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蕭崇寧身份不一般,走到哪裡都是人群中的焦點,無論是吹捧還是謾罵,總歸少不了目光。
他離不開太久時間,因此時間緊急。
茯苓王府的馬廝被幾人尋匿著,卻沒能找到人,反倒是對馬車動手腳的男人很快找到了。
他渾身都在發抖,被抓住後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求求督主,求求督主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發誓,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敢了,督主放過我吧!」
蘇棠卿見這人渾身髒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更是剛才逃跑的時候身上沾上馬糞,噁心不已。
蘇棠卿胃中翻湧,儘管覺得不尊重人,也只能用手帕堵住口鼻。
否則在人前吐了出來,更不尊重人。
「你為何要對督主府的馬車動手腳?」蘇棠卿問。
「我,我全家都被抄了啊!」
那男子滿臉淚痕,「我爹娘都在林家做工,林家主子犯了事,下人也被抓走了一部分,我爹娘就是林家老爺夫人身邊人,也被帶走了,我好恨!所以才想出了這個法子,但我沒想要傷人,只想要讓督主能付出代價……」
他渾身都在發抖,明明是二十多的男人,卻像是做錯事的少年一樣。
蘇棠卿微微紅了眼眶,將頭瞥向一旁。
蕭崇寧卻從始至終沒什麼表情,他已經見慣了這種人,家破人亡,他做的便是這種事。
然而在污穢之地,沒有一人是乾淨的,他爹娘若是沒犯事,怎麼可能會被樞密院抓走了?
許是手中還有幾條人命。
而他今日做的事,已經夠他砍一次頭了。
男人明明上一秒還跪在地上磕頭,也不知怎的,忽然從地上爬起來,拿出袖口裡藏著的匕首,冷不丁朝著蕭崇寧刺去。
蘇棠卿傻眼了,蕭崇寧卻反應極快,一把將蘇棠卿摟在懷中,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
「別看別聽。」
那一瞬,儘管耳朵和眼睛被捂住,蘇棠卿也仿佛見到了血液噴濺,轟隆倒地的聲音。
這一刻,蘇棠卿竟隱隱察覺到興奮。
她似鼻尖嗅到鮮血的味道,她腦海中翻騰過蘇回升和她的仇人,想到了鄒家被流放,母親的死。
蘇棠卿渾身都有些顫抖,也不知是怕的還是激動,她發覺自己似乎變了。
她的心理在逐漸扭曲,她再也無法跟正常人一樣生存。
這一刻,她心中升騰起無限悲哀。
蕭崇寧感受到懷中人情緒的不對,她在顫抖。
蕭崇寧抿唇。
蕭墨也很快回來,「督主,沒有找到姑娘描述中的人,他很有可能沒有在馬廝。」
蕭崇寧淡淡應了一聲,將蘇棠卿一把抱起,「別怕,我們現在就走。」
一句安慰的話,讓蘇棠卿靠在蕭崇寧寬大的胸膛中,也不知怎的便覺得心安很多。
身體的潛意識騙不了人,蘇棠卿怨恨看不起自己,可她無法改變。
她沉浸在壞情緒當中,由著蕭崇寧摟著她上了修好的馬車。
督主府的馬車毫不猶豫揚長而去,縱使身後有人追上來,也絲毫不在意。
蕭督主在京城毫無名聲可言,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就是常態。
蘇回升因著蘇春雁和昌豐的婚事,席面被安排在了靠上的位置,他跟官員周旋,大家都願意看在茯苓王的面子上給他兩分薄面。
就算有鄒家恩情在又如何?
蘇回升又沒有跟鄒家鬧掰,鄒家如今又被抄家流放,他們自然要找另外依靠的靠山。
如今朝堂波雲詭異,自己都保護不好的情況下,有幾個人能堅持情懷?
「蘇大人以後就是茯苓王的女婿,義子也是子,茯苓王和皇上可是親手足兄弟,回頭您可要在王爺面前多說說下官的好話啊!」
蘇回升十分享受這種吹捧,哈哈大笑,前兩天被樞密院盯上的恐慌,在過了兩日風平浪靜後,變成了更加得意。
他認為是背靠茯苓王府,無人敢動他,畢竟蘇回升如今跟茯苓王綁在一條船上,明面上女兒又要嫁給他兒子。
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常大人過獎過獎,春雁,來見過你常伯伯。」
蘇春雁的座位就在蘇回升旁邊,卻遲遲沒有回話,蘇回升皺眉,回頭看蘇春雁,就見她捏著就被正在發呆,整個人都顯得心神不寧。
「春雁!」
一聲怒斥,讓蘇春雁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就見蘇回升壓抑著怒氣跟她說。
「來見過你常伯伯。」
蘇春雁忙手忙腳亂站起身,給常大人行禮,「見過常伯伯。」
她的行禮姿勢還是最近這段時間新學的,並不標準,顯得有些滑稽。
常大人笑了笑,不說話轉頭跟別人去應酬。
蘇回升感受到常大人忽然的冷淡,充滿怒意的老眼看向蘇春雁。
「剛剛在想什麼?!這麼重要的場合,你竟敢走神?還有剛剛的行禮,不倫不類,實在丟人現眼!」
蘇春雁臉色發白,「爹,我,我就是……」
她在想要不要將蘇棠卿的事情告訴蘇回升。
可想到剛剛常大人的吹捧,父親得到的一切主動搭話都是因為她,蘇春雁咬咬牙,沒說話。
她不能將蘇棠卿回來的消息告訴蘇回升。
蘇棠卿長得好看,當年就有不少人看上蘇棠卿,只懊悔她成婚得早。
後面蘇棠卿退婚,蘇春雁還接到過一些庶子想要求娶蘇棠卿進府的話,還有人想要找她搭線。
都被蘇春雁拒絕了。
蘇棠卿說的沒錯,如果蘇棠卿回來,很有可能憑藉那張狐媚子的臉,頂替她的身份!
「女兒錯了,女兒就是在想昌豐哥哥,所以心神不寧,怎麼沒見到昌豐哥哥?」
蘇回升臉色緩和了一些,「昌豐自然跟在王爺身邊,如今還沒開宴,自然不在。」
蘇回升看了一眼茯苓王旁邊的位置,那個位置是給蕭崇寧留的,只是如今人都入座了,蕭崇寧也不見蹤跡。
蘇回升皺眉,他對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個男子向來卻沒什麼好感。
蘇回升厭惡那種天之驕子,他討厭所有的一生幸福美滿。
瞧瞧,蕭家還不是被他踩在腳下,由他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