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結束
清河侯南陽侯對著這一幕說不出話,飯後,又和欒景貴生多多了解,勸欒英回京的話再一次按捺。
天寒地凍他們只能在這裡過年,等到春暖化凍道路易行再走。
新年夜裡有人襲城,元遠居住固西邊城,這幾年裡但凡有戰事,出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最外面的邊城反而往裡派兵馬,固西城裡居住大人物慢慢被看出來,這一次大戰經年累月,打下固西城俘虜元大人這種模式出來,固西城一年遭受數次偷襲。
貴生不慌不忙幫著元遠收拾東西,給傷員熬藥,是元家外祖父的好幫手,讓清河侯南陽侯看到頗為欣慰。
次年三月,清河侯南陽侯返京,就是貴生也不願意隨他們回京,親外祖父和元家外祖父相比,元家外祖父更加親切,教讀書也比家裡重金請的先生更入耳目,貴生隱約覺得自家長輩沒什麼眼光,看看你們請的什麼先生,貴生對下科秋闈頗有信心,而在京里時對科舉全無底氣。
像是也沒有什麼見識。
別人都眼紅弟弟有舅母疼愛,他們偏偏跑來拖後腿。
住久了,貴生對邊城的人敬佩越深,都說把這仗打結束換來好些年安寧,弟弟在做正經事情,怎麼能回去呢?
清河侯南陽侯獨自返京,南陽侯夫人哭了一場,擦乾眼淚就去欒英賜第小院裡做主人,沒有出嫁的姑娘們依然會來這裡看戲,需要長輩陪伴。
她們大多點的是得勝還朝。
這一年依然頻頻報捷,雲展調動全國三分之一的兵力往西北,還有三分之一的兵力為替換,戶部尚書對於大宗出軍費進入麻木不仁狀態,只期望早早打完,哪怕他一筆拿出很多也可以接受。
欒英的功勞不再居高不下,風頭出乾淨,功勞也積累許多,舅母有世子哥哥和王次子弟弟及二國公叔父指點,再加上欒英征戰數年需要休養的時日漸多,舅母不介意讓欒英後退一步,雲龍賀傑柏署甚至高四等人的功勞開始居首位,喬慶可以鬆一口氣,但對他喬家還是不出戰煩躁不安,見到好兄弟柏署也功勞多多,往雲展面前鬧了兩回,差點被雲展打軍棍,鬱郁退回。
雲展把他爹世子一天斥責三回。
第二年西北全線報捷,異邦國書不斷,指名要求雲展出戰比拼國力,平西郡王再次報上策略,要求交戰地點改在他國,宮裡會議不斷,對於這場是反擊還是侵略的戰爭討論不休,是勞民傷財還是肅清邊城也討論不休,在各衙門激烈的爭辯里,戶部尚書徹底沉默。
工部尚書遇到他,問了問:「你又要出錢,你居然不說話?」
戶部尚書道:「越到最後耗費越多,平西郡王獅子大張口報軍費,這煎熬我的日子就要到頭了,我要是不讓他打,只怕他拖拖拉拉又熬我幾年,我熬不起。」
又是一年春天,鎮國將軍奉旨出征,唐澤親筆寫下洋洋萬言的聖旨,著重點明:「他人可以欺負我,卻要我守國土疆域規矩,欺人太甚,此仗必發。」
幾年征戰足夠讓戶部尚書習慣,把他抗議的嘴堵上,也足夠雲展調兵遣將,上百隻兵船行駛在運河上,浩浩蕩蕩威武壯觀,高名英站在船頭上,背後是他高家和刑部告老養傷中出戰人員共計五百來人。
高湄侍立父親而站,溫柔的面龐上也有感染出的毅然。
看江水滔滔奔流不盡,高名英遺憾:「自你妹妹投奔龍哥,你母親生氣直到今年,如果她肯帶上小三一起看看這江水自東往西天地之威,該有多好。」
高湄笑盈盈:「小三還小,母親陪他留在京里,也讓族中長輩們放心。」
高名英道:「得了吧,你母親擔心小三到西北也野了心,學你妹妹長大以後也從軍。我高家的子弟怎麼會從軍呢,刑部是我高家地盤。」
高湄點頭,族長曾祖的小兒子,父親的七叔,自己的七堂祖父就是因為沒爭過父親高名英在刑部的職位,年青氣盛的他嚷著:「叔叔怎麼能不如侄子?」
一氣之下出省投軍,如今官居一省指揮使,在妹妹定親後恰好能照顧到她婆家。
刑部是高家這幾代的地盤,高名英這才能請動刑部傷病告老的老公差,送往西北幫自家人。
想到這裡,他轉身回船艙,為方便說話,他和雲展在一個大船上,高湘轉身去找唐寶兒和高青等夫婿皆在西北的人,為方便照顧,唐寶兒等姑娘們也在雲展這船上。
高名英道:「咱們可說好的,我這一去到西北,我高家的人自己成一隊,昨天我對你說的三個人一定是主將。」
雲展見他嚴肅認真,逗他道:「你家四堂弟不喜歡出仕,讓他當主將有何意義?」
「我知道是什麼意義就成,你且葫蘆里呆著。」高名英不客氣:「好歹我家也幫英哥許多,為自己半點不奇怪。」
大船外面,一隻小舢板劃來,喬慶攀繩索上船來見雲展,終於出戰的他興沖沖:「祖父讓我來回您話,出邊城後我是我家兵馬主將,英哥能當,我也能當。」
雲展冷下臉:「打仗時別想爭風!」
「是。」喬慶還是很興奮。
這一天船到覽原,平西郡王和回王城休整的雲龍出迎,碼頭上未婚夫妻或已成過親的小夫妻們相見,高青氣呼呼的尋雲龍理論:「慶哥在京里說你欺負柏署我還不信,柏署剛自己說出來,你欺負他,不把好功勞的仗給他。」
追著雲龍要打,最後看在高湄面上罷休,欒英和唐寶兒看著哈哈大笑過,手扯手兒見舅母。
貴生看著羨慕,他是個蹭秋闈的,不是正式官員,雲展離京時想不到他,馮清不在這行列里。
高湘站在父親面前,展開厚厚的信,笑容里已然痴了。
「.春闈已入,料想有份,二妹無須擔心,聞聽二妹英姿奪冠,我心甚喜。身軀困於書卷,心神久於二妹身邊,二妹.二妹二妹」
高湘於甜甜蜜蜜中抬頭,神情中煥發奪目光彩。
賀傑拉著八苗走來,好奇問道:「信上寫著什麼,給我看看,」高湘收信走人,賀傑呆怔一下,沒有追。
柏署走來:「青姐對我說女魔頭定親了,是誰,她不要來寶哥哥了嗎?」
舒澤還要回到南邊任職,為保他的安全,高湘定親的事情並沒有大肆張揚,僅自己族中長輩見見舒澤,高青在高湘離京後知道她定親,但不知道和誰定親。
賀傑端著下巴:「女大當定親吶,為什麼一定要扯到來寶哥哥呢?我都快把他忘記了。」
賀寧和燕燕從船上下來,賀傑驚喜:「我就說嘛,二哥有姨丈前來相見,哥哥有寶兒姐姐,也應該有人來看看我,」拉著八苗上前問好。
賀寧揶揄他:「我來看親家,你和八苗久不成親,我想還是來和他說說。你姨媽也看你哥哥,不看你。」
見到兒子拔高個頭,稚氣已去,賀寧不禁點頭又搖頭,燕燕做解釋:「這是知道這輩子比不上兒子後的自知之明。」
平西郡王府隆重招待,郡王妃終於見到女婿堂妹,看了又看,對左右道:「真是個美人兒,想來年青時更好,難怪嫁給旁邊那個人,把女婿氣的往我家裡來。」
燕燕隔壁坐著欒景,紈絝氣質已去的七七八八,人也天生五官清秀,但和燕燕還是難相比。
這場秋天開始的戰爭在兩年後結束,常年征戰的人退回王城休整半年,張竟最後回王城繳令,休戰後他回到重西第一件事情,就是安頓大苗夫妻。
附近大大小小的丘陵不算太高,但都歸重西邊城,是他們平時巡邏路線,張大苗陳大郎帶著跟隨他們的人在其中一個小山頭安家,沒有賦稅隨便耕種,西北這裡只愁沒有人前來。
第二年第一朵山花開放時,聖旨到西北,對有功之人嘉獎,雲龍一跳成為三品將軍,離他的爹僅差兩大步,在雲展沒有出京前雲龍是大將軍,又或許看著公主,沒有人對這官職提出異議。
欒英封子爵,賀傑封男爵,玉海子爵柏家和濟陽侯喬家紛紛為國公,對欒英和賀傑這文狀元探花轉武官後的功勞,異議也不大,柏家喬家一步封頂反對的人很多。
喬慶再也不在背後說雲展偏心欒英,國公之上是郡王,他喬家頂多也只到國公,並且他家出戰最晚,從實力保存上說最多,柏家和他家拿一樣的功勞由此而來。
他在西北大營帳篷里抓腦袋:「這麼多人不答應,我幾時捅這麼多家馬蜂窩?」
對於欒英封爵沒功夫想,更沒功夫提。
他走出帳篷後,先見柏署,又請來欒英賀傑:「等回京去,或我家頭上這爵位還是有談論,你們是不是得幫忙,你我自小一處長大。」
欒英暢快的笑了,賀傑嘴快:「這麼說你不會對我哥挑三挑四?」
喬慶瞪眼:「我當然知道他一刀一槍拼來的,我怎麼會挑剔。」
賀傑伸出手:「成交。」
京里南陽侯府喜從天降,大宴賓客數天,馮氏真正安心,否則爵位一天不到貴生腦袋上,長輩們青睞的還是欒英。
公婆讓她過去,燕燕也在房裡,南陽侯撫須滿面春風:「英哥是我家救星,他把貴生寫在隨從人員名單里,貴生有官職了,按慣例從九品為官,皇上對我們這樣沒有祖宗威風的人家還是不滿意,但是有英哥就好辦了,貴生得到一個好處,六部衙門由他挑選,他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馮氏盤算好半天,謹慎提出:「讓貴生去吏部吧。」
燕燕悄悄放心。
南陽侯有些失望:「英哥是救星,你沒有聽懂嗎?」
馮氏陪笑:「是,哥哥總給弟弟添麻煩也不好,我父親在吏部,讓他教導貴生吧。」
南陽侯淡淡:「讓貴生自己選吧,他們就要回來了,」說完笑容滿面看燕燕:「媳婦,你搬回家裡來住,剛好操持慶賀英哥回京喜宴。」
燕燕從命,但這個晚上還回店鋪,她抓緊鐘點去見元秀:「被咱們猜中,馮氏選吏部。」元秀點頭:「她自家父親在吏部,她當然想到的是吏部。」
燕燕有些緊張:「我不是不願意照顧貴生,」
元秀笑道:「你若不願意照顧貴生,貴生這九品官職從哪裡來的呢?」
燕燕道:「我就是覺得一輩子兩兄弟在同一個衙門,總有哪裡不對。」
元秀想上一想:「你放心吧,貴生說不好也選吏部。」
聖旨先從京里宣讀,再快馬到西北,貴生聽完驚呆:「我,我可能下科必中。」他又下一科還是不中,但下場多了習以為常,他還年青,對下一科再次信心滿滿,忽然官職來到,他不用再讀書不用再考。
貴生愣上半天,最後才想到,我選哪個衙門呢?
他找馬文吳司商議,想看看他們選的是什麼官職,吳司在欒英面前,欒英認認真真:「你真的要跟著我?」
吳司欠身行禮:「我的官職跟著你才有,我以後就跟著你,請不要嫌棄我,尤大人寫公文我時常在旁侍奉,本想他指點我中舉,現在我不用下場,也學到許多寫公文的訣竅,假以時日,我不敢追尤大人,也不會丟你的人。」
欒英道:「好吧,」瞄一眼走來的哥哥,平靜道:「你知道我在姨丈鎮國將軍衙門,你雖然是武將衙門裡的文職,但軍功照論不誤。」
吳司失聲:「什麼!」
欒英道:「你去文官衙門,因你來西北前沒有官職,他們論功行賞就沒有你的,你跟著我就有這次的軍功,你算我來西北時招募的人。我帳下可自行招募勇士、謀士,請功論賞是我的事情。」
吳司雙手抱著腦袋蹲下身,吶吶道:「這是真的?」
貴生不為所動,他糾結的一直是去文官的哪個衙門,見到吳司選好,他去找馬文。
在他背後,欒英問吳司:「兩年前喬慶來西北,和我哥哥說了什麼,你知道嗎?」
吳司道:「咦,你也知道了?我沒聽見,只看見貴生為喬慶搶你功勞去理論,他們吵了幾句後,貴生從此和喬慶不說話,見面也面如鍋底。」
欒英道:「我有我的進攻路線,慶哥是慶哥的營地,他和我哥哥見面不多,見到就一個瞪眼一個尷尬,我想看不到也難。」
吳司道:「我問過貴生,他不說,我再問問他去。」
欒英止住他:「不必了,你已是我的人,去幫尤家祖父寫公文吧,要早點自己會寫。」吳司行禮離開。
貴生找到馬文,馬文奇怪的看他:「我不回京,我岳父是固西城的張梁將軍,他答應我留下來。表叔說打完仗就給我成親,趁他還在西北的時候看著我成家,他會幫我為祖父母養老。」
元遠的女兒嫁給雲展,一年到頭年節禮物豐盛的足夠幫助幾個城,張竟手快挑中賀傑,賀百萬名聲不是吹的,給親家贈送年節禮物也出手大方,貴生馬文吳司到西北後也有人相中,但這三個人皆是少年,認為他們也許定過親。
直到固西城,才被張梁問出來馬文吳司沒有親事,張梁請元遠做媒,元遠如實告訴他:「這個少年家裡犯過事,你若要,我就幫你提。另一個是臨江侯之孫,和英哥家一樣也是敗落世家,你也看到這個子弟遠不如英哥出息。」
張梁道:「這我明白,英哥是護國公教養長大,就像我很早就跟著花將軍,我的功夫和村里後來當兵的就不一樣。」
元遠讓他再看看,說媒不難,不滿意媒人可管不了。
張梁看了兩年,馬文總是讀書,讀書,讀書,這親事就定下來。
馬文道:「我不願意回京,我在這裡叫馬文,叫邊城英勇張將軍的女婿。回京去我是馬得昌的兒子。」
馬文反問貴生:「你為什麼還挑衙門,你跟著英哥不好嗎?他要是我親弟弟,那就好了。」
貴生支吾一下,恢復鎮定:「我沒能耐,弟弟總拉扯我也累。」
馬文默然:「也對,那你應該選吏部吧,你外祖父在吏部,這些年和好些人都熟悉,你去吏部剛好撿起來。」
貴生笑笑:「為什麼你認為我不去戶部,我祖父在戶部也一輩子。」
馬文道:「你祖父眼裡只有你弟弟,他從不想把爵位給你,你去戶部也沒意思,你家舅舅是個草包,你又要娶馮清,你家外祖父和你更親近一些。」
貴生氣結:「我家舅舅怎麼是個草包了,他好歹是我舅舅,也是你的親戚。」
馬文對遠處努嘴兒,能看到祁越身影:「那也是你舅舅,和這個舅舅相比,你家親舅舅不是草包就只能是軟蛋包,你要哪一個?」
貴生氣呼呼:「好啊,你還是這樣說,父親正張羅給你成親,洞房的時候我好好鬧你。」拂袖走了。
馬文嘀咕:「實話也不讓人說了,你不愛聽,喬慶不也說出來了。」
兩年前喬慶對貴生說了什麼,馬文湊巧經過聽見,怕貴生羞,馬文轉身走開。
貴生氣惱的去見父親,打算告訴他自己選吏部,他最後才告訴父親,而不是問父親,馬文說的對,家裡心思只在弟弟身上,和父親商議是沒用的,說不好他堅持自己跟著弟弟,自己不跟著弟弟就要挨罵。
欒景面色灰暗的獨自坐著,手底下扣著一封信,從指縫裡還能看到一個馬字,這是家信,南陽侯寫來的,欒景拆開看到這個馬字時,一陣陰冷襲來,他飛快把信扣住,再沒有看下去。
見到貴生進來說去吏部,欒景一口答應下來,只道:「喊你弟弟來。」
貴生愣巴著去喊欒英,納悶不已:「父親居然沒說什麼?」
等欒英的功夫,欒景喊來手下官員:「咱們還有要緊公事嗎?」
官員笑道:「跟著您咱們當差順當,除去臨走前把大營軍馬再看看,沒有其它公事。」
欒景道:「看我表情,這公事緊急嗎?」
官員對上他嚴肅神情:「呃,緊急吧。」
欒英進來,欒景道:「我有緊急公事這就出城,英哥,你明天就操辦馬文親事。」
「父親,長輩才操辦親事。」
欒景攥著信往外面走:「我有緊急公事,英哥,這事情交給你了。」
欒景出城後,打馬奔馳兩天,回城也必然是兩天,這才把家信重新打開,果然,馬得昌在流放的地方病故。
「呼幸好我沒有接著看完,否則把文哥親事也耽誤,一耽誤就要三年,讓張家姑娘等著怎麼能行?」
欒景慢慢回城,到城門時不放心,讓隨行官員去問問馬文已成親,三朝已過,欒景這才進城,把消息告訴馬文,馬文夫妻脫喜服換喪服,開始守孝。
欒英賀傑一起夸欒景這事情辦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