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2024-08-30 01:09:38 作者: 周沅
  他們在一起第二年聖誕節, 周西扮成聖誕老人給陸北堯送驚喜, 進門就被陸北堯認出來了。陸北堯正在跟導演聊劇本,一把拎住周西的後頸, 提到面前, 拉高她的聖誕帽,又掀開她的大鬍子。

  認真端詳。

  周西亮晶晶的眼閃爍著, 「叮咚——你召喚出了聖誕老人, 現在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片場的人都看了過來。

  陸北堯耳朵滾燙,臉上還維持著清冷。修長手指按了下周西的後頸,轉頭叫小飛帶周西去車上。

  忙完上車, 聖誕老人裝扮的周西撲過來抱住他的脖子, 朝他脖子吹氣,「親愛的陸先生, 這是不是你期待的聖誕禮物?」

  都是周西玩剩下的招數了。

  但周西還是被他撩到了, 就是慢吞吞的,一下子砸到了她的心臟上。

  「我沒有點外賣。」周西的手落到陸北堯的肩膀上,注視著他深邃漆黑的眼睛, 那裡有深沉濃霧。

  「可能是我送錯了。」陸北堯嗓音低沉,親著周西的唇,很輕的啄了下, 喉結滾動, 「那——這一單送你?」

  周西摸到陸北堯的耳朵上,滾燙火熱。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在門口醞釀了多久,才把這一套順下來。

  「怎麼吃?」周西忽然心情好了起來, 有幾分安定。

  陸北堯抱起周西往酒店的大床走,親她的耳朵,沉默不語。一直把周西放到床上,陸北堯抬腿壓上來,黑眸直直盯著周西。抬手解外套扣子,清冷的唇抿著,也不說話,就是脫衣服。

  周西躺在床上看著他冷冽的下顎線,嗓子有些干,手圈在他的脖子上,「什麼菜?」

  陸北堯解開外套扣子,親了下周西的手腕。把她的手拿開,把長款外套規整的放到床尾。長腿半跪在床上,抵著周西的腿內側,凝視著她,「……北京名菜。」

  周西默了幾秒,抬手捂著臉,眉眼全彎了下去。

  這一笑,氣氛全無。

  那點曖昧散的乾乾淨淨,陸北堯躺在她身邊,攬起周西到懷裡。

  周西怕壓到他的傷,往旁邊趴了下,把頭埋在他的脖子上,親著陸北堯的脖子,「你才不是烤鴨,你是私房菜。」

  「嗯?」

  周西咬著陸北堯的脖子,緩緩往下親,「周西私房菜,獨家秘方,不對外開放。」她頓了下,道,「我的。」

  陸北堯翻身就把周西壓到了身下,猛地親下去。

  「你的。」他的語調沉啞,仿若含著砂礫,「周西,我這輩子都是你的。全部,毫無保留,都屬於你。」

  陸北堯大部分時間接吻都是溫和,兩個人總有一個慢性子。周西是急性子,陸北堯就慢。接吻慢,上床也慢。

  今天他一改往日作風,吻的狂風驟雨。吻出了一副山雨欲來的氣勢,周西呼吸不暢,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回過神時,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見蹤影。

  「西西。」

  「嗯?」周西從喉嚨里發出聲音。

  「要不要?」陸北堯黑眸內情緒翻湧,聲音沉啞。

  「你的傷,可以嗎?」


  陸北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低頭親她,修長手指落到周西的腰上,「我愛你。」

  他們在一起太久了,這種事並不算多新鮮。周西回吻,漸漸變了味,箭在弦上陸北堯抬手脫毛衣碰到傷口,嘶了一聲。

  乾柴烈火瞬間被瓢潑大雨澆滅,睡素覺吧。

  周西躺回去拉起被子,「聊聊天吧。」

  陸北堯從後面抱住她,親著周西的後頸,修長手臂放到她纖細的腰上。吻潮熱,啞聲道,「想聊什麼?」

  「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蕭晨跟我打電話。」陸北堯摸了摸周西柔軟的頭髮,她短髮也好看,睡覺的時候不用再擔心壓她的頭髮,「送完爸爸,就過來了。」

  周西枕著陸北堯的手臂,往後就靠到了陸北堯的胸膛。陸北堯的肌肉恰到好處,並不猙獰誇張,也不瘦弱。

  「已經交給了警察處理。」

  周西轉頭看陸北堯,陸北堯目光往下隨即凝住,他把被子拉上來蓋住周西的胸口,捂的嚴嚴實實。黑眸暗沉,壓下翻湧的情緒,「你今天拍戲不順利?為什麼?」

  「我在最初的時候,幻想過一段劇情,你知道嗎?」

  陸北堯目光沉下去,「什麼樣的?」

  「你看過郵箱裡那本書嗎?我看過,我當時的大腦產生幻覺,以為我們都是那裡的人。」

  內容不堪入目,陸北堯嫌噁心就掃了幾眼。

  「我給自己幻想出一個人設身份,我的思維按照這個劇情完善了一套邏輯,我代入了劇情。」陸北堯今晚過來了,彌補了周西心裡那片空洞,她也願意跟陸北堯分享這些,「我拍戲有顧慮,我怕陷進去。」

  「想放棄嗎?」陸北堯一直不太贊同周西做演員,她放棄,陸北堯會陪她走另一條路。

  周西搖頭,她喜歡演戲,演戲帶給她太多驚喜。

  快樂多過痛苦。

  陸北堯在思考周西的邏輯,他想了很久,「西西——」

  周西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在寂靜的黑夜裡十分清晰,陸北堯抬眼看她,「餓了?」

  「不想吃東西。」

  陸北堯起身穿衣服,拿起手機點外賣,點完去洗手間洗漱才回來躺到床上。周西還在想事,陸北堯撈起她親了一口。

  「西西,你捨得我們嗎?」

  周西怔住。

  陸北堯說,「爸爸董阿姨孟曉還有很多愛你的人,你捨得嗎?」

  周西抿緊了嘴唇。

  陸北堯摸著周西的頭髮,「我拍戲也會代入劇情,所以我出劇組會給自己一周的時間調整齣戲。我不會迷失是我清楚的知道,劇是劇我是我。我的愛人在等我,脫離劇情我就是個普通男人,我有老婆有家庭。這個情緒過渡是演員必經的路,好演員都是瘋子這句話有一定的道理。這也是我一直不希望你進圈的原因,拍戲很累,不單單是身體的累,有很多心理因素。」

  以前陸北堯不會說這麼多話,他總是默默計劃。現在他逼著自己溝通,也不是很難。他和周西是處在平等的位置,不存在誰把誰護在羽翼下。

  周西又不是他的崽,周西是他的愛人。


  「特別累就休息,不演也可以,我們家有錢不需要你拼命,不是非要走演員這條路。不要逼著自己進,但真的進去了,也不用害怕。我在等你,西西,我們愛你。」

  周西聽的很仔細,每個字都認真的聽進去了。家庭愛人愛,她在陸北堯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陸北堯。」

  「嗯。」

  「我愛你。」

  陸北堯看著她,看了有一分鐘,他抱緊周西。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周西說這句話了,仿佛過了半生。

  陸北堯情緒波動很大,他親吻周西的額頭,「我愛你。」

  陸北堯離開一部戲確實會沉默,甚至會漠視所有人。周西誤解過他,她以為陸北堯是厭煩了自己。其實陸北堯是在掙扎,他在找歸路。

  漫天風雪,掩埋了來路。他們是彼此的燈塔,看見光,才能找到家。

  周西曾經迷失,幾乎失去了自己,她都能循著愛一步步走回家。所以她根本不必擔心,心中有愛,家裡有人。

  迴路有燈火,萬物長明。風雪盡頭,是她的愛人,她回的來。

  第二天早上周西的主治醫生就到了,她請了半天假,跟醫生談了半天。周西意識清醒,邏輯分明。

  陸北堯十萬火急把醫生召喚來,他嚇一跳,以為周西又病發了。急匆匆趕過來,檢查測試之後得出一個結論,陸北堯過度緊張了。

  當初就不應該在陸北堯的死纏爛打中屈服,給他聯繫方式。

  周西恢復的很好,定期去醫院檢查,按時吃藥,一兩年就能斷藥了。醫生給周西更換了藥單,給她留下回醫院檢查的時間,就離開了。

  陸北堯陪周西過完初五,他傷恢復的差不多就趕往了雲南。繼續拍戲,陸北堯這部戲要拍到四月。

  周西的狀態慢慢找回來,一點點入了戲。

  二月二十三,《冠軍》殺青。最後一場戲,陳星開車帶李勛回到了老家小鎮,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有始有終。

  故事從這裡開始,又從這裡結束。

  李欣就是個熱愛悲劇的人,無論什麼劇本,他都能悲劇。

  生命的盡頭。

  李勛和陳星站在拳台上,打最後一場。曾經稚嫩少年拼盡全力跟李勛打,想打贏。如今,年輕的陳星送李勛最後一程,打的克制,愛的收斂。

  從此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我會走的很好,你放心。

  這場戲在廣西拍,第一次拍戲的院子。最後一個鏡頭結束,導演扔下耳機大步走上來,他跟李勛和陳星碰拳頭,隨即用力的擁抱。

  三個人站在簡陋的格鬥台上合照,金色夕陽餘暉鋪滿地,把這方小院照成了金色。攝影組拍照,其他人也上台。

  一個一個走上來,所有人站在一起合照。

  殺青了。

  殺青宴和開機宴一樣簡陋,吃火鍋。周西不喝酒,沉默著涮菜。胡應卿和導演喝高了,摟著肩膀靠在一起,頭抵著頭。

  十二月拍到現在,將近四個月。

  周西十一月就進組了,中間經歷了生病,剪頭髮,又練散打。頗多感慨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對誰說。


  胡應卿入戲很深,這部戲後面要拍李勛肝癌晚期的狀態,他減重二十斤,瘦骨嶙峋的陰鬱。敬業,但對身體損耗也是頗大,快速減肥對身體和心理雙重摧殘。

  周西往火鍋里涮菜,看著沸騰的紅湯,心裡有些空曠。

  戲終人散。

  寒風卷著涼意涌了進來,周西裹緊身上的衝鋒衣。這幾天降溫了,她也不為了好看穿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衣服,衝鋒衣保暖實用,早晚必備。

  周西再一次體驗到了陸北堯說的那種出戲的空曠感,陳星走了李勛也走了,這部戲徹底結束。

  手機響了一聲,周西拿起來看到陸北堯發來的紅包,「恭喜殺青。」

  周西放下筷子,看著紅包心裡生出繾綣之意,回復,「你在幹什麼?」

  片刻,陸北堯發過來一張自拍。

  圖片加載出來,周西的目光沉了下去。

  陸北堯敞著軍裝衣領,支著一條長腿靠在背後高大的樹木上。露出襯衣領口被血浸濕,冷肅脖頸上一道傷,他黑了也瘦了。五官顯得更冷峻深刻,高挺的鼻樑到唇角一道血痕,應該是故意畫的受傷妝。

  這樣的陸北堯有種別樣的性感。

  陸北堯的信息又過來:臉上是妝,沒受傷。

  陸北堯:今天拍大夜。

  陸北堯:休息十分鐘,跟你發個信息。後半夜要換地方拍,那邊完全沒有信號。

  周西看著陸北堯的臉,湧出一些衝動,那些衝動灼燒著她的理智。

  周西按著手機打字:把地址發給——

  「周西。」

  周西抬頭看到胡應卿一腳深一腳淺的過來,手上酒杯灑了大半。

  周西把手機放回去,胡應卿拉過椅子坐到周西對面,給她倒了一杯酒,「星星,喝一杯。」

  周西注視著胡應卿,從他的眼裡看到李勛的身影。

  李勛沒出戲。

  周西倒了一杯酒,跟胡應卿碰了下,他們喝的是白酒,周西皺眉抿了一口,「白酒我真不行,胃不好。」

  胡應卿注視周西許久,隨即笑著往後靠在椅子上,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酒把眼睛燒的通紅,他轉頭看外面的黑暗,許久後,胡應卿開口嗓音沙啞,「道個別。」

  「再見,胡老師。」周西跟胡應卿碰了下酒杯,把剩餘的酒喝完。

  「再見,周——老師。」

  周西看著面前的胡應卿,胡應卿喝完酒起身就走。周西心裡那種衝動更具體了,她想見陸北堯。

  宴席散盡,周西回頭環顧。過了今天,這裡的所有人可能都不會再見。

  周西放下酒杯,起身往外面走,上樓拉出行李箱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塞進去,跪在箱子上用力扣上,拖著行李箱下樓去停車場。

  秦怡看到周西出門就跟了上來,看到她整行李一頭霧水,以為她喝多了。結果周西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徑直打開了車的後備箱。秦怡終於是反應過來,繞到周西面前,「怎麼了?要去哪裡?」

  「去雲南。」周西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她拎起行李箱塞到後備箱,「你開車,現在出發,天亮就到了。」

  秦怡一臉空白,周西真的喝多了吧?「去雲南幹什麼?」

  周西把後備箱關上,車鑰匙遞給秦怡,「找陸北堯。」

  作者有話要說:前一百送紅包,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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