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幾個阮星的家丁也跑了過來,看到阮星和劉毅二人起了衝突,場中的子弟們抵擋不住國人喜歡看熱鬧的天性,紛紛圍攏過來,劉毅心道今天恐怕是無法善了了。
只見阮星騎在馬上對周圍的人道:「大家都看看啊,都看看啊,這個人驚著了我的馬,不給我賠禮道歉就算了,還在這裡出言不遜。」
「我不想和你爭執,現在請你讓開。」劉毅還是冷冷的口氣道。
「哈哈哈哈哈哈。」阮星仿佛遇到了什麼好笑的不得了的事情一樣在馬上放聲大笑,「小子,你知道我爹是誰嗎,在蕪湖縣城這一畝三分地我還真沒怕過誰,今天我看你是走不了了。」
「滾開!」劉毅終於發怒了。邊上的子弟們都吃驚的看著劉毅,這下完了,阮公子在蕪湖是出了名的霸道,現在惹了阮公子,還不知道會怎樣呢。人群下意識的朝外退開,將阮星和他的家丁還有劉毅放在了演武場的中央。
阮星恨恨的盯著劉毅,然後一撥馬頭,緩緩的朝人群的方向走去,家丁們看少爺往回走了,也是鬆了一口氣。這個小魔王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就這麼算了?
眼見阮星就要撥馬走到人群中去了,子弟們都自覺地分開了一條道路。突然阮星左手猛地一拉韁繩,黃鬃馬忽的向左轉向,然後他手中馬鞭啪的一聲抽在黃鬃馬屁股上,黃鬃馬吃痛奔跑起來,向著劉毅撞了過去,離劉毅的距離不過三十餘步,瞬間即到,這一下要是撞到了,劉毅不死也得經脈骨骼盡斷一輩子躺在床上了。
幸好劉毅兩世為人,知道這種紈絝子弟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前世在軍校的時候有一次部隊演習,軍車在高速上被一輛保時捷別車,開車的是個富二代。停車之後還出言不遜說自己怎麼怎麼牛逼,自己老爹是什麼人物。你們這些臭當兵的有什麼了不起,打個電話分分鐘撤你的職。劉毅的班長忍不住和他爭執起來,富二代二話沒說上了車。大家都以為他要走了,沒想到他突然倒車將班長撞倒,還從左腿碾壓了過去,把班長的腿弄得粉碎性骨折。後來部隊出面把那個富二代弄進去了,聽說在裡面好好喝了一壺,但他畢竟碰到的是部隊。如果他碰到的是尋常老百姓呢,可能就賠錢了事了吧。所以從古至今的紈絝子弟都是一個德行。劉毅早就防著一手呢。
只見劉毅緊緊握住鐵棒,扎穩馬步,棒身直指阮星和黃鬃馬,只見黃鬃馬飛速奔馳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劉毅輕輕將鐵棒向前一送,自己往旁邊一個撤步,卻是大花槍四十二式當中的黃龍臥道。是一個假動作的身法,兵器和人體向兩個相反的方向出擊,棒身點在馬身上,黃鬃馬左脖頸一痛,馬頭向右一偏,連帶馬身向右側擦過去,避開了劉毅。
「哇!」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都以為黃鬃馬要撞上劉毅了,有膽小的幾個子弟都捂住了眼睛。卻又忍不住從指縫中偷看,就聽見旁邊的驚呼聲,將手拿開發現劉毅完好無損立在場中,而阮星卻策馬從他身邊擦過去了。
「他媽的,你找死!」阮星暴怒,從黃鬃馬右側連著刀鞘抽出柳葉長刀。「駕!」又是一打馬,劉毅搖搖頭,這還沒完沒了了。阮星右手持刀,左手拿著韁繩,騎馬飛奔過來,用的卻是軍中的騎戰技藝,反手握刀,刀刃外翻,利用馬匹自身的速度划過對手身體。只不過他沒有拔掉刀鞘。但是這個挨一下常人也是受不了的。
馬如閃電又是殺將過來,劉毅拿出小花槍的金簪撥燈式,單手持棒,雙腿發力用力跳起,棒頭一下點在刀身上,因為劉毅剛剛游泳結束還沒有來得及綁上乾淨的沙袋。沒有沙袋的束縛,他的棒速比平常快了一倍,力量也大了很多,連劉毅自己都暗暗吃驚。這一招使出阮星仿佛感覺手中刀被千斤之力擊中,一個拿捏不穩,刀差點脫手,人也險些從馬上摔了下去。
旁邊的人群又是一陣驚呼,有的人說道:「真厲害啊。」還有人道:「好功夫呀,這樣的戚家槍法真是出神入化。
」阮星聽見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的手腳都在發抖,猛然大喝一聲:「狗雜種,去死吧。」拔刀出鞘,柳葉長刀在陽光下閃出點點寒光,這把柳葉刀卻是教頭送給他的軍中制式刀,已經開了鋒。
「我殺了你!」人到馬到,舉著大刀就要當頭劈下,誓要將劉一劈成兩半。
劉毅一個上防式擋過這一刀,刀棍相擊發出當的脆響,劉毅心下動怒,也不再保留,當下半蹲轉身,抓住棒尾一個烏龍擺尾橫掃馬腿,當場將黃鬃馬兩個前腿掃斷,阮星大叫一聲飛了出去,一個狗啃泥磕在地上,好半天沒爬起來。
眾家丁圍攏上去,「少爺,少爺你怎麼樣了。」家丁們焦急的問道。阮星翻身坐起,下巴和嘴角都磕破了,頭上的髮髻也散開,嘴邊流出絲絲鮮血。
他怨毒的看著劉毅咬牙對旁邊的家丁道:「今天我不殺此人,難消我心頭之恨,給我上。」家丁們看看家丁頭領,頭領也是沒有辦法,今天不動手恐怕少爺回去也不會放過他們,算了,不出人命就行,打定主意對家丁們道:「一起上,別鬧出人命,抓活的。」
家丁們點點頭,十幾個家丁拿出腰間短棍,呈扇形圍住劉毅,頭領發一聲喊,家丁們大呼小叫的沖了上來。阮星也站起來舉著戰刀加入了戰團。
劉毅一抖手中鐵棒,一個花戰槍的十面埋伏,分出朵朵槍花。讓人眼花繚亂。圍觀的子弟們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場中的眾人,連各個教頭也是緊鎖眉頭在旁邊全神貫注的看著場中的大戰。
啪的一聲,鐵棒掃倒一個家丁,家丁向後倒飛出去,再也爬不起來。劉毅又是一個回馬槍,棒頭點在一個想要從後面偷襲的家丁的胸腹之間,家丁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跪下,又是一個大戰八方,逼退幾個家丁,劉毅以棍拄地,整個人飛身而起,一腳踹在一個家丁身上,家丁口噴鮮血,被一腳踢暈。劉毅落地之後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朝著一個家丁的一腿就是一棍,只聽到咔嚓一聲,卻是將他打骨折了。家丁抱著小腿慘叫著滾到一邊。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十幾個家丁就被全部打的站不起來了。場中只剩下三個站著的人,家丁頭領,劉毅還有阮星,家丁頭領大喝一聲,拿著短棍撲了上來,這個頭領原是太平府軍中一個小旗官,因為上官扣餉,所以才從軍隊退役,路過蕪湖的時候碰上阮府正在招募家丁,就去試了下,結果因為身手不錯成為家丁中的頭領之一,平時負責帶一隊人保護阮星。這下他看見隊內的兄弟接二連三被劉毅放倒,也是勃然大怒,柔身撲上,但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只見劉毅老僧入定一般站在那裡,也不做任何招式,有一種我自巍然不動的氣質。
這種氣質頭領見過,那是一次龍千總召集大家訓話的時候,講武台上站著的是龍千總的同袍,一個從皖地奔赴大同鎮戍邊的軍人,然後此人累功在邊軍中升到千總,一次塞外和蒙古建虜作戰被砍斷一隻手,只能退役回到家鄉,龍千總特地邀請他來做客,順便給弟兄們講講邊軍作戰的事。這個頭領從劉毅身上也看到了相同的氣質,那是一種征戰沙場,百戰餘生的氣質,是一種見過血殺過人,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氣質。
在眼前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娃娃身上。怎麼可能?容不得他多想,劉毅猛地一睜眼:「川軍,軍戰槍,進者無退,殺!」用的竟然不是戚家槍法,而是遼東軍里戰陣搏命的殺法,耳邊回想起父親的話:「此刺槍術乃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只攻不守,直刺胸腹,賭的就是敵人膽怯不敢和你一命換一命。」
頭領一看這種打法,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連忙向後急退,一邊還想用短棍格擋,雖然往後退了幾步卸掉了大部分的勁道,但是當棒頭點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還是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好像飛了起來,然後砰的一聲重重落地,喉嚨里一甜,噴出一股鮮血。不可思議的望著劉毅。
「啊,我宰了你!」阮星撲過來高舉戰刀,要從上而下劈死劉毅。劉毅也不看他,一個橫掃千軍,棒身打中阮星的腳後跟,將阮星仰面掃倒,然後舉起鐵棒,嘴裡大喊道:「今日我就為民除害,呀!」作勢就要砸下來。
「不可!」「徒兒住手!」演武場的大門口傳來兩聲大喝,劉毅的鐵棒在離阮星頭頂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他呆呆站了一會,將鐵棒扔到一邊,一下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那邊家丁們也是互相攙扶著三三兩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