那個畫展。
在一個工作樓里,面積不大,裡面都是一些他的畫作。
可能根據時代的演變,他的畫風和之前畫沈嵐已經不一樣了。
大多數以油畫為主,畫的也是風景畫為主。
溫晚的心裡有90%以上的把握是他。
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裡,可能只是向來看看,這個可能是葉川親生父親的人,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畫展裡面除了前台一個工作人員外,空無一人。
從他的畫中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心裡很平靜的人。
畫出來的都是一些歲月靜好的東西。
溫晚問工作人員:「如果我想買其中一幅畫,要怎麼操作?」
工作人員說:「啊不好意思小姐,這裡的話都不買,只是展示的。」
「那請問怎麼樣才能買到魏先生的畫?」
「可以去他的工作室,就在這裡附近。」
溫晚拿了一張名片找了過去,工作室開在一個很安靜的花園旁邊,四周都是落地玻璃,一看就是文人喜歡的滿是陽光的樣子。
溫晚敲了敲門,帶著緊張的情緒進去了。
迎接他的是一個男人,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大褂,氣質儒雅。
溫晚吸了一口氣,感覺面前這個人大概率就是魏志。
魏志給她上了杯茶:「女士是對我的畫作有興趣?」
溫晚想著,是對他這個人有興趣,喝茶掩飾了一下尷尬點了點頭。
「不過可惜,最近我的作品都沒有可以售賣的。」魏志說。
溫晚此時的口袋中有那張他畫給沈嵐的畫。
她特別緊張,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提。
他怕魏志知道了真相去找葉川,這樣葉淵就不得不知道真相。
怎麼看起來自己都有點多管閒事了。
魏志是個明白人,一看溫晚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來買花的,索性打開天窗問:「小姐還有別的事情要諮詢的嗎?」
「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溫晚放下茶杯說,「就是前不久在家裡長輩的遺物中看到您的畫作,覺得很漂亮……」
魏志微笑,「方便問一下事那幅畫嗎?」
「哦,就是一副風景畫。」
魏志點點頭:「我的畫能被賞識,也是我的榮幸。」
溫晚吸了口氣問道:「魏先生是從小就學畫畫的嗎?」
「算不上正兒八經學的,小時候家裡窮,你也知道畫畫的顏料很貴,所以最一愛是畫的不是油畫,只是很簡單的素描上色。」
溫晚心想難怪那時候畫的沈嵐的那些畫,看上去都還不是那麼精緻。
葉川也提過,沈嵐從小是大家閨秀,家裡人也是覺得魏志配不上她才不接受的。
溫晚繼續問:「家裡人支持你嗎?」
「不支持,以前人都認為畫畫沒出息,那時候只有我女朋友支持我,她相信我能成才。」
溫晚心想,居然是他自己把話題扯到沈嵐身上的,真是得來全不廢功夫。
溫晚馬上抓住機會問:「那後來,她成為您夫人了嗎?」
魏志一愣,眼神中露出了一些懷念,不過轉瞬即逝:「沒有,後來她嫁人了。」
「那您結婚了嗎?」
其實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溫晚腦子裡想像的是電影裡那種,一個男人鍾情一個女人,苦等一生的戲碼。
不過男人的表情馬上恢復了自然:「當然結婚了。」
那一秒,溫晚突然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
雖然沈嵐不說,但溫晚相信這麼多年,她的心裡都有魏志。
但魏志剛才表情上那麼輕鬆和自然,顯然是心裡早就放下了沈嵐。
「啊,也是……」溫晚尷尬地笑了笑。
「不過……」魏志突然看向遠方,「如果她知道我現在還在堅持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一定會高興的。」
溫晚知道,那個「她」,是沈嵐。
溫晚本想結束這個話題,但實在是控制不住好奇心:「後來沒有再聯繫過了嗎?」
魏志搖頭:「既然人家有了新的家庭,就不再打擾了。」
溫晚心想,面前這個男人,可能永遠不知道,沈嵐經歷著什麼。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他的親生兒子。
溫晚也沒想再多問什麼,起身準備走:「今天打擾了。」
「沒事,偶爾和你們聊聊天,也能給我帶來點靈感。」
溫晚的腳步突然停住,還是不死心加了一句:「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時候你和你的初戀走下去了,你想過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嗎?」
魏志不經思考脫口而出:「我想,應該我坐在這裡畫畫,她就坐在一邊看書,然後對我說肚子餓了,我去煮飯,她又嬌氣地說吃多了會胖,就穿不了旗袍了……」
聽到魏志的描述,溫晚突然有點想哭。
這個畫面太過真實,而他描述得太過自然。
似乎是在描繪一幅想像了無數次的畫面。
可能在好幾個陽光滿溢得午後,他曾坐在那裡,幻想著那些如果。
溫晚吸了吸鼻子,打趣道:「沒想過你們得孩子嗎?」
魏志突然一陣無奈地笑:「我們不會有孩子的。」
溫晚一怔:「為什麼?」
「因為我有遺傳病,不能生育,所以我和我愛人至今都沒有孩子,」他突然看了溫晚一眼,「如果有的話,應該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溫晚從魏志工作事離開的時候,滿腦子還在想著他最後說的那句話。
所以說,一切都是誤會。
沈嵐以為這孩子是魏志的,但其實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
從頭到尾,葉川都是他爸爸的親生兒子。
溫晚心想,可能是因為沈嵐心裡有著強大的負罪感,加上葉川從小確實和他父親有太多不相似的地方,害得她的內心始終相信著那個她想像出來的事實。
溫晚說不清此時心裡的感受,但他知道這件事對於葉川而言,意義重大。
他的內心對於他的爸爸和葉淵也一直有著深深的負罪感。
甚至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可能都在陰影總走不出來。
而現在這個秘密可以解開所有的心結。
溫晚打了個車去了葉川家裡,想第一時間告訴他。
回到家,葉川正在做晚飯。
溫晚看著一桌子豐富的菜色問道:「今天什麼日子,這麼隆重?」
「今天是我們的戀愛一周年紀念日,你居然不記得了嗎?」
溫晚還是真不記得了。
難怪今天她說有事要出門的時候他會有明顯的不悅。
溫晚看著他忙碌的時候,想著還是晚上再告訴他這個事情。
吃完飯以後,葉川把實現準備好的禮物松給溫晚,是一輛車鑰匙。
溫晚笑道:「你送我車,是意思不想接送我上下班了嗎?」
葉川翻了個白眼:「我送你車就這個意思?那我送你房子就是想和你分居了?」
「不是,我就開個玩笑,」溫晚抱著葉川,「謝謝全世界最寵女朋友的阿川。」
葉川哼了一聲:「我就慘了,女朋友連戀愛紀念日都忘了,說明心裡根本沒我!不開心了!哄不好的那種。」
此時的溫晚心裡一點都不慌,畢竟她還有個巨型炸彈。
她湊近葉川說:「別生氣了,我確實沒給你準備禮物。」
葉川嘟著嘴側過頭,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
「不過……我有一個秘密要送給你。」溫晚賣關子說。
葉川這人最受不了人家賣關子了,瞪著她道:「給你一分鐘!愛說不說!」
溫晚的手指慢慢游移到他的左邊胸口:「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把你的心結打開。」
葉川橫了她一眼:「我有什麼心結?難道你說你從來沒喜歡過顧晨遙嗎?」
「欸,不是,能不能認真點?」
葉川收起了吊兒郎當:「好,你說吧。」
「首先,在說這個故事之前,你先不能生我氣。」
「不會真的是顧晨遙吧……」葉川開始慌了。
「哎,不是!」溫晚實在受不了了,決定直入主題,「是你爸。」
葉川的整個表情瞬間變了。
一張臉上一下子沒有了任何表情。
溫晚整理了一下,準備把挑重點說:「之前不是和葉淵一起選禮服嗎,本來想選旗袍的,然後葉淵說你媽特別喜歡穿旗袍,想著去找她以前做旗袍的那家裁縫店,我找了過去,意外知道了一些事情……」
溫晚說著把口袋裡那張畫紙拿出來,指著右下角名字說:「這應該就是你媽媽的初戀。」
葉川的表情很複雜。
有點生氣,又有點煩躁,但面對著溫晚,他還是沒有發作。
「你繼續說。」葉川說。
「然後我鬼使神差,找到了他……」溫晚看得出葉川表情的變化,自己也有點不確定他的反應,繼續道,「他沒辦法生孩子,所以你不是他的兒子。」
葉川本以為溫晚是找到了他的親生父親。
本來他內心所想的是,他根本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要不是溫晚,他早就忍不住想要爆發。
只是這個結局讓他沒想到,他不確定道:「什麼意思?」
「你媽媽的初戀,沒有辦法生育,」溫晚說,「所以你是爸爸的孩子,只是你媽媽內心一直對此有所愧疚,所以她把自己以為的事情當成了現實。」
葉川的表情可謂是五味雜陳,可能是這個消息太突然,這個答案太出人意料。
讓他現在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和葉淵做DNA測試,結果一定是你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溫晚堅定地說道。
一瞬間,葉川嘆了一口氣。
好像是吧積壓在心頭很久的鬱結一下子都宣洩了出來。
他用手埋住自己的臉,然後肩膀開始不停抽動。
溫晚一邊拍著他宜賓安撫:「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葉川抓著溫晚的手,用了很重的力氣。
似乎是一種感謝,也似乎是一種解脫。
葉川就這樣無聲地宣洩了半個小時,才逐漸平復了情緒。
他感覺有一種重生般的豁然開朗,看著溫晚說:「謝謝你,給了我這個禮物。」
溫晚也為他感到高興:「不要再內疚自責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爸爸如果還在,看到這樣的你,一定會覺得驕傲的。」
葉川握著溫晚的手搓了搓她的虎口:「如果他還在就好了,真想讓他見見你,他一定會很喜歡你的……」葉川頓了頓說,「還有媽。」
這麼多年,他終於敢重新面對他們了。
他覺得從來沒有一天像今天這麼幸福感爆棚過。
偏過頭對溫晚說:「不過我是貪婪的,我還想要個禮物。」
「什麼禮物?」
「我想持證上崗,」葉川湊過去說,「明天我們去領證好不好?」
溫晚點頭:「好。」
第二天一早葉川帶溫晚回別墅,找了很久的戶口本。
葉川沒好氣地對葉淵說:「妹,戶口本找不到了,是不是你藏起來,要瞞著我偷偷和顧晨遙結婚?」
葉淵一臉懵逼:「你說什麼呀?我都成年人了,要結婚還要經過你同意?」
「怎麼不需要了?我不是你親哥了?」
「有些凶我的時候確實不像。」葉淵沒好氣地說。
「最好不是親生的!」葉川輕輕地彈了一下葉淵的額頭,「那我就少了你這麼個大麻煩了。」
葉川和葉淵開完這個玩笑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了溫晚一眼,溫晚也很默契的回了他一個眼神。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事情,只有最默契的兩個人知道。
只要一個眼神,對方所想的事情,自己就都能明白。
從他能再開這種玩笑看得出,葉川已經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溫晚相信,他們兩人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更信賴彼此。
終於把戶口本找到,溫晚也把沈嵐那張畫給藏回去了。
有些事情,就像是秘密,杯塵封起來,不要再去提起。
只有藏在人心裡深處的秘密,才是最有意義。
溫晚在關上那個木箱子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些不舍。
也許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記得沈嵐和魏志的故事。
只是很偶爾很偶爾,魏志在某個下午發著呆的時候,做旗袍的奶奶在看到那張凳子的時候,會想起他們兩在一起美好的畫面。
那些畫面會永遠住在有些人的回憶里,直到那個人的離開。
那段感情,就像從來不存在過一樣,永遠消失。
其實每個人的感情都是一樣的,你以為的歷久彌堅,其實也會經過時間的洗禮而淡化。
你只會在某個瞬間,會想起曾經的那些美好。
那些念念不忘的事情,終歸會被忘記。
然後就像這個木箱子一樣,不會再有人打開。
能做的,就是享受當下,感受當下。
幸福很短暫,不要吝嗇任何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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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從民政局出來,葉川反覆看著手上的紅色小本本,特別有成就感。
溫晚說:「你都看了半小時了,還麼看夠呢?」
「你知道我現在有一種什麼感覺嗎?」葉川問。
「不知道。」
「有一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感覺。」
溫晚不解:「什麼意思,說人話?」
「意思就是,突然感覺生活上的困難與思想上的局促不安再不值得一提,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春風得意的感覺,就是那種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天內把長安花都看遍的那種舒暢的感覺。」
雖然他的描述聽上去奇奇怪怪的,但溫晚很能理解這種感覺。
感覺未來充滿了美好和期待,擁有了所有想擁有的東西。
兩個人手牽手很慢的散著步。
葉川嘴角上揚看著溫晚:「葉夫人,晚上想吃什麼?」
溫晚:「也不要這麼叫吧,感覺都把我叫老了。」
「那……老婆?」
溫晚臉紅:「這……倒是可以。」
「那你也回一個給我聽聽啊。」葉川把耳朵湊過去,像是要湊近聽得更清楚的樣子。
「啊呀……這麼大庭廣眾的……」溫晚左看看右看看,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我不管,」葉川舉了舉手上的紅本子,「我們是合法的。」
看著葉川這不死不休的樣子,溫晚終於妥協,顫顫巍巍小聲說:「老……老公……」
「欸……」葉川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他吻了吻溫晚的額頭說,「你放心,我葉川此生必不負你。」
「好了啦。」溫晚甩開葉川:「走了走了,回家了。」
葉川看著她的背影,低頭一個低笑,然後叫住了她:「浼浼。」
溫晚聽到後轉身看著他。
葉川看上去漫不經心,但他的眼中卻盛滿感情:「別怕,從今以後,我就在你身後,你轉身就能看見,你永遠都能依靠我。」
溫晚看著他,看著看著,眼睛就紅了。
她奔向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決心和他走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