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笑了,「荒王殿下還給咱們遞名次?這是看著父親的面子了。」
李夫人繼續,「他說是和你同在宗學崇文館讀書,好歹是同窗情誼,聽聞你身體有恙,特來探望,順便問你借本書。」
「借書?借什麼書?我怎麼沒聽您派人傳話來告訴我?」聽到「借書」兩個字,李昂的情緒有些許不安。
「荒王那人,不是個正經人,你父親平日就很看不上他,雖說是天皇貴胄,但是行事實在是——你父親不願意讓你和他有什麼接觸,就和他應付著隨便聊了幾句,便以你的名義謝了他的好意——」
李昂急了,「母親,那些過後再提也可,母親!!書!!」
李母努力回憶,「哦哦哦。這人上了年紀,說話就是回絮叨一些——那書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是忽思慧的《飲膳正要》。他要借那本書,你父親就讓思學取來給他了。」
「母親!!!下次要動我的東西,先知會我一聲啊!!」李昂聽了這話,急道。
李夫人看了兒子著焦急的樣子,也有些不安,帶著些許歉意對李昂說道:「是了。荒王說,你那本書,是本孤本,現在市面上很是難求。他說,他借了以後,找人拓下來,過幾天便還你。」
李昂急得掀起被子跳下了床,急匆匆的往身上披外衣,「母親啊母親!!!!這可讓你坑慘了!!!思學!!!!思學!!」
思學被自家公子著滿臉焦急後怕的表情也有些嚇到了,急忙上前服侍他穿衣。
李昂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思學,看樣子很想訓他幾句,接過著嘴唇抿了又抿,頭無奈的擺了又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你也不知道。怪不了你。」
思學雖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給自己公子通了什麼簍子,但是看著反應,他也意識到,那本《飲膳正要》,不能借。
李夫人看李昂風風火火的穿衣服要帶著思學出去的架勢,有幾分擔憂,「兒啊——你的病還沒好,這就出去?再多穿幾件衣服吧——那書就是再孤本,也只是本書而已——這身體要緊,你要什麼書沒有,而且,人家王爺又沒說不還你——」
「現在,沒工夫管病了!!!!」
李昂粗粗的穿好衣裳,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思學緊跟其後。
一眨眼,兩人就以一溜煙的功夫不見人影。
李夫人望著自家兒子消失在門口的身影,還是滿臉擔憂,轉頭拉著自己女兒的手絮絮叨叨:「哎呀你說,他這病還沒好利索,大晚上的就出去,萬一再感染了風寒可怎麼好,這病上加病——」
李杳杳倒是不擔心李昂,他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現在還在家呆著,只是為了躲麻煩。
他這身子,現在出去,不成問題。
她關心的,是荒王。
哥哥一聽說是荒王,反應如此之大。
說不定,哥哥之前裝病為了躲開的那個宗學崇文館的人,也是荒王。
「娘,荒王來,就只為探病和借書?他都說什麼了?」
「沒什麼啊。我剛剛都說了啊,你們兄妹兩個這一個兩個的是怎麼了,都追著一個勁的問——」
「娘,哎呀,說詳細點嘛,我想聽——」李杳杳搖著李夫人的胳膊撒嬌。
李夫人沒頂住李杳杳的撒嬌,再次複述,「他上門來,就說,他是看你哥哥告病好幾日了,他本著同窗之誼,特來探望,還有那本書,他想問你哥哥借閱好久了,一直沒得著機會,不巧你哥哥又病了,便正好上門借書。」
「那海上方又是怎麼回事?」
「還能有什麼啊,他在咱們家,坐了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
「就是你爹在讓思學取書來,勉強應付他的時候,打了幾個哈欠,他便隨口問了問你爹最近是不是勞累,府上最近是不是都好。」
「你爹就說都好,就是你還是失眠。」
「他便隨口說,他近來得了個能治失眠的藥膳食療方子。」
「然後,思學就帶著書來了,他就回去了。」
李杳杳有些懷疑,「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
李杳杳的心一沉。
「母親,我最近,怎麼不記得我吃過什麼藥?」
「藥膳嘛。都把藥材給你加到你每天吃的菜里了啊,食物之間就互相作用著調理了身子,不比喝那苦湯藥強得多?!」
藥膳食療是好事。
可是這上輩子抄了她家的荒王提供的方子——
她可不敢用。
誰知道他是不是想以一個方子為突破口,再次令她家萬劫不復。
「母親。荒王與咱們並沒什麼交情,他的方子,我不敢用,停了吧。」
李夫人有些猶豫,「其實,那些藥,我都讓丫頭分別請了大夫問了,沒什麼問題——而且,我聽你周圍的人也說,你這精神今日也好轉了不少——」
「母親,我近來精神好轉的原因,應該不是服藥的緣故。那藥,我還是先不吃了。」
「哎——好不容易吃得好好的。這說不吃就不吃了——你這孩子說一出是一出的,也太任性了些——」左相夫人拗不過女兒,只能服軟嘆氣。
李杳杳努力將母親的牢騷當耳旁風。
入口的東西,還是謹慎的好。
就算母親找了大夫問過,誰知道那些大夫有沒有被荒王收買——
就衝著她上輩子對荒王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只是為了借書這種小事就跑來左相府示好的。
他一定,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為了裝作不經意的告訴自己這個海上方還是——什麼別的?
總之,先謝絕他的方子,是肯定沒錯的。
至於他的這一階段的真正目的——
還是得努力搞清楚。
只是——現在有個問題。
自己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宅女,該如何探查消息呢?
————————————————————————
半刻鐘後,荒王的別苑門前。
李昂站在門口稍遠的地方,表情急切,來回踱步,思學貼著門站著。
「左相府李昂攜侍從,特來拜會荒王殿下,還請通傳。」思學語氣柔和的扣著門,對別苑內的看門人喊話道。
可惜,與思學柔和的語氣對應的,是對方不耐煩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