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

2024-08-30 02:57:39 作者: 風弄
  幫忙的,你怎麼反而盼他死呢?你這人,真沒有良心。」

  年亮富笑道,「好,我沒有良心。我的一顆心,就只放在你身上了。」

  湊過來,和綠芙蓉嘴蹭著嘴,嘖嘖作響。

  這時候吃飽喝足,也過足了癮頭,雙眼迷離,渾身亢奮起來,便一路親到床上,把一腔涌到頭上的熱血都花到雲雨上去了。

  展露昭說,「少廢話。老子就喜歡這調調,小賤貨,別可著勁搖屁股,老子還沒畫好。」

  左比右比,在宣懷抿後腰上,歪歪扭扭畫了個蝴蝶。

  審視一番,滿意地點點頭。

  把鋼筆隨手一丟,握著潔白細韌的腰肢,大加鞭撻起來。

  三樓這邊,便有穿著廣東軍服色的一個大漢,捧著熱湯藥過來,指明是給宣懷風的。

  宋壬想著宣副官現在是病得只剩半條命,廣東軍送來的東西能不能吃,還是值得商榷的問題。如此大事,自己不能徑直接了。

  於是到病房裡把白雪嵐請出來。

  白雪嵐聽見送了湯藥過來,急忙出了房,先親手接過來,仔細一看,色澤濃黑如墨,低頭嗅嗅,刺鼻的一股中藥味。

  白雪嵐問,「這是剛熬好送來的?方子呢?」

  廣東軍的人說,「姜御醫親自守著爐子,看著熬好了,才叫我送過來。方子?我知道什麼方子?你自個問姜御醫去。不過我看,他未必告訴你。」

  宋壬插嘴問,「怎麼未必告訴?」

  那廣東兵說,「人家的祖傳秘方,靠著它吃飯的,怎麼告訴外人?」

  宋壬看他態度很跋扈,有些著惱,對白雪嵐說,「總長,這湯藥不明不白,裡頭放著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不說清楚,這東西不能讓宣副官進嘴。不然有個意外,又怎麼辦?」

  廣東兵冷笑道,「我只負責送藥,管你們愛喝不喝。不要,我拿回去。」

  說著便伸手要從白雪嵐手裡奪碗。

  白雪嵐自然是不肯給的,單手端著碗,伶俐地側身閃過,轉頭就進了病房。

  廣東兵不敢追進去,在門口嚷著奚落,「說不能進嘴,瞧瞧,還不是寶貝一樣端了進去。我們姜御醫肯出手,算你們海關的人有造化,遇著活神仙了。只可別以後狗咬呂洞賓,恩將仇報,記得今日罷。」

  宋壬和一眾兄弟守在走廊上,橫眉冷對,心想這湯藥有用就罷了,如果沒用,非揍死這狗日的。

  白雪嵐把湯藥端到床前,也在思忖這可信與不可信的問題。

  低頭掃過床上宣懷風憔悴的臉,又覺得自己的遲疑實在多餘。

  人都病得不成了,展露昭若想他死,根本不用送藥來,只消安心等幾天就是。

  何況那姓展的對懷風的野心,真如他的名字一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恐怕一時三刻,展露昭是要竭力挽救宣懷風這條性命的。

  如今也只能盼那位御醫真有幾分本事,能夠妙手回春。

  白雪嵐打定主意,坐到窗前,端著那碗溫熱的藥,看看宣懷風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究竟放心不下,把嘴湊到碗邊,親自嘗了一口。

  喝起來倒不苦。

  宣懷風隱約感到床墊子陷下去一邊,像是有人坐過來,但半天又沒聽見聲音,勉強把眼睛睜了睜,低聲問,「你又怎麼了?」

  白雪嵐笑道,「醒了?正好。藥熬好了,喝一點吧。」

  一手託了宣懷風,讓他上身微歪在自己身上,一手端著碗。

  怕宣懷風虛弱,或者會燙著,或者會嗆著,所以並不用勺子送,而是自己先含在嘴裡,一口一口慢慢渡到宣懷風嘴裡。

  宣懷風精神不濟,坐起來後就閉著眼睛,感到不對,才驚覺過來,忙叫,「小心,小心!傳染……」

  白雪嵐說,「我都病入膏肓了,還在乎什麼傳染?你老實喝藥,快點好起來,那才是真的可憐我了。」

  終究把一碗中藥都餵了下去。

  白雪嵐見藥汁從宣懷風唇邊逸出,淡淡的一縷蜿蜒,二話不說,伸舌頭舔淨了。

  宣懷風看他毫不避違,嘆氣說,「我真真拿你沒有一點辦法。」

  白雪嵐說,「你上了我這艘賊船,這輩子還指望能拿我有辦法?歇著吧,別多費神。你怎樣比較舒服?仍像剛才那樣躺著,還是我這樣抱著?」


  在宣懷風心裡,實在是願意就這樣靠在白雪嵐身上的,床上躺久了,渾身骨頭咯得痛。

  但他知道白雪嵐這些天為了陪自己,也很勞累,如果說要抱著,他一定無論如何都堅持抱著的。

  宣懷風不忍心愛人受累,低聲說,「還是把我放枕頭上,這樣坐起著,我撐不住。」

  白雪嵐信以為真,把他放回床上,仔細掖了被子,說,「能吃下點東西嗎?我叫人弄點清粥來,好不好?」

  宣懷風說,「當我求你,坐著罷。忙來忙去,我看著都覺得累。」

  白雪嵐一笑,便又坐回床邊,說,「你困不困?要是困,我不吵你。要是不困,又覺得悶,我陪你說話。」

  宣懷風身上一陣陣倦乏,聽白雪嵐這樣問,知道他心裡不踏實,自己如果又睡了,倒冷落了白雪嵐,便勉強拿出點精神來,微笑道,「正是有些悶,你不如把那些法語,再教我一教。」

  白雪嵐連忙說好,又問,「還記得我上次教的嗎?jet'aimais,是什麼意思?」

  宣懷風說,「記得,是我曾愛你。還有jet'aime,是現在的時態,我愛著你。還有……」

  白雪嵐接嘴道,「還有jetaimetoujour。」

  臉上流溢出追憶的幸福。

  我曾愛過你。

  我現在愛著你。

  我永愛你……

  白雪嵐胸膛酸楚翻騰,力持從容地說,「法語裡頭,你學的只是皮毛,更多的要學呢。等你好了,我每天都抽兩個鍾頭出來,當你的法語先生。來,我再把基本的語法,給你說說。」

  有條不紊地認真說起來。

  不過片刻,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最後停下了。

  低頭審視床上的病人,半邊臉挨在枕上,兩眼閉著,已經安安靜靜睡著了。

  這姜御醫的藥,果然有些靈驗。

  宣懷風小睡一覺,竟無夢無驚,睡得比入院後的任何一覺都安穩,醒過來後,人就精神了少許。

  白雪嵐就像得了活寶貝一樣,當著宣懷風的面,不好外露,只是噓寒問暖,餵水餵飯,說甜話哄宣懷風安心養病。

  倒是在洗手處,四周無人,悄悄拭了兩滴喜極而泣的熱淚。

  晚上,廣東軍又送了一碗熱騰騰的湯藥過來,還帶了姜御醫的話,「這病變數大,明日還要過來請脈,才好定下明日的藥方。」

  白雪嵐心裡明白,姜御醫過來,展露昭八成也要跟過來的。

  這姓展的,敢覬覦懷風,白雪嵐是發了誓要弄死他的,可恨現在能救懷風性命的藥方在對方手上,要打老鼠,又忌著玉瓶兒。

  看來,還是要從那姜御醫身上入手才好。

  白雪嵐把孫副官叫來,耳囑一番,孫副官點點頭,便領命去了。

  白雪嵐這才端了藥進房,仍不管宣懷風抗議,嘴對嘴餵了藥。

  宣懷風想起來,不由問,「這德國醫院用的不是西醫嗎?怎麼又忽然喝起中藥了?」

  白雪嵐說,「金德爾醫生不中用,有朋友舉薦了一個中醫來。我試著用了一劑,不料倒真的很有效用。」

  宣懷風點頭笑道,「這中醫很不錯,我現在精神就仿佛好了不少。如果真能慢慢養好,他對我就是有救命之恩了,要好好謝謝他才行。」

  白雪嵐說,「你放心吧。我現在就著手準備一份大大的謝禮了,夠他消受的。」

  宣懷風說,「你說話,怎麼我總聽著有點古怪。」

  白雪嵐湊近了,笑著低聲說,「肉食動物嘛,吃不著肉,餓著肚子,當然就會變古怪。」

  宣懷風臉頰飛了淺淺一道暈紅,搖頭喃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莞爾一笑。

  兩人說了一番纏綿私語,都覺得大傷的元氣,算是恢復了一點。

  第十五章

  到了次日凌晨,病房裡鴉雀無聲,散著淡淡的酒精味,宣懷風躺在病床上未醒。

  宋壬開了房門,走過去,把沙發上的白雪嵐的肩輕輕搖了搖。

  白雪嵐慢慢坐起來,問,「什麼事?」


  宋壬低聲說,「廣東軍那位來了,在外頭等著。」

  白雪嵐拿指腹揉著眉心,目光移到窗戶那頭,天還沒有大亮,窗簾垂下,透著外頭隱隱蒙蒙的光。

  白雪嵐皺眉說,「這才幾點鍾,病人還睡著。叫他們過一個鍾頭再來。」

  宋壬說,「我也這樣和他們說,他們口氣很大,說現在不讓他們看,往後也別叫他們看了。他娘的,這群王八蛋,真想和他們干一架。」

  白雪嵐皺眉說,「這才幾點鍾,病人還睡著。叫他們過一個鍾頭再來。」

  宋壬說,「我也這樣和他們說,他們口氣很大,說現在不讓他們看,往後也別叫他們看了。他娘的,這群王八蛋,真想和他們干一架。」

  白雪嵐冷笑道,「你還怕沒有和他們干架的機會?算了,你去說,稍等幾分鍾,病人換身衣服就好。」

  宋壬出去了。

  白雪嵐從沙發上起來,到小盥洗室里隨便捧了把手洗臉。

  回到病床邊,低頭挨近了瞅宣懷風的睡顏。

  不料一湊過去,宣懷風便把眼睛睜開了,兩人鼻子尖蹭著鼻子尖,倒像白雪嵐要做什麼壞事,被抓了現行。

  宣懷風淺笑著問,「你又要做什麼?」

  白雪嵐說,「這個又字,聽起來是在數落小孩子。」

  宣懷風說,「你還不是一個小孩子的脾氣?」

  白雪嵐說,「好罷,我是小孩子,我這個小孩子,要玩早安親親的遊戲。」

  笑著在宣懷風唇上親了一口,轉身又回到小盥洗室去,很快端了一個盛了溫水的銅盆來。

  宣懷風在醫院裡,常常享受他的服侍,不像往日那樣扭捏赧然,老老實實地接受了。

  一邊給宣懷風洗漱,白雪嵐一邊又問,「昨晚睡得好嗎?」

  宣懷風說,「睡得好極了。夜晚忽然變短了似的,才剛閉眼,一睜眼,就已經天亮了。恰好又看見你瞪著眼珠子,挨那麼近。」

  白雪嵐說,「看來你的病真的要好了。」

  宣懷風說,「但願如此。」

  白雪嵐說,「那個醫生今天又過來了,要給你把脈,揣摩斟酌今日用的藥方。人現在就在外頭等著。」

  宣懷風說,「你怎麼不早說?磨蹭這些時間。不該讓人家久等,快請進來吧。」

  白雪嵐說,「急什麼?你把衣服整一整。」

  宣懷風說,「是了,這病人服,睡得全皺了。」

  用手在衣服上撫了幾撫。

  白雪嵐卻伸手過來,幫他把衣領下那顆鬆開的紐扣給扣緊了,這才招呼宋壬讓外頭的人進來。

  房門打開,展露昭快步搶在姜御醫前頭進了門。

  宣懷風看見這人竟出現在自己的病房裡,頓時變了臉色,轉頭問白雪嵐,「他來幹什麼?」

  展露昭賠笑說,「從前有什麼事,都算我不對。今天我是一心一意來做好人的,這一位姜御醫是我專程從外省請來,你的病,請他治保證是十拿九穩。」

  姜御醫就著展露昭的手勢,走過來,朝宣懷風點了點頭,又打量著他,滿意地說,「昨天那一劑藥,已試出深淺來了,很好。只不知道手臂上有沒有出疹子?」

  展露昭立即說,「那要實在地瞧一瞧。」

  走到床邊,就要抓宣懷風的手去擄袖子。

  宣懷風猛地一掙,把手掙脫了,一雙黑瞳亮燦燦的,瞪得展露昭不能再有動作,凜然不可侵犯。

  宣懷風又把頭一轉,問白雪嵐,「你怎麼說?」

  白雪嵐沉默了一會兒,在床的另一邊,抓緊了宣懷風的手掌,沉聲說,「現在也只有這一位的藥有點效用。治病要緊,就當是為了我,你姑且忍耐一次。」

  宣懷風清脆如鐵石般說,「你一向想事透徹,這次卻犯了天大的胡塗。什麼叫姑且忍耐?不能忍的事,就一次也不能忍。如果說是為了你,那更不該忍。」

  甩開白雪嵐握著他的手,指著房門,對展露昭說,「這裡不歡迎你,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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