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請假沒說多少天,林耀也沒說要什麼時候回去,反正現在劇組也不太需要他,頂多就是遇到事了,打個電話問問意見,人在不在場並沒有多大關係。
所以許言就沒急著回,他準備在家多待幾天,好好和家人聚聚。
這天下午,他在家裡收拾東西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一張照片,那是由一張張熟悉和陌生相融的面孔組成的高中畢業照,照片頃刻間就把他的高中回憶給勾起來了。
和地球一樣,前身也是在廬州一所縣一中上的學,許是興致來了,許言吃過晚飯便想去高中看看,看看能不能拾到一些久遠的記憶。
行走在久違的校園裡,挺拔的松林依舊是那麼鬱鬱蔥蔥,一邊的梧桐樹葉也抽出新綠,以嶄新的姿態迎接新的一年。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高一高二教學樓無一例外都是燈火通明,那一盞盞日光燈承載的是無數學子的夢想,在黑夜裡綻放,於未來圓滿。
「學校格局好像也沒怎麼變化嘛!」
許言晃悠一圈後感嘆,和地球一樣,高一高二在學校前半部分,高三在最後面,中間被一條小河和一座小花園隔開,小河兩岸楊柳青青,隨著夜風搖啊搖。
許言遊蕩在科教樓後面的荷花池上,旁邊就是林蔭小道,雖然這裡比較偏僻,但也正是因為這裡比較偏僻,故而吸引了不少不務正業的小鴛鴦來這裡上下其手
那一對對宛如黑夜裡的小精靈,如膠似漆的相擁著,使勁的啃,恨不得要生吞了對方。
當然了,在黑暗裡也有不少零零星星的小紅點,不用猜也知道是不良少年趁著下課時間來偷偷抽菸了。
一幕幕熟悉的畫面在眼前上演,許言身臨其境,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回到了那個恣意飛揚,鮮衣怒馬的時代。
懷念只能暫時,長久則會感傷。
並且許言覺得這個情侶幽會的秘密空間並不歡迎自己,自己一條單身狗跑來這裡不就是找虐的嘛。
就連荷葉上的公青蛙也趴在母青蛙背上給他投去鄙視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看這個人類好像一條狗啊,他怎麼不去操場跟那些大叔大媽們跑兩圈?
這個念頭一想起,許言的腳步悲憤的加快了幾分。
借著河岸對面高三教學樓的光亮,他欲往操場方向去,對面有個人也朝這邊過來,因為離得太遠,看得並不真切。
許言只當成是和自己一樣的散步人或者是學生了。
隨著離得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發現這是個女人。
只見對方戴著口罩,雖掩藏了面容,但從身材和髮型來看,也就二十出頭,顯然不是學生。
兩人都低著頭注意腳下的路,沒有認真看對方。
然而當打照面時,兩雙眼睛在黑夜中對上,那女人的腳步幾乎是瞬間停下,她微微放大瞳孔,足足愣了好幾秒。
許言奇怪,花痴嗎這是?我是帥,可也沒必要反應這麼大吧?
矜持點啊,臭妹妹!
可是,在擦肩而過之後,許言猛然想起這女人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他疑惑轉頭,但女人已經準備離開這裡了,並且速度不慢,似乎很像快點離開這裡。
在女人快要消失的剎那,許言終於在腦海中找到了一個與她無比相似的人出來,波浪卷的顏色可能因為夜色看不清,但這風衣下要人命的身材應該不會有假。
「嗯?那個,那個誰?那個糞叉,站住!」
情急之下,許言已經忘了對方的名字,糞叉二字就是唯一。
他這一叫,與所處環境格格不入,黑暗裡的小鴛鴦嚇了一大跳,青蛙也十分幽怨的跳進了水裡。
作為當事人之一,女人自然嚇得不輕,但她沒猶豫,走路的速度愈發迅捷了。
看到這,許言臉上湧現驚喜,真是糞叉富婆?她怎麼會在這兒?
他想都沒想就直接追了上去,女人也開始小跑起來,兩人的追逐一直維持到小河上的拱橋才算停止。
停止的原因是女人主動停下了,她扶著橋上的欄杆,背靠高三教學樓,十分緊張的鎖定從荷花池追來的人。
許言有點興奮,站在小橋的最高點上慢慢往下走,他想靠近一些,可女人不停的往後縮,這讓他打消了想法。
「你想幹什麼?」
女人開口了,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但就是那個人。
許言激動的笑了起來,迫不及待道:「你是糞...不是不是,你是韓雨眠?」
這問題問的毫無水平,就算對方不承認,許言也不會懷疑這會是別人。
韓雨眠擰眉,奇怪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默認了。
既然許言敢追上來,那肯定是認出自己的,否定沒用,只是後悔為什麼沒把包包帶出來,不然那裡面的防狼電棒或許可以起點作用。
「我已經給過你十萬了,你別得寸進尺!」
她又朝四周望了望,心裡如熱鍋上的螞蟻,期盼有個人路過。
許言知道她害怕,也知道她誤會自己了,於是舉著手解釋道:
「你別怕,我不會再綁你了,我也不會傷害你,你相信我!」
韓雨眠沉默,秀美的峨眉淡淡的蹙著,在遮住的半張臉上掃出了淺淺的慌張和懷疑,這讓她原本孤冷的氣質添上了一抹我見猶憐的心動。
她不說話,許言卻不能冷場。
「我一直在找你,前幾天才在劇組聽人說起你,你借我錢,我總不能不還你吧!」
還錢?
韓雨眠細望了幾眼,憋了半天才淡淡說道:「不用了!」
「不用了?」
許言無語,厚顏無恥道:「開糞叉就這麼大氣嗎?十幾萬說不要就不要了?那你再借我一百萬唄?」
韓雨眠美目錯愕,這傢伙...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許言擔心又嚇到她,連忙掏出銀行卡笑道:「開玩笑的,這卡還給你,卡號我記住了,我儘量在年底把錢如數打進去。」
韓雨眠看著誠意十足的許言遞上屬於自己的銀行卡,心裡的不安也隨之消失不見。
看來自己當初沒猜錯,這的確不是個壞人。
韓雨眠接過了卡,依然和許言保持警戒。
許言啞然失笑,在卡離手後又舉起雙臂後退兩步,表示自己不會再有其它動作。
韓雨眠則是捏著卡,第一次以正常眼光來看待這個曾經綁架過自己的陌生男子。
還卡,解釋,一切都結束了。
「你可以離開嗎?」韓雨眠問。
許言一愣,回想起初見時的模樣,覺得她像是冬夜裡的月光,冷的讓人無法接近,卻又美得驚艷絕倫。
「好吧,有緣再見!」
許言帶著和熙陽光的笑容揮手再見,在轉身的剎那卻又轉了回來,他說道:
「對了,我真是個作家!」
韓雨眠瞳孔里閃爍幾道微光,目送許言消失後才一瘸一拐的往停車場走去。
自習時間,又是高三學區,這裡大概是學校里最安靜的地方了。
兩旁的路燈透過樟樹折射在地上,斑駁的草叢裡有窸窣蟲鳴,春風拂來,樹葉簌簌,撩人的髮絲與柳條共舞。
韓雨眠攏了攏耳旁秀髮,腳步也停了下來,她彎腰按著腳踝,真的好痛,剛才跑的太急,以至於下橋太快,不小心扭到了腳。
她沒有脫下鞋子,但已經猜到腳踝紅腫了起來,眼下只能叫代駕了,不然這車也開不回去。
忽然的,她手機還沒拿出來,背後就有人笑問:
「需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