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這牛逼吹得哪是過了頭呀?
簡直就是吹到喪心病狂的地步了!
這也得虧李陽是一個厚顏無恥之徒,要不然一般人還真沒勇氣敢說商鞅和張儀都是他的師侄。
「原來先生的師兄居然就是鬼谷子!」
「呼……」
嬴政聞言,嘩的一聲,起身就走了下去,幾步來到了李陽面前,竟是深深一揖:「先生之身份怎不早言,寡人若有怠慢之處,還望先生海涵!」
「陛下言重了,在下惶恐!」
見到嬴政居然跑下來道歉,這倒是讓李陽有些不知所措,趕緊也行了一禮。
其實,他這也算是第一個能讓秦始皇如此禮待的人了。
「先生,寡人等先生已久矣!」
嬴政一步上前,一把握住李陽的手,激動的面色通紅。
李陽眉頭一皺:「陛下此話何意?」
嬴政激動道:「實不相瞞,一年前寡人還未患病之時,徐福便替寡人算過一卦,言寡人今年將有大劫,屆時上天會遣吉星降世,來救寡人。果不其然,等來了先生,獻仙藥,救寡人於危難。如今,再聽你身世來意,這一切可不皆如卦中所言麼?」
李陽直接傻眼。
原來自己的出現,居然會陰差陽錯的正好應了他的卦象?
李陽感到一陣匪夷所思,自己的出現,不會真的是老天的安排吧?
此話,讓殿中的滿朝文武,也是吃驚不小。
此時,就算是對李陽再有懷疑的人,也不敢再有任何的質疑了。
前有仙藥治癒始皇的重病,現在又有卦象為兆,誰他媽還敢站出來質疑李陽吹牛逼了呀?
質疑李陽,如今豈不就等於是質疑始皇,質疑卦象,乃至是質疑天意了。
頓時,滿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心裡都知道,李陽要被受到重用了。
再說李陽,雖然覺得卦象之事匪夷所思,但心裡卻也十分高興,因為這樣就更加的圓了他之前編的那些謊言了,於是趕緊道:「看來,這冥冥之中,確有天意安排!」
「先生說的不錯,此真乃天意也!」
嬴政點點頭,轉而看向李陽,笑道:「如今寡人有先生相助,大秦何愁不能千秋萬代!」
李陽知道,大事已成,自己得到重用是板上釘釘了,於是連忙說道:「願為我大秦,傾力而為!」
「好!」
嬴政哈哈大笑,然後轉身回到皇位上,道:「先生之前曾言,你與鬼谷子二人同師,卻所學有別,不知先生此話何意?」
聽聞此話,殿中滿朝文武,皆是一齊朝李陽看去。
大家都很想聽聽,這位敢自稱與鬼谷子齊名平輩的人,到底學得是什麼謀國之術。
此時,李陽也不由正色了起來,因為這個話題直接關乎著秦國的兩種治國理念。
這十餘年間,秦國不斷動用民力,築長城、修馳道、戍五嶺、造阿房宮、建驪山墓等,徵用勞力數百萬人。丁男不足,就徵發女子承擔轉輸的苦役。秦律名目繁多,誅罰苛刻,一人犯法,親戚鄰里都要連坐。
可以說,秦朝統治者的橫徵暴斂已遠遠超出社會所能承受的限度。
李陽心裡非常清楚,如果大秦不抓緊時間變革的話,很快天下就將大亂。
而且,歷史上的陳勝、吳廣起義,也就是在明年發生。
而要改變這一切的唯一方法,就是變革,廢暴政,讓百姓休養生息。
不過,要還百姓休養生息,卻是一件非常不容易辦到的事。
因為沒有人能勸嬴政,放棄那些國家工程。
築長城、修馳道、戍五嶺、造阿房宮、建驪山墓等,這可是嬴政這輩子一心想在實現的事情,誰去阻攔,誰便是與他作對。
莫說臣子勸諫,就是他兒子勸諫都沒落到好。
公子扶蘇之所以被發配邊關,其實就是因為他所實行的政治主見與始皇的治理相矛盾,扶蘇認為當以仁治國,加上他又不懂的隱忍,多次頂撞始皇的威嚴,以致在一次直面指責始皇焚書坑儒的錯誤性時,被秦始皇一怒之下發配邊陲的。
連自己兒子勸諫,都會被發配邊陲,試問,這天下又還有誰敢去逆始皇的龍鱗呢?
對李陽來說,這是一個難題!
不過,雖是難題,但卻必須得想辦法去解決。
想到於此,李陽小心的道:「師兄鬼谷子,所學多為爭霸之術,而在下所學為治世之術。爭霸之術,善謀略,重戰伐,以吞併天下為目地。而治世之術,善施政,重民生,以天下繁榮富強為目地。此,二者之大別!」
站在一旁的李斯,心裡已是冷笑,這傢伙,大膽哪,善施政,重民生,這豈不是在主張以儒家的仁義之學治國麼?這可是與陛下的治理相悖,他這真是不怕死啊!
不僅李斯如此想,在朝的文武大臣此時都異樣的眼神看向李陽。
每個人都知道,始皇最恨儒士,甚至為此,在前不久一口氣殺了以扶蘇老師淳于越為首的四百多名儒士,甚至還下令焚盡天下詩書,可見始皇恨儒家學說之深。
果然,嬴政聽聞頓時不喜,眉頭微蹙:「先生之言,難不成是說要讓秦國,棄法從仁?」
李陽連忙道:「陛下誤會了,在下所言之治世之術,並非是棄法從仁。不僅不棄法,反而要加強和完善律法,達到依法治國之目的。」
嬴政一愣:「哦?這麼說來,先生亦覺大秦律法,於國之重要?」
李陽點點頭,毫不質疑的道:「法,乃我大秦立國之本。自商鞅變法,這才有了國力壯大,實現了富國強兵,可以說,正是因為大秦有律法,這才奠定我大秦一統天下之基石。」
「好,說的好!」
嬴政大笑幾聲,然後嘆道:「可惜啊,想我大秦之法,乃是富國強兵之法,天下卻有人,對我秦律極盡詆毀,稱秦律為暴律,稱寡人之秦為暴秦!先生,你說這是為何啊?」
李陽趕緊道:「陛下,這便是在下之前所言及的,爭霸之術,與治世之術的癥結之所在了!」
「是何癥結?先生快講!」嬴政催道。
李陽一本正經的道:「正所謂,上馬打仗,下馬治國。爭霸之術是為戰,治國之術是為安。商鞅之法,為戰時之法,法重律嚴,才可規軍紀,增戰力,以圖爭霸天下。但是,如今我大秦一統天下,百姓渴望安寧,若以戰時治軍嚴法來治理百姓,則太過嚴苛,是故才會被人稱之為暴律。」
「商鞅之法,輕罪重罰,一人犯法,親戚鄰里都要連坐,使數十萬人成為囚徒,死刑斬首者亦不計其數。如此下去,民不能安,國又少民,於國不利。若是輕罪輕罰,重罪重罰,一人犯法,獨罰一人,如此律法依在,而守法之民又可得安,豈不樂哉?」
李陽可是記得很清楚,陳勝與吳廣之所以會揭竿而起,就是因為下雨誤期,而誤期依秦法則當死,所以他們才被逼無路,率領約九百名役夫在蘄縣大澤鄉起事,是為大澤之變。
當時許多郡縣的仕紳殺死郡守、縣令,以響應陳勝,然後星火之源,瞬間燎原。
嬴政沒有說話,而是沉思了起來。
這時,李斯卻站出來質疑道:「這律法不嚴,何人會懼,天下豈不更亂?」
李陽反駁道:「治世之律法,一為保護守法之民,二為懲罰犯法之徒。若是我們這大殿中的百官是為一伍,其中一人犯法,而我等百官皆要連坐,那我等守法的百官白白守法,還有何意義?長此下去,何人又會守法?無人守法,這便是天下生亂之根源。」
「所以,治世之律法,要的不僅是懲戒犯法之徒一種目地,還要起到讓百姓爭做守法良民之目地。當天下百姓都明白,只要遵紀守法,便可保安穩太平,如此天下又有幾人不會好好守法呢?這亂,這又何處來呢?」
李陽一番對律法的見解,說的是正氣凜然,慷慨激昂。
作為大秦暴政的推手,李斯竟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李陽這套理論了。
因為他突然間發現,李陽所說的這番理論,似乎才是法治的精髓。
當然,嬴政也和李斯一樣,初聽不以為意,甚至也是覺得律法不嚴,不足以懾亂民。可是現在……他居然發現李陽說的這套理論,不僅極有道理,而且還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