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時間轉瞬而逝。
趙構英年而喪的影響雖然還依舊影響著整個帝國的方方面面,然朝野上下卻早已走出了悲傷。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趙構的病逝影響再巨大,也不能讓所有人都停步不前不是?
而今年的汴京城就格外的熱鬧,因為啊,間隔了多年的秀女被朝廷重啟了。
誰都知道現如今的小皇帝已經大了,都十七了,距離親政之前就只剩下一個大婚了。
所以,今年的選秀,格外的熱鬧。
朝野上下,大江南北,不知道多少人一眨不眨的盯著皇城。
因為宋室選秀女的規則,固然那些後宮顯位早已經有一些勛臣貴戚之家的貴女預定。趙宋與朱明不同,皇室很願意和那些家庭背景深厚的大家族通婚,好穩固江山。
官宦之家的女兒備選進皇宮,基本上最低級都是宮廷女官。做宮女的都是良民家的女兒。但後宮是女人的戰場,恩寵上的爭奪比之前朝更加激烈。趙宋歷代帝王,最後宮女成為皇后或者貴妃的不在少數。
比如劉娥,比如韋氏。
所以,不分朝野上下,無數人的目光都看著宮廷。抱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之心的家庭,不知道有幾凡。
因為這裡頭,必定有一位是太子妃,註定要有許多嬪妃。
小皇帝今年可是十七了。
大婚之後就可以將幾門由他那早死的老爹定下來的側妃抬進皇宮了,然後親政之事就也水到渠成。當今的邢太后可不是明肅皇后(劉娥),也不是慈聖光獻皇后曹氏,更不是被譽為女中堯舜的高滔滔。
邢氏在趙構生前從沒真正的接觸過權利,而她這個人本身的權力欲望也不大。
雖然人都是會變得。六年的時光也足以徹徹底底的改變一個人。可趙琯什麼時候大婚,什麼時候親政,這都是趙構生前就定好的事,更直接叫人刊登到了報紙上,舉國上下都知道,沒人能在這上面來掣肘趙琯。
而朝廷和軍隊中,趙不試與岳韓等人的存在,也確保了趙構的遺志能夠得到實施。
不過很值得萬幸的是,趙構遺留下的這些手段根本就沒有用到。邢氏比之當年自然是有變的,但她顯然沒有為了權利而豁出去一切的決心。
至於年紀小小的趙琯,真正的登上了權力舞台之後,又能如何,又會如何,那就不是趙構能夠『看』到的了。
寶慈宮裡,邢太后面前放了整整一筐繪像,等趙琯來了,邢太后就道:「你看看這些個,喜歡誰就說。」
足足八張畫像,正是今年最好的一批大家閨秀,就是要趙琯從中選出一個做皇后的。
十七歲的趙琯,個頭已經超過了邢太后半頭多,但母子倆的感情和睦,趙琯在邢太后面前不時的還會露出一絲小兒的嬌憨。
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有人叫他的。而邢太后更不會去往深處想,是只從一個母親角度出發,還很享受這點母子間感情上的互動。
「這等大事真叫孩兒自己選?」趙琯挑眉,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不是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你自己看好了,自己來選,免得以後過不好再來抱怨為娘。」邢太后道。
趙琯毫不客氣的把繪像打開,一個個全是美人。
栩栩如生的繪像圖,不同於傳統工筆人物畫的誇張寫意,這些繪像更加追求逼真。所以小皇帝完全不需要怕真人與繪像全然不同,或是看著繪像根本想像不出真人的模樣。
「個個都是美人,家勢亦適合,都可以吧,母后您的意思呢?」趙琯還是很尊重邢太后的。
兒媳婦要是得不到老娘的喜歡,估計她也在皇宮裡待不舒服。
其實究竟是哪一個,他自己真不甚在意。八個人選都差不離,也就都適合,那就索性選一個讓老娘滿意的人麼。
何況皇后的位置雖然重要,但也就是皇后而已。說她不重要,那也真不重要!
「日子是你過,哀家看著有什麼意思?母后看這幾個都不錯。」邢太后嘴上這麼說著,不過心裡是暖的。
「那不如就郭氏?我看這個長得最出色。」趙琯道。
郭氏,兵部尚書郭永之女。後者乃是先帝一手選拔的人才,彼時或還嫌年輕,如今則為朝廷柱石也。
「只看臉蛋?」邢太后白了兒子一眼:「也罷,也不是著急下旨。且看她們接下怎麼做。皇家選妃,亦要看品行。」
「郭氏,家世年紀都挺合適的。不過母后說的也對,還要再看看,要是人品也好,就定她了。不好的話再換就是了。」趙琯有些漫不經心的道。
在他心裡,這個時候想的是老二趙瑗。
自己都要大婚親政了,那趙瑗就也快大婚歸國就藩了。
趙構已經死了六年了,這六年裡,趙瑗始終在汴京城,這自然不是他被朝廷軟禁了,而是因為趙瑗一樣需要時間來成長。同時,他的存在也是趙琯的一個補充,後者萬一有了好歹了,趙瑗就是皇位的天然繼承人。
而對於這個二弟,趙琯心裡頭早已經沒有了排斥,雖說兄弟情深還遠稱不上,但這一刻他卻感情很複雜。
隨著太子之位的敲定,趙琯與趙瑗之間最大的競爭就已經結束了。
擂台上的失敗者再沒有對勝利者形成威脅。趙構的英年早逝讓一切都塵埃落定。可趙琯也不能否認,這六年裡,這個兄弟存在的意義;更不能否認在日後的歲月里,他這個親兄弟存在的意義。
重大,很重大。
前者是對趙琯性命的一種保障,後者更是直接關係到趙宋本土與海外藩國的聯繫。
趙琯不是自己的老子,他的威望和影響力遠不能跟趙構比。在趙構死去的這六年裡,趙宋對外擴張的腳步已經停了下來,同時趙宋與海外個藩國的關係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是說海外的那些藩國表現有多惡劣,事實上他們對朝廷依舊十分恭敬。但就是沒過去的那種味道了。
朝堂上的很多人都清楚那味道是什麼。
過去趙構在的時候,什麼藩國不藩國的,在朝廷眼中藩國與趙宋本土沒什麼兩樣。但是現在,藩國要成為真正的藩國了。
或許今後的時間裡朝廷要徹底的適應這種變化,可這種變化並不意味著朝廷就對海外藩國徹底不管,不施加影響了。這一切的一切,趙瑗和他背後的齊國都要承擔著一個重要角色。
與這些事兒相比,那選誰當皇后的事兒,趙琯就覺得很『平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