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今夜的衝突看成一場談判,那麼特諾奇大公和銀月冕下就是談判的甲方和乙方。
甲方使盡手段要打壓乙方,而乙方則是漫天要價,一步不退,至於佐羅,他的位置很重要,因為他是中間人,更是雙方交鋒的戰場。
但他也不重要,因為他決定不了任何事情。
今夜,少年王者佐羅表現的很『稱職』,他幾乎不折不扣的執行了特諾奇的『教導』,沒有一點含糊。
但他也在無形中完成了自己的『挑撥』,在銀月冕下漫天要價時,他看向特諾奇大公的那一眼,表面看是承擔不了壓力的尋求幫助,卻也是將特諾奇大公推向了前台。
然後,局勢一發不可收拾,滿場上千人看著,無論是阿萊斯卡,還是特諾奇都不可能退讓,那是對他們威信的打擊,結果也只會針尖對麥芒,衝突越發升級。
可無論佐羅多麼希望二人拼個你死我活,最好同歸於盡,但在矛盾將要上升到不可調和時,他仍舊選擇了『阻止』。
一方面,他清楚的知道,無論是特諾奇,還是阿萊斯卡,都是極其冷靜的人,他們會有衝突,但絕不會在此時此刻,大家都沒準備好的時候,鬧得不可開交。
所以,別看兩方劍拔弩張,但也只是做做樣子,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動手。
說到底,今夜都只是一次試探。
另一方面,此時兩人若是翻臉,對佐羅並沒有實際好處。
於是,『挑撥』之後,他將自己從『戰場』,變成了『調節人』。
他提供了一個台階,而特諾奇和阿萊斯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順著台階下來了。
矛盾依舊,但衝突延遲,後天的帝國議會將是新的『戰場』,那時,又是新的陰謀,博弈,衝突,然後妥協……
這一夜,對於佐羅來說其實沒什麼實際收穫,但他卻驗證了那一位的教導,並從中看到了一條路。
一條活下去,並有可能翻盤的道路。
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希望!
阿蒙走了,就和他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的走了。
他並沒有出聲和佐羅搭話,因為能幫的他都已經幫了,這終究是跨世界的鬥爭,還是宮廷鬥爭,他也不真是那個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夢魘之主,能做的極為有限。
作為旁觀者,他或許看的更清楚些,但同樣的,他也沒有切身體會,難以代入其中,就算是他在,每一步都精心指點,也不見得比佐羅自己的身處其中,隨機應變的好。
更何況,其後的一段時間裡,他也沒空再入夢魘了。
他必須全力準備『成年禮』,有了巨龍之力的加持,他也算是有了些自保的能力,可在蠻野荒原上的生存,從來都不是只靠蠻力,那還需要知識,經驗,裝備,以及一點幸運。
交易會持續的這半個月裡,就是他最後的準備時間,他需要全力以赴了。
……
次日,餐廳內。
晚餐過後,天色已經全然黯淡了下去,哈卡斯王揮手斥退了服侍的女僕和一同就餐的追隨者後,整個大廳內只剩下奧多亞克一家。
長桌盡頭,帕麗茲王后依然是那般的優雅高貴,只是昏黃燭光映照出她的眼眸,一片憂慮。
一旁,玩了一天的愛麗絲已經犯困了,她低垂著頭顱一點點的,似乎下一秒就要進入夢鄉。
韋德看了眼,取來餐巾擦了擦嘴角後,就將愛麗絲抱在了懷裡,強大的高階戰士抱著一個嬌小的孩子,動作是如此的溫柔,而愛麗絲也極為習慣的扭動著身軀,似乎在找一個合適的位置。
阿蒙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安靜,他從餐盤中抬頭,看向眾人,似有所覺,最終,他迎上了哈卡斯王的眼眸。
藍色眼眸,永遠的平靜無波,卻仿佛蘊藏著無盡汪洋。
「阿蒙,聽說你準備參加這一次的成年祭禮?有把握嗎?」
哈卡斯王是聲音依然威嚴,但阿蒙難得的從中聽到了些許關心,他用餐巾擦拭著嘴角,聳了聳肩:「除非是韋德這樣的高階戰士,否則蠻野荒原上變數太大,誰敢說自己去了,就一定能活著回來?
只是到時間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該躲避,也躲避不了。」
哈卡斯王稍稍沉默,又道:「我知道凱爾瑪城有些不好的習慣,但我是古蒙人的王,很多事情,我知道,也可以容忍,卻不能做。
這些,你能理解嗎?」
阿蒙自然明白哈卡斯王說的是什麼,無非就是一些『通用手段』,他從沒期望對方會在這方面有所安排,相反,他很詫異與對方的坦言。
阿蒙並不反感,反而有種認同,他的這位父親,傳奇強者,確實胸懷坦蕩。
「作為奧多亞克家族的子嗣,父親,你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那才是對我的侮辱。」阿蒙放下餐巾,坐直了身體:「父親,母親,請相信我,我會帶著獻給寇德的祭品,平安歸來。
那時,我希望您能親自為我披上鎧甲,授予武器。」
披甲,授劍。
這是古蒙人獻給戰士的榮耀,而凱爾瑪王親自為一位新晉戰士披甲授劍,更是對戰士們最好的鼓勵。
這也是曾經阿蒙日思夜想的執念,阿蒙覺得,怎麼也該滿足了他。
「好,既然如此,剩下半個月好,好做些準備吧。
你可以從庫房內取用任何需要的武器和裝備,可以從交易會上購買任何你想要的物品,可以向經驗最豐富的獵人求取知識,也可以向最強大的戰士學習技巧。」
哈卡斯王站了起來:「阿蒙,你是我的兒子,是凱爾瑪城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古蒙人的血脈,所以,這一關,你不能避讓。
我不會給你過分的幫助,但我和你的母親會在凱爾瑪城,等著你榮耀歸來。」
阿蒙低頭:「感謝父親。」
「記住了,一定要活著。」
說完最後一句話,哈卡斯王離開了,他依舊威嚴,依舊平淡,但阿蒙久違的感受到了那冰冷的王者面具下父愛。
其實,他只是和很多古蒙的男人一樣,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
眼看著哈卡斯王離開,帕麗茲終於動了,她招了招手,空氣中有莫名的波動傳來,而後,她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條青翠的項鍊。
這項鍊很奇異,是一條用青翠枝條穿起來的一片不大的葉子,那葉子色呈金黃,第一眼看去,像是黃金鑄造而成,但其上脈絡清晰可見,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那真的是某種樹木上摘下的葉子。
帕麗茲將項鍊穿在了阿蒙的脖子上,空氣中有溫柔的女聲傳來:「作為一個母親,我不想你們去冒險,但作為古蒙人的王后,我尊重你的選擇。
這是當年我離開時,你外祖父給我的,帶著它,不論什麼情況都不要摘下來,然後,活著回來。」
阿蒙並不知道這項鍊的作用,只是當帕麗茲親手將這項鍊掛在他的脖子上時,一陣清涼的感覺透過他的皮膚傳遍了全身。
然後,他突然發現這項鍊就在他眼前淡化,消失了。
脖頸間,項鍊不存在了,但他卻能感受到有一股奇異的力量,環繞著他的身體。
就算是再傻,阿蒙也知道這項鍊的不凡,這甚至不能用附魔裝備來形容,因為即使是阿蒙此時的感知,都沒有察覺元素的波動。
「謝謝母親。」阿蒙的感謝很真誠。
帕麗茲溫柔一笑,有些勉強,也有些欣慰。
似乎是太吵了,愛麗絲從韋德的懷抱里抬起了頭顱,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好半天才搞清楚狀況。
她嘟囔著道:「我的阿蒙哥哥是最棒的,只是一個成年禮而已,阿蒙哥哥肯定會狩獵到一頭最兇惡的魔獸,帶著它的頭顱回來。」
搞了半天,最相信自己的還是這小丫頭啊!
阿蒙大笑:「那是肯定的,愛麗絲,等著哦,哥哥回來給你帶一隻魔獸幼崽如何?」
「真的呀?」愛麗絲瞬間來了精神:「阿蒙哥哥,我覺得雙足飛龍的幼崽最好了,我要是能把它養大,它可以帶著我飛哦。」
雙足飛龍,飛龍科亞龍種,形似真龍,卻體型較小,可載人飛行,是最好的空中坐騎之一。
成年的雙足飛龍大都有高階魔獸的實力,雖然在高階魔獸中不算強力,但卻是雌雄共居,它們一般都會在高山上築巢,又有數十對雙足飛龍夫妻共同組成『部落』群居。
換句話說,想要獲得一頭雙足飛龍的幼崽,就得在一群雙足飛龍中掏一顆蛋出來,這難度,呃,有點大。
阿蒙咧咧嘴,笑的就有些勉強:「這個啊,咳咳,哥哥去找找,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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