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似乎忘了,朝堂有律法,嫁妝是獨屬於我自己的產業,不能被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強占,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你沒有資格搶走。」蘇棠卿分毫不退讓。
侯夫人怒道:「我也是你母親!」
「婆母若是不服氣,那我們就去官府走一遭,我拖著這殘破的身子,正好也讓京城的百姓都看看,婆母多威風!仗著外祖家落魄,便如此待我,讓京城百姓都知道,平南侯府是不記恩情的小人!」
「你!」
侯夫人氣得說不出話,抬起手就要扇蘇棠卿,蘇棠卿閉上眼已經等待著巴掌到來。
「德妃娘娘口諭到!」
海棠苑外,太監尖細高亢的嗓音讓屋內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似有意震懾屋內人。
侯夫人臉色一僵,死死地瞪著蘇棠卿,巴掌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蘇棠卿眸中詫異一閃而過,也沒想到姨母竟然會此時派人來,面上盈滿笑意。
「婆母,打啊。」
侯夫人惡狠狠瞪著蘇棠卿,轉身出去迎接了。
描夏也急忙跟了出去。
很快,侯夫人僵著臉帶著公公進屋來,「棠卿,是德妃娘娘派太醫來給你看病了,真是的,劉太醫來前也沒有提前說一聲,早知道我定帶人親自在門口迎接。」
劉太醫面上淡然,「侯夫人說笑了,德妃娘娘有令,臣快些給世子夫人看了還要回宮去復命。」
侯夫人笑容僵硬,坐在一旁頗有些坐立難安,生怕德妃借著這件事朝她發難。
就算德妃再不受寵,那也是膝下有皇子的宮妃,未來太后之位的候選人。
侯夫人一個落魄侯府的當家主母是瘋了不成?去得罪德妃。
劉太醫給蘇棠卿把完脈,眼神帶著幾分詫異掃了她一眼。
「世子夫人最近要好好養身子,莫要糟踐自己的身子才好,否則定要虧空內在,還會殃及壽命。您的外傷不礙事,主要是心裡的病,心病難醫,還請世子夫人心情寬泛些。」
蘇棠卿:「多謝劉太醫。」
劉太醫留下來了藥方,安神和外傷的藥都有一些,便準備回去復命了。
侯夫人聽見劉太醫說她外傷不礙事,瞬間鬆了口氣,覺得自己躲過一劫。
德妃在宮中多年也沒有喚蘇棠卿進宮幾次,更是沒對侯府有什麼幫助,侯夫人幾乎要忘了這個德妃。
卻沒想到在蘇棠卿挨家法之後,竟然還會派人來給她撐腰!
侯夫人此時才感覺到後怕。
太監笑得不卑不亢,「侯夫人請吧,奴才有些體己話要轉達給侯夫人。」
侯夫人心又提了起來。
侯夫人跟著公公出去不知道說了什麼,她沒再進來,直接離開了。
蘇棠卿仍舊趴在床上,藥已經派人去煎制了,公公走進來看見蘇棠卿如此都是嘆了口氣。
「世子夫人何至於如此脾氣倔強,娘娘在宮中跪了三日都未曾見皇上心軟半分,甚至皇上的面都沒見到,也早就放棄了,只有世子夫人仍舊揪著這件事不放。」
「娘娘讓奴才轉告世子夫人,只有放下過去才能迎接新的未來,世子夫人莫要因著已經發生的事情,而累壞了身子啊!更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啊。」
「姨母讓我放下外祖家的事,可姨母自己能放下嗎?外祖家被抄,我母親無故吊死家中,屍首我這個女兒都只見到了最後一面,我如何能放下?」
蘇棠卿逐漸哽咽,「姨母若不是有表哥表姐,要幫他們鋪路,姨母自己恐怕也會跟我有一樣的選擇。」
公公老眼也逐漸濕潤了。
鄒太傅,那是多好的一個人啊!
公公嘆息一聲,也不好再勸,想到什麼,眉眼都鋒利起來。
「這侯府著實不是東西!竟然因著鄒家下獄,就如此待夫人!當初鄒家好好的時候,這侯府何人不是捧著夫人?當真是人心不古,狼心狗肺!」
蘇棠卿苦笑,她跟顧懷軒,原本也只是維持表面平靜罷了,只需要一個小小的一件事,就可以戳破他們看似平靜的表面。
公公還要回去復命,他不能在外面待太長時間,跟蘇棠卿說了會話,就讓描夏趕緊給蘇棠卿上藥,自己走了。
描夏一邊上藥一邊哭,眼淚噼里啪啦落下。
蘇棠卿伸手給她拭去眼淚,「別哭,疼嗎。」
描夏搖頭,「奴婢就是替夫人委屈,好像從蕭家被抄之後,夫人就再也沒有開開心心了,也再也沒有一路順遂過。
奴婢也不明白,為何奴婢對流浪的那隻大黃好,給些吃的大黃都能朝著奴婢搖尾巴。而夫人待侯府三年,三年那麼那麼好,侯夫人卻沒有半分感激夫人,反而認為理所當然,變本加厲。」
「因為有些人是沒有心的,狼心狗肺的人不值得同情。」
蘇棠卿苦笑,「至於當年的事情,都是我自作自受,如今蕭崇寧待我如何我都該受著的。」
描夏有些慌了,「姑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不該提起督主。」
蘇棠卿擺擺手,「罷了,你去看看繪春怎麼還沒有回來,我累了。」
描夏咬牙,也不敢在蘇棠卿難過的時候多說什麼。
點了劉太醫留下來的安神香,退出房間去讓蘇棠卿好好休息。
蘇棠卿卻盯著地上一塊木板發呆,每塊木板的紋理不同,那一塊仿佛天生紋理弱一些,看上去就有些悲弱感。
曾經記憶走馬觀花浮現,最終定格在顧懷軒猙獰著臉在蘇府摟住她,叫了蘇府所有賓客到花園來,敗壞她的名聲。
這件事被壓了下去,沒什麼人知道,但名聲敗壞就是敗壞了。
父親明明知道她和顧懷軒什麼都沒有發生,卻還是用她母親威脅。
威脅蘇棠卿必須嫁給顧懷軒,否則就要讓她母親沒有好日子過!
她母親本就性子佛系,在侯府日日禮佛很少出門,從不跟府中妾室計較。
若被父親針對……
一個女人被自己的丈夫針對,還能有好日子嗎?
蘇棠卿閉了閉眼,後面的事情已經不想回憶,淚水滑落在枕頭上。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場棋局當中棋子,命運根本不由自己掌控。
可父親定要和平南侯府搭上線,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