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獸與蛟龍大戰了起來。
夔獸能呼風喚雨,蛟龍也能,夔獸以雷電為攻擊,蛟龍亦能!
到最後,誰也霹不傷誰,兩巨獸乾脆不用法力了,直接互相撕咬起來,地動山搖。
阿鸞飛在高空,一邊躲避兩人的攻勢餘波,一邊心慌意亂地看著夔獸的身影。
早在夔獸現身時,阿鸞就認出來了,夔獸正是阻攔她回家的那隻巨獸,當時阿鸞還不明白,為何巨獸比她厲害卻沒有追上來吃了她,現在阿鸞明白了,夔獸就是為她烤魚的大哥哥,大哥哥怎麼會吃她?
可新的困惑又冒出來了,阿鸞想不通,夔獸為何不許她離開流波山,後來又願意送她回家。
阿鸞唯一確定的是,夔獸沒有傷害她之意。
夔獸的原身醜陋而猙獰,黑色的巨大蟒頭讓阿鸞害怕,但眼看著夔獸漸漸處於劣勢,不便移動的龐大牛身被蛟龍抓破了好幾道傷口,阿鸞就控制不住地難受起來。
夔獸能與東海龍王打成平手,但,蛟龍比他活得更久,修為更深,再加上這裡是蛟龍的地盤,湖泊再廣也沒有大海更適合夔獸施展,惡戰了不知多久,伴隨著蛟龍全力一擊,傷痕累累的夔獸終於轟然倒地,龐大的牛身一半淹沒在湖水中,一邊露出水面,粗而長的蟒首則一直從湖中伸到岸邊,布滿黑色鎧甲的腦袋正好垂在阿鸞面前。
飛濺的湖水紛紛下落,夔獸睜開眼睛,看見了半空中的小仙鸞,她滿身金紅色的光暈,他看不清她的目光,只看見五條纖長的海藍尾羽垂落下來,隨著她翅膀的扇動,輕輕地搖曳著。
夔獸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蛟龍巨大的身軀從空降落,準備對擅闖他地盤的東海夔獸給予最後的致命一擊。
「不要!」
金紅色的火焰流光般來到了夔獸上方,阿鸞張開雙翅膀,哭著替夔獸求情:「蛟龍伯伯,你別殺他,是我喜歡這邊的湖水才落下來的,您要罰就罰我吧!」
蛟龍不解地看著小仙鸞:「他是你父王的仇人,你還為他求情?」
阿鸞想到了父王左翅膀上殘缺的一根羽毛,是,夔獸傷過父王,不過就是一根羽毛罷了,父王有那麼多的羽毛,少一根算什麼?而且父王說了,當時他將夔獸半身的毛都燒光了,夔獸的牛身那麼大,燒掉的毛肯定不止一根啊。
「求求您了。」擋在夔獸腦頂,阿鸞堅持道。
蛟龍看著小仙鸞眼中的淚水,有點不忍拒絕一個孩子的請求。蛟龍自認神獸,鳳凰則是神鳥,大家都是神,蛟龍並不想傷小仙鸞的心。再看看奄奄一息的夔獸,應該已經徹底折服在他的威壓下了,故,蛟龍哼了聲,對小仙鸞道:「罷了,既然你叫我伯伯,我就給你一次面子,帶他走吧,下不為例。」
阿鸞大喜過望,再三道謝後,她將昏迷的夔獸恢復人身,然後馱起夔獸,迅速飛離了蛟龍的地盤。
蛟龍望著小仙鸞的背影,過了會兒,他一頭潛入湖底,繼續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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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夔獸的傷勢,阿鸞先背夔獸回了海邊漁村附近的小樹林。
夔獸落地後,阿鸞變成人形,緊張地蹲在了夔獸旁邊。
夔獸緊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嘴唇也是白的,倒是身上,看不出有什麼傷。
「大……」阿鸞想叫大哥哥,才喊了一個字,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大哥哥,而是夔獸。
阿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呆呆地守在夔獸身邊,等他自己醒來。
三天後,夔獸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睜開了眼睛,天是黑的,雨滴連續地墜落,卻全都被隔絕在了金紅色的光圈外。
夔獸不喜紅色,唯獨這一次,熟悉的金紅讓他安心。
他扭頭,看見小仙鸞躺在身旁,一手墊著腦袋,一手放在胸口,眉頭是皺著的。
夔獸放開神識,感受不到蛟龍的存在。
是他昏迷後,小仙鸞做了什麼,蛟龍才沒有殺他吧?
再看睡相可憐的小仙鸞,夔獸熟練地將人摟到懷裡,一手抱著她,一條胳膊給她當枕頭。
阿鸞驚醒了,抬起頭,對上男人幽深的黑眼睛,夔獸黑色的蟒頭頓時闖入腦海。
阿鸞無法不害怕,本能地,她狠狠推開了夔獸,人也迅速退後。
啪嗒啪嗒,離開金紅光圈的夔獸,頓時淋了一身的雨。
夔獸並不在意,黑眸平靜地看著小仙鸞:「為何救我?」
阿鸞說不清楚,吞吞吐吐片刻,她委屈地問他:「你為何要假裝凡人?還不許我離開流波山?」
夔獸直視她海藍色的眼睛,如實道:「我喜歡你,我想留你在我身邊,一直陪著我。」
阿鸞睜大了眼睛。
她不懂人間的新郎新娘洞房,但她明白喜歡的意義,母后說過,等她長大了,便可以與喜歡的雄性結成配偶,然後生一窩小鳳凰。
原來,夔獸不放她走,是因為他想與她結成配偶嗎?
看著夔獸蒼白而俊美的臉,阿鸞發現,她並不是很牴觸當他配偶的念頭。
「父王說了,我挑選的配偶,必須經過他同意才行。」既然聊到了這個問題,阿鸞傻乎乎地道。
配偶?
夔獸愣了愣,才跟上了小仙鸞的思路,到底比小仙鸞的歲數大,夔獸瞬間想了很多,最後發現,只有與小仙鸞結成配偶,他才有理由將小仙鸞一直留在身邊。
不過,鳳王……
「就怕鳳王不同意。」夔獸道。
阿鸞好奇問:「為何?」他是怕父王還在記恨掉的那根羽毛嗎?
小仙鸞太單純,與其將來鳳王添油加醋地說出尋女之事,夔獸寧可由他來坦白。
「其實,你閉關修煉時,鳳王來流波山找過你,我怕他帶你走後我再也見不到你,便騙鳳王說,你不在流波山。」
阿鸞聽了,難以置信地張開了嘴。
夔獸忐忑地看著她,繼續道:「你父王不信,欲擅闖流波山,我與他動手,無意又擊落他一根羽毛。」
阿鸞生氣了,鳳凰都愛美,雖然多掉一根羽毛也不算什麼,但夔獸怎麼能先騙父王,又傷了父王?
「我不理你了!」生氣的阿鸞,瞬間化成原形,展開翅膀就要離開。
「阿鸞!」夔獸往前一撲,恰好阿鸞抬起尾羽,於是夔獸的大手,意外地抓住了阿鸞的小仙屁。
無法形容的癢鋪天蓋地而來,阿鸞爪子一軟,下一刻,竟不受控制地變成了人身,巨大的仙鸞不見了,尚未止住撲勢的夔獸,便嚴嚴實實地撲到了阿鸞身上。
這樣的姿勢,阿鸞不由記起了兩人在湖邊尚未完成的洞房,夔獸親她時的甜蜜感覺再次涌了上來,阿鸞身子一軟,竟忘了剛剛的生氣。
小仙鸞的眼睛美如寶石,夔獸喉頭一緊,捧著她臉道:「阿鸞,我喜歡你。」
阿鸞別開了眼。
夔獸低頭,吻住了她甜美的嘴唇。
凡人男女相處,有各種禮法避諱,但鳥獸之間,向來隨心所欲。
雨越來越大了,金紅色的光圈也越來越盛,流動的火焰模糊了裡面的情形,只有高高低低的婉轉鳳鳴,不斷地從裡面傳了出來。
到了半夜,雨停了,鳳鳴依然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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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鸞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那麼快樂過,小時候父王、母后幫她舔羽毛,都比不上昨晚與夔獸的洞房。快樂的阿鸞,一下子就不介意夔獸之前的欺騙以及他對父王的兩番不敬了,尤其是早上睡醒,夔獸又讓她快樂了一次。
「洞房真好。」伏在他懷裡,阿鸞饜足地說。
夔獸也這麼覺得。
「要吃魚嗎?」小仙鸞心滿意足的樣子,讓夔獸想起來她吃魚時的開心眉眼,摸摸她腦頂的發冠,夔獸笑著問。
阿鸞立即點頭。
夔獸扶她坐了起來,問:「一起去?」
阿鸞很想去,可她胳膊腿都軟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就撒嬌地躺在地上,只等著吃。
夔獸捏捏她的小臉,去海邊捉魚了。
阿鸞準備打個盹兒,然而夔獸離開沒多久,阿鸞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是父王!
阿鸞睜開眼睛,身形一動,一隻金紅色的小仙鸞便飛出了樹林。
遠處,火光一閃,轉眼之間,鳳王已經到了面前。
「父王!」阿鸞激動地撲了過去。
鳳王眼睛發酸,他在東海找了女兒一年之久,昨日得到鳥族人的傳訊,說好像看見了女兒,鳳王便匆匆忙忙趕來了,沒想到女兒果然還活著!
一大一小兩隻鳳凰,脖子蹭著脖子,親昵地盤旋在半空。
阿鸞還沒親昵夠呢,鳳王突然將女兒擋在身後,怒容看向一處。
那裡,夔獸捉魚回來了。
「是你!」
猜到女兒是被夔獸囚禁的鳳王,勃然大怒,對著夔獸就是一團火!
夔獸看眼小仙鸞,沒躲,只化成了原形。
鳳凰之火落到巨大的牛身上,迅速往四周蔓延,很快就燒掉了夔獸的一身牛毛!
「父王,你為何傷他!」
阿鸞心疼了,想撲過去幫夔獸滅火。
鳳王攔住女兒,怒氣沖沖地對女兒講了夔獸隱瞞事實的惡行。
阿鸞替夔獸解釋道:「他只是想跟我在一起,並不是故意的。」
鳳王看著一臉關切的女兒,心頭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
「鳳王,我想與阿鸞結為配偶,望鳳王應許。」靈力運轉,滅了身上的火,夔獸化身成人,衣冠楚楚地對鳳王道。
「你做夢!」鳳王一個字都不要聽,張嘴叼住女兒脖頸,振翅一飛,便消失在了天邊。
若在東海,夔獸涉水的速度不會輸給鳳王,但在路上,夔獸全力以赴,也追不上鳳王,他只能認準鳳凰山的方向,長途跋涉去提親。
被父王霸道叼在嘴裡的阿鸞,生氣地掙扎著:「父王,我喜歡夔獸,你答應他吧?」
鳳王用傳音的方式與女兒交談:「他那麼丑,你喜歡他什麼?」
夔獸的容貌,阿鸞無法辯解,小聲道:「他化成人形,比父王還好看呢。」
鳳王氣得,渾身碎羽都炸起來了。
「不行,鳥獸不能結合,你未來的配偶,只能在鳥族裡挑。」鳳王義正言辭地道。
阿鸞堅持道:「我就喜歡夔獸。」
鳳王繼續拒絕:「不行,除非你改變心意,否則以後都休想離開鳳凰山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