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驚蟄。
春雨濛濛，纖細的雨線被冷風吹得到處紛飛。
毛皮是不能淋雨的，否則光澤、質感會差上很多，就賣不出好價格了。
所幸商隊剛行駛到一家小客棧，位於岩七天神像附近，停下來整頓，等雨歇。
時值傍晚，客棧飯桌上熱熱鬧鬧，酒、肉香濃郁。
酒桌總避不了交談，眾人不約而同將好奇的目光，注視向那位天降的黑衣青年。
姓名、年齡、是否單身、師承何處......
話題紛紛拋來。
「秦河，師承風靈月影宗，」
路德淡然自若，以一句話作回答：「自小避世修行，山中無甲子，遂不知年歲，為尋哀敘冰玉而往璃月港。」
莫屏笑意愈濃，連連稱讚。
和尋常的門派子弟不同，那些人的武術僅限於應付幾個人，而這位卻能斬殺巨大魔物，不染一點血痕，自然值得攀交。
孟薪聞言微愣，細數各大門派，可沒有風靈月影宗。
此人說他從小在山中修行，難道是某個隱世高人收留，精心培養出來的真傳？
可他這身衣裝，卻一點不低調簡樸，潮的離譜。
拿到璃月時裝展覽大賽上，恐怕都有概率奪得頭籌。
或許那位隱世高人，不僅劍術通神，其他百般技藝，還都會一點點。
哀敘冰玉......幾百年前，門派仍輝煌昌盛，先輩們劍斬妖魔，狩殺鬼物，曾經擁有過。
時過境遷，門派傳承斷層，日漸沒落。
有價值的外物變賣一空，沒能遏止門派的朽潰，漸漸地，支撐不起門人生活，還沒等掌門要裁減人數，
就陸續有弟子脫離門派。
他們懷揣著怎樣的念頭？
是想為門派減輕負擔，亦或者想要更好的生活，不得而知，孟薪覺得兩者都有。
飯桌上的交談，仍在熱烈繼續。
孟薪壓根插不上話，想上前攀談，懇求指點劍術，卻靦腆得不好意思。
莫屏的言語裡飽含尊敬、欽佩、吹捧，還有其他人，說著差不多的話。
望著隨意坐在一邊，卻像是在人群中央的秦河，
孟薪喝了一口酸澀的青梅酒。
.......
黑龍的鱗片間隙能儲蓄事物，化形時，儲蓄腔變作風衣內側的衣兜。
路德帶有一些摩拉，付完帳，開了一間房。
坐到簡樸的木床上，回憶著酒桌的談話。
莫屏是一位旅行商人，和擁有一間店鋪的商人們不同，他沒有固定的商品，每個季節做買賣的貨物，都大相逕庭。
這次遊走璃月各地，拜訪閒散的獵戶，收羅毛皮。
本想在海燈節前趕回來，卻遇到一些麻煩事，直至節日結束，都沒能回到璃月港。
沒有吃元宵，沒有放霄燈，沒有家和團圓。
這和路德無關，但他表示了惋惜。
雖然是個游商，但莫屏姑且有點人脈，能直接交流到飛雲、清霽等商會老爺，也擁有一定量的商業知識。
路德毫不避諱，向他了解。
璃月有岩神親政，一年一度，降下神諭，給予具體的發展方針。
依次往下，是七星八門，即七位大商人和四個機關。
以普遍理性而論，由商人治國，絕不是件好事，但有神明監督，說不準更能促進商業繁榮。
八門，指的是「銀原廳」、「輝山廳」、「盛露廳」、「和記廳」，敞開的八扇門。
鹽、礦、海運.....四廳管轄的比之七星要更細緻。
想在這裡，迅速紮根，不能和蒙德一樣。
有黑岩廠採掘層岩巨淵，除非讓它停工，否則礦物收益微薄，而『鑽石』營銷，雖然能聯合珠寶商實現，但以他的根底，恐怕站不穩。
璃月有戲劇，歌劇院雖然新鮮，也並非剛需。
路德暫時沒想到，他作為一頭惡龍的優勢點。
來賭玉、進賭坊......直至賺得盆滿缽滿？
也不是不行。
掙錢的事以後再考量，目前首要的是哀敘冰玉，還有，
讓璃月港的人民熟知、欽佩「秦河」。
名聲是很重要的東西。
不知為何，路德突然這樣想。
「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吱嘎一聲，木門被掀開。
青衫中年人走進來，懷揣著一個鼓囊的布袋。
他將布袋置於桌上，便說道：「你初到璃月，想必還缺點盤纏，這是獵殺魔物的一點報酬。」
路德沒有推辭，點頭。
見他同意收下，莫屏心頭一喜，便開口問：「你可知曉，有何辦法能驅除鬼怪？」
路德瞧他彎彎繞繞地，直截了當地問：「具體是什麼事？」
「我有一位朋友，飽受鬼怪的攪擾，低語、嘶吼、冷風，弄得她夜不能寐。」莫屏說，「她請過諸多方士，無一不是鎩羽而歸。」
莫屏頓了頓，又補充說：「聽說你要找哀敘冰玉，如若能驅鬼，我想她一定能給出令您滿意的報酬。」
「我能驅鬼。」簡要的話語，卻有無比的安心感。
「那好，等到璃月港，我再來找您，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莫屏走進走廊，順便捎上門，對著牆壁，臉龐笑得如一朵綻放的老菊。
沒多久，又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
吱嘎。
木門被拉開一條縫，探進來一張小巧嬉笑的臉。
路德對她稍有印象，是商隊的成員，有點自來熟。
「路大哥，能不能講講你在深山裡修行的故事？」她問。
「不能。」
路德回絕得很直白，他想了想，又令話語委婉了一些：
「斬殺魔物消耗了我太多精力，我現在想休息，而且修行很無聊。」
「好吧。」
女孩沮喪地走出去。
路德站起身，正準備把門搭上，卻又見到一張清秀的少年臉龐。
「您能指點一下我的劍術嗎？」少年心性，情緒都表現在臉上，忐忑、激動、面腆。
「不能。」
路德一視同仁，給予相同的答覆：「請回吧。」
孟薪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又抬起說：「我聽說你想找哀敘冰玉，雖然我沒有，但是我能知道誰收藏了這種品質的奇珍。」
「那我得先確認，你知道的那人，的確有哀敘冰玉。」
「那是當然。」孟薪熱忱地說。
「請進。」
不咸不淡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