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高門大第的威嚴
苗公公一拍雙手:「哎呀,你個老夫子又犯書呆,雲世子二十有二了,早成親早得子,他肯成親啊,別說是女色所誤,就是紅顏
禍水,只要能生兒子,皇上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汪學士怒了:「這話可不好,豈有此理。」
苗公公不放心上:「我不認字兒,嚼不動文也咬不了字,你挑剔我等於白挑剔。再說了,朝廷里只有雲世子當官辦差嗎?你汪學士是做什麼吃的?王爺你是做什麼吃的,難道有一位貪了點兒色,這公事就沒人做了?刑部里年年都抓,酒色財氣一個不少,這天也沒有塌下來不是?雲世子總算肯成親,他主動要成親,就讓他被女色誤幾年吧,生下兒子來,大家省心。」
汪學士吹鬍子瞪眼睛:「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被女色誤幾年這話也能說出來?
苗公公還是不以為然,又窈窕身姿的把個雙手一拍,扭身回他的船艙:「說我胡言,我就不說了,你們看你的禮單,別把這親事攪黃,至於姑娘能不能生,我說了算,我帶著宮裡的嬤嬤,我們說了算,倘若嬤嬤們說她不能生,你說我一派胡言我再低頭也不遲,到這個時候隨便你大學士說女色誤國去,我就向著你,和你一起說。」
他一扭一扭的回去,前後左右四個小太監侍候,一左一右兩個打扇子的,前面的捧茶壺,後面的提衣角,活似戲台上跳大神,苗公公回艙。
鬧上這麼一回,船上人靜悄悄的繼續各自肚腸。
唐謂傷感著表哥辜負表弟幾年辛苦,衛王妃好奇著大儀公主不是一般的人,她到底是見過民女滿意而同意親事,還是沒有見過民女僅為憂愁雲展二十二了,才勉強答應親事。
汪學士繼續不時的怒氣衝冠,責罵著女色誤國,並非王謝堂前燕,何能飛入簪纓家。衛王勸解他也順便勸解自己。
這一天的日子還是悠閒。
大早上起日光火辣辣,但除去熱以外,牆角的青苔也精緻如洗,於是,元慧照常貪吃、財姑照常「蔑視」金首飾、綠竹照常懵懂書,組成元秀的悠閒時光。
天熱就要到消夏的日子,今天學裡放假的晚,因為超過三分之一的學生赴秋闈,白堂捨不得給他們輕鬆,此時輕鬆,秋後難過,大可不必。
就是舒澤這樣前年去年在夏收日子請假幾天的學子們,今年也不敢怠慢,一天沒少的過來。
元秀等姑娘們也跟著走,學裡只要開課,就要按時上學。
中午,姑娘們說說笑笑的走出學堂,祁越等兄弟們會齊了,元秀和元慧跟在裡面一起,集市上人還是多,祁越、宋瀚竭力的擠出道路,不讓姑娘們受汗薰氣蒸,但是說話聲如浪潮,一波波的傳來。
「祁家從哪裡進的大貨物?」
「不是貨物吧,我看著不像貨物,不便宜。」
「祁家也有金銀鋪子,」
燕燕轉轉眼睛:「前天我不是說伯父高興的很,這兩天也沒有下去,你們也沒幫我猜出原因,謎底原來在這裡,家裡鋪面上又要掙錢。」
元慧對於貨物不在意,只恐錯過「食物」,忙道:「看看去,要是喜歡,回頭讓母親買。」
宋家在集鎮也有鋪面,宋瀚也轉眼珠子,熱烈附和:「看看去。」
他們走到離祁家半個街道的地方,不由得紛紛露出詫異神情,這哪裡是大貨物,這分明是很大很大的貨物。
搭眼一看約有十輛大車停在祁家門外,把另外半個街道占滿,有人抬下來三尺來高兩尺來寬的大箱子,長也有三尺左右,箱上描紅著綠的書寫奢華,還有兩個大車上抬下來的就是抬盒,中間穿個大槓,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抬著,抬盒裡是禮物,上面罩著大紅布.子弟們還看得目不轉睛時,姑娘們忽然面色發白,互相依偎到一起。
元慧還不明白,為了弄清有沒有吃的,嘻嘻問道:「大姐,成親的時候才會這樣吧,可是成親為什麼不散果子和糖?」
她的話像一記悶棍,把姑娘們小爺全敲打,祁越大叫一聲:「我問問去!」旋風般的沖入家門,燕燕原地站著,淚水盈盈而落,泣聲隨之起來:「秀姐,綠竹,我,我我不要這門親事.」
聲勢浩大的架勢豈止集鎮沒有,就是縣裡親事也沒這種派頭,不用再猜,來者是誰心如明鏡。
而附近的話恰好過來,居然是羨慕的口吻:「看吧,姑娘們讀書讀出正果,我活這幾十年也沒見過這麼氣派的聘禮啊。」說話的人白髮蒼蒼,是個老婆婆。
元秀、綠竹架著燕燕沖入祁家,閃過的風掀得元慧猛一涼快,隨後樂了:「我也去吃東西。」
宋家的子弟們挨得著嗎?宋瀚跟著綠竹,其它子弟跟著宋瀚,居然沒跑過元慧,有幾個人落在元慧後面。
元慧發足奔跑,吃東西的事情決計不能落在後面。
祁東滿面生輝在院子裡,看著一抬抬一箱箱的聘禮送來,帶著燕燕的父親祁西和妻子,指揮著送入庫房,見一堆人跑來,祁東夫妻和祁西發愣:「越哥,你們跑什麼?」
祁東大叫:「莫不是有人打搶麼,快快,快把聘禮趕緊送進來。」
祁越收住腳步,元秀等收住腳步,腳下生風的元慧沒收住,一腦袋扎到祁東妻子懷裡,祁大奶奶抱著她呼痛:「我的親娘喲,慧姐,你撞痛了沒有?」
元慧抬起小腦袋,頂著額頭上一片紅,眨巴眼睛看她:「大伯母,把你撞痛了吧?」
祁大奶奶還沒有回話,姑娘小爺們的問話如箭矢飛來,祁越怒道:「父親,這是怎麼回事!」
燕燕痛苦的道:「父親,我不嫁品行不端的人。」
元秀壓抑著憤怒:「東伯,我要請祖父來,讓祖父說說你。」
綠竹直來直去:「東伯,你貪心你嫁,燕燕不嫁!」
宋瀚要說的話就沒出來,換成一個哈哈笑聲:「東伯,我侄女兒說的對,要嫁,你自家嫁吧。」
「對對,恭喜東伯喜定親事,哈哈,」宋家的子弟們笑成一片,元慧跟在裡面笑。
這七嘴八舌的勁頭不容易聽,但是祁東硬是全收在耳中,他帶笑先回元秀:「秀姐,蒙南陽侯府和清河侯府這兩家高門大第的不棄,前天二位侯爺親自前來,縣裡郭縣丞和省城的欒大人是我女家媒人,你的祖父,我的老師和尤學弟是男家的大媒人,我收下聘禮單子,與二位侯爺交換信物和八字,燕燕的親事板上釘釘,已然成了。」
祁越的心像被割開一道血口,痛苦流淌其中,看看父親說的什麼話,兩家高門大第的不棄,一女百家求好不好?父親也曾十年攻讀過,讀書人的氣節全然丟棄。
元秀慘白著臉後退,她不相信,她這就回家問祖父去,拔腿就跑的她把元慧忘記。
元慧一點不介意,她正琢磨著這個場合之下,應該有好吃的吧?她吃完再走也可以。
元秀奔出祁家,就沒能再走一步,就在他們進入祁家的片刻間,集鎮上忽然多出陌生的衙役,和帶刀的士兵,五步一站的佇立街道,尤認拿著個大銅鑼,噹噹的敲幾記喊一聲。
「靜街靜街,街坊鄰居們,大家不用關鋪子,但也不能走動,京里衛王殿下就要到了,靜街靜街,」
打從有新集起,可能開天闢地頭一回,人人呆呆的看著尤認,沒明白什麼叫靜街,又為什麼不許走動。
十數頂官轎陸續到來,二人抬、四人抬、八人抬。尤認喊話不管用的鋪面和人,官轎補上一刀,新集鎮上見過八人大轎的太少太少,碩大的官轎威嚴橫生,讓圍觀的人嚇得哇呀怪叫著,丟下攤子丟下鋪面,走的無影無蹤。
驟然的靜悄悄里,元秀也覺得喘不過氣,像是天隨時壓下來,把地墜個粉碎。
從這裡V,剛剛好。
註:王謝堂前燕這話,出自唐朝劉禹錫的《烏衣巷》
原作如下: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該詩的原意是指舊世家沒落,汪學士在這裡使用,意指雲展要定親的民女不是王謝這樣的大族,指元秀沒有身份,配不上雲家。
王謝:指晉朝有名的兩位政治家,王導和謝安。東晉時這兩家及其它名門大族居住在烏衣巷,當時的烏衣巷代表豪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