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率≥50%即可正常閱讀本章,否則需延遲一日 顧崇嚴是個非常有擔當的男人,不但要護妻子孩子,連庶出的妹妹他也不許外人欺負。
顧鳳、顧鸞小姐妹倆成功賴上了母親的馬車,顧庭也想賴,被顧崇嚴攆回去讀書了,月老廟,那是姑娘們去的地方,臭小子瞎湊什麼熱鬧。
「父親偏心!」被乳母抱走時,顧庭大聲嚷嚷。
顧崇嚴並不理會,將趴在車窗前幸災樂禍的兩個女兒的小腦袋按進去,拉下竹簾,然後他便騎上他的愛馬,領頭出發了。
京城一帶有好幾座月老廟,其中以西郊鳳凰山上的月老廟香火最旺。鳳凰山的月老廟有很多浪漫美好的傳說,最近的一段佳話,便是隆慶帝與湘貴妃了,據傳當年隆慶帝微服出遊狩獵,遇到一隻羽毛艷麗的錦雞,尾巴頎長,就像神話中的鳳凰。隆慶帝大為驚奇,騎馬緊追不捨,那形似鳳凰的錦雞一直逃到鳳凰山中,忽的消失不見了。
隆慶帝大為失望,既然來到了鳳凰山,隆慶帝就去山上逛了一圈,行到月老廟,遇見了前來祈福的湘貴妃。彼時湘貴妃只是個老員外家的小姐,身份不顯,但貌美傾城,隆慶帝一見傾心,不久,隆慶帝將湘貴妃接進了宮中,獨寵於她。
隆慶帝將鳳凰山的月老廟視為他與湘貴妃的定情之地,每年專門撥一筆銀款給月老廟修繕殿宇。
月老廟的人氣可想而知。
香客絡繹不絕,連理樹上寫滿心愿的紅色絲帶隨風飄揚。
「娘,這些是做什麼的?」顧鳳好奇地問。
俞氏笑著解釋道:「來求姻緣的香客先去上香拜月老,拜完之後,把自己所求寫在紅帶上,再掛在樹上,這樣月老遊歷歸來,看到那些紅帶,就知道香客們求什麼了。」
顧鳳眼睛一亮,她也要掛!
顧鸞偷偷摸摸自己的袖子,她何止要掛,紅帶子她昨晚都提前預備好了!
顧崇嚴走在最後面,見兩個女兒都睜著大眼睛望著連理樹,他暗暗發愁。
顧蘭芝受月老廟的氣氛感染,心底突然升起一絲對月老的敬畏,跪在蒲團上祈福時,顧蘭芝神色特別虔誠,求月老賜她一位對她一心一意的好夫君。男人的身世、相貌她都不是特別在意,只求改嫁後夫妻恩愛,家中無煩憂。
顧蘭芝與她旁邊的女香客拜完剛起來,顧鳳、顧鸞就搶著跑了過去。
周圍的女客看到兩個女娃娃也來拜月老,都笑了。
顧崇嚴眉頭突突地跳。
顧鸞不知道姐姐小小年紀在求什麼,她看眼金身的月老像,閉上眼睛,心無旁騖地默念:月老再上,承蒙天帝垂憐,給民女再生之機,願月老也憐惜民女前世所受之苦,今生賜民女一段美滿姻緣,夫妻和睦。
別的願望顧鸞會去佛祖那裡求,唯有姻緣,求月老最管用。
叩首,上香,接下來,就要去連理樹下掛紅帶子了。
廟裡有專門的紅布,俞氏陪顧蘭芝、長女顧鳳去題字,顧鸞假裝沒興趣,要先去看連理樹。
顧崇嚴對妻子道:「你們過去,我照顧阿鸞。」
俞氏點點頭。
顧崇嚴抱起小女兒,一邊避讓絡繹不絕的香客,一邊朝連理樹走去。
「爹爹,我要自己走。」快到樹下了,顧鸞扭了扭小身子。
顧崇嚴道:「這邊人多,容易被撞到。」
顧鸞繼續扭:「我就要自己走!」
小女娃撒嬌耍賴,嘟著紅紅的小嘴兒,顧崇嚴不忍強迫女兒,只好將女兒放到地上,他彎腰牽著女兒,邊走邊注意附近的行人,因此沒看到顧鸞做了什麼。
顧鸞偷偷取出袖中的紅帶子,丟到地上,再假裝驚訝地道:「爹爹,這條帶子落在地上了!」
顧崇嚴低頭,果然在女兒腳邊看到一條紅帶子。
顧鸞飛快撿起帶子,胡亂看看,她仰頭,指著連理樹道:「爹爹,我娘說帶子掉下來就不靈驗了,我要幫這個香客把帶子系上去。」
女兒才五歲就這麼善良熱心,顧崇嚴又欣慰又驕傲,馬上同意了,高高抱起女兒道:「行,爹爹舉著阿鸞,阿鸞系上去。」
成功騙過父親,顧鸞嘴角翹了起來,到了樹下,她瞅瞅父親,叮囑道:「只有月老才能看香客的願望,爹爹你閉上眼睛,不許偷看。」
女兒煞有介事的,顧崇嚴哈哈笑了兩聲,果真閉上了眼睛。
顧鸞舉起兩條小胳膊,費勁兒的將她的祈願帶子掛到了面前的樹枝上。
掛好了,紅色的絲帶輕輕晃動起來,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顧鸞又看了幾眼,才叫父親抱她去人群之外。
那邊俞氏、顧蘭芝領著顧鳳回來了,顧崇嚴將小女兒交給妻子看管,他抱起長女,再舉長女去掛帶子。顧蘭芝自己就能掛,為了不讓兄長看見她的字,顧蘭芝故意領著丫鬟繞到連理樹的北面,站定了,顧蘭芝踮起腳。
她高高舉著胳膊,袖口落下一段,露出雪白的腕子。
女人腰肢纖細,冰肌雪膚,只是背影,就能引人浮想聯翩了。
賀山今日是來陪妹妹拜月老的,妹妹要掛紅帶子,他跟著走了過來,目光無意掃過旁邊女子如玉的手臂,賀山剛要移開視線,就聽妹妹賀月驚喜地道:「陸夫人!」
陸夫人?
賀山心頭猛地一跳,目光下移,果然看到一張印在他記憶深處的美麗的臉龐。
心跳如鼓,賀山緊張地渾身冒汗。
顧蘭芝當過陸夫人,雖然和離快一年了,但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她還是下意識地轉了過去,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姑娘激動地望著她,顧蘭芝面露疑惑:「你是……」
賀月興奮地道:「我是柳家村的賀月啊,夫人在那邊有莊子的,六年前哥哥生病,我求了所有人都沒用,都想賣身去當丫鬟了,夫人乘車經過,我攔在車前求夫人,夫人心善,隨我看過哥哥後,賞了我們兄妹五十兩銀子買藥,夫人您不記得了?」
顧蘭芝恍然大悟。
六年前,正是陸老太太逼陸維揚納妾最熱乎的時候,顧蘭芝心煩意亂,就帶兒子去莊子上住了一段時間,去莊子的路上,有個衣衫襤褸的農家女娃哭著求她救救她哥哥,顧蘭芝順手當了回善人。
只是,顧蘭芝記憶中的賀月,是個枯瘦如柴的小丫頭片子,沒想到六年過去,賀月竟出落得這麼水靈了。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注意到哥哥的僵硬,賀月笑著拉哥哥過來拜見恩人。
顧蘭芝抬頭看去,這一看,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她以為賀月的變化已經夠驚人了,卻不想當初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農家少年,竟長得跟兄長差不多高了,劍眉星目,虎背猿腰,健碩的就像一座小山包!
顧蘭芝不由地後退了一步。
賀山微黑的臉龐快要紅透了,結巴地道:「夫,夫,不,大,大小姐,我,我是賀山。」
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賀山再也承受不住與顧蘭芝見面的壓力,低下了頭。
那年他十四歲,染了風寒,家貧買不起藥,妹妹哭得肝腸寸斷,賀山有心無力,躺在炕上難過地等死。有一天,他迷迷糊糊地聽見妹妹與人說話聲,賀山勉強睜開眼睛,就見一個仙女俯身朝他看來,她的眼睛很美,她看他的目光就像寺里大慈大悲的菩薩。
從此,仙女就住進了他的心底。
病癒後,賀山四處打聽,才得知仙女已經嫁人了,她是承恩侯府家的姑太太,也是永安伯夫人,簡言之,高不可攀。
賀山知道他連肖想顧蘭芝的資格都沒有,可他忘不了顧蘭芝,靠那五十兩銀子,他與妹妹一躍成為村裡的富戶,十八歲的他憑藉高大健碩的身軀入選禁軍新兵後,來為他提親的媒人越來越多,但賀山就是不想娶。
去年,聽說顧蘭芝與陸維揚和離了,賀山狂喜,跑到山上大吼大叫了半天,叫完了,賀山又頹喪起來,顧蘭芝和離了又如何,人家還是堂堂承恩侯府的大小姐,他一個無名小輩若去侯府提親,承恩侯肯定打他一頓。
胸口像堵了一層沙似的,賀山偷眼去看顧蘭芝。
顧蘭芝還沉浸在震驚當中,目光還停留在賀山臉上,因此賀山一抬眼,兩人就看了個對眼。
年輕男人青澀的眼中,有壓抑多年無人可訴的熾熱思念,也有求而不得的自卑與痛苦。
那一瞬間,顧蘭芝就像被燙到了似的,雙腿有點發軟。
「夫人,您也來祈福嗎?」賀月笑著問,對哥哥的感情毫無察覺。
賀山看向顧蘭芝的手。
鬼使神差地,顧蘭芝迅速將握著紅帶子的手放到背後,搖搖頭,卻不知該怎麼否認,情急之下,她匆匆離去。
賀山貪婪地望著她的背影,當顧蘭芝隱入人群,賀山眼裡的留戀頓時化為悲涼。
「妹妹掛好了?」俞氏關心地問。
顧蘭芝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還要去山上逛逛嗎?」俞氏看眼山上,問道。
顧蘭芝腦海里全是賀山的那雙眼睛,沒心情去逛,便叫兄嫂一家四口去遊玩,她去廟裡聽經。
顧崇嚴、俞氏夫妻又怎會丟下妹妹,一行人一起下山去了。
他們走後不久,人群之後,一身常服的趙夔朝連理樹揚揚下巴,吩咐隨從:「去把四姑娘的帶子摘來。」
有隆慶帝的特殊偏愛,趙夔是目前宮裡唯一可自由出入宮門的皇子。
今日趙夔來鳳凰山,只是隨便走走,未料竟撞見了顧崇嚴與顧鸞,還目睹了顧鸞丟出一條紅帶子,撿起再掛到連理樹的全過程,當然,距離太遠,趙夔沒聽見父女倆的談話。但趙夔覺得有趣,想知道一個五歲的女娃娃向月老求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