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簡茹還沒來得及望一眼趙熙,他已轉頭掃了眼廳中的表姐妹們,目光溫和中含著凌厲,被掠到的小娘子們個個縮頭憋氣再也不敢摻合了。
趙熙暗嗤,與朝中陰險狡詐的官員相比,這些表妹算什麼,一個眼神警告過後,抬手就行禮,「母親,父親,兒還有些事就先告退一步。」
「罷了,你去忙吧。」惠平公主頷首道,「午宴時,我讓人過去叫你。」
「多謝母親。」
趙熙牽著宋簡茹的手退了下去。
黃婉貞悄悄抿嘴,目光落在被趙熙牽著的女人身上,按道理,表哥應當坐下來與附馬爺一起陪宗族客人,他卻因身份高貴無需作陪。
這個女人也跟著表哥沾光,到正廳露了面收了禮就退了下去,這個郡王妃真是做的太輕鬆了。
有人護著,還真是輕鬆。出了正廳,宋簡茹也有疑惑,「公子,你不需要陪客?」
「有父親就可以。」
「哦。」
趙熙心情不錯,望了眼身邊,湊到她耳邊,「咱們回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宋簡茹被他曖昧的語調說得臉一紅,嬌嗔的捶了他一把,「公子,早餐還沒吃呢。」
「那就吃的飽飽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哎呀,老天,公子他還真沒完沒了,宋簡茹兩眼看天,直朝院子走,她不想理他了。
趙熙被小媳婦的憨態惹的樂不可吱,笑眯眯的跟上去,一把又牽上她的手,「難道你不想嗎?」
「不想。」宋簡茹掐一把公子手,這男人莫不是魔怔了,整天腦子裡想什麼。
事實上,趙熙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也用行動證明了,一天之間,除了午宴與下午陪了一會兒客人,其餘時間,他都黏著她,黏著她幹什麼呢?不是摳摳手,就是親親嘴,搞得跟連體嬰兒似的。
眼看黃昏將至,宋簡茹莫名緊張,公子大白天就這樣粘粘乎乎,晚上不會把她拆了裹腹吧!
幸好晚上仍有宴席,與上官族人一起吃晚宴之後,小兩口子與公主駙馬一起招呼客人,一直到把客人送走,差不多要到晚上九、十點鐘了。
「熙兒……」
「母親……」
被惠平公主叫,趙熙目光從小媳婦身上收回,看向他老娘。
惠平望了眼一直手牽手的小兩口,眉頭微皺,心頭說不上什麼情緒,「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要進宮給太后、聖上請安。」
「嗯,知道了。」趙熙漫不經心的回了公主,又轉身看向媳婦,「明天咱們進宮。」搞得宋簡茹好像沒聽到公主話似的。
這公子……她都快無語了,公主婆婆肯定認為這個兒媳婦是個事兒精。
還真被宋簡茹猜著了,這媳婦,明明聽到了,還要兒子重複一復,什麼態度,竟不把公主婆婆放在眼裡?惠平那感覺瞬間不好了。
不過面上不顯,畢竟兒子才結婚第二天,教訓兒媳婦來日方長。
月光下,樹影搖曳,上官文卓負手而行,享夜晚之景,余光中,兒子兒媳婦手拉手,他不是沒看到,曾經,他也年輕過,情感濃烈不比兒子差,卻……沒有牽手而行的女人。
秋風颯颯,甬道小徑。
一前一後。
前,公主與駙馬,一左一右,中間,像是有楚河漢界。
後,兒子與兒媳婦,手挽手,像是連體嬰兒,纏綿而行。
晚風吹,樹葉落。
秋至冬始。
新房拔步床上,省略N字後,二人汗水連連,趙熙起身,瘦腰勁臂,一個彎身就把小媳婦公主抱,帶她去洗澡。
宋簡茹早已被剝得寸縷未著,被他這樣抱著,羞的直往他懷裡鑽,「你也不拿個衫子披一下。」
「這裡里外外,沒我的命令,誰敢進來。」
「那也不能這樣。」老天爺,公子真是瘋了,跟蝕不知味饕鬄似的,她都快散架了。
愛你的男人,一定想睡你。
想睡你的人,不一定愛你。
想睡你的人,只想跟你好一陣子,平時不會怎麼聯繫你,只有在想睡你的時候才會來找你,至於睡了以後怎麼樣,他沒想過。因此他會跟你說很多好聽的情話,哄你開心,讓你感覺他是愛你的,但是他不會在你身上花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他的目的只是推到你。
愛你的人,是想跟你過一輩子,睡一輩子。因此,他會想法設法對你好,心甘情願為你付出,包括情感、錢財、精力和時間。你有缺點,他會給你指正。家裡人不同意,他會幫你搞定,不用你操心。他會很高興很主動帶你去見他的親戚朋友,因為你是他要結婚的戀人。
趙熙是後者,他心心念念都是小媳婦,新婚燕爾,又怎麼會放過小媳婦呢,把小媳婦輕輕放進了超大的澡桶之中,跟著他也進了澡桶。
「喂,公子,那邊還有一個澡桶。」幹嘛要跟她擠一個。
幹嘛要擠一個?年輕的人啊,精神太充沛,拔步床上還不滿足,又在澡桶之中……
宋簡茹氣得把他的後背抓得都是紅痕,「公子,明天五更天就要起床進宮,再這樣,怎麼起得來。」她氣得眼尾壓紅。
趙熙修長的拇指輕輕撫上紅紅的眼尾,滿足的把下巴搭在她的肩頭,一邊磨娑,一邊享受極至愉悅後的放鬆。
宋簡茹心裡壓著心事,「皇宮……」
「別怕,太后性溫醇厚,愛戴小輩,慈祥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原來趙熙知道她擔心什麼,「那……聖上呢?」聽說病重,明天會不會看他。
這個……趙熙也拿不定主意,「進宮後聽太后旨意。」她老人家讓他們過去看望聖上就過去,不讓就不過去。
「哦。」宋簡茹被趙熙折騰的一絲力氣也沒有,懶懶的倚在桶邊,全程都是趙熙給她擦洗,無力氣的她也笑了,「公子,你以前可是吃口菜都需要人送到碗裡的。」她笑他。
他抬眸,嘴角抹了點壞意,「那你自己來。」說完就把澡巾遞到她手裡。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還是公子好。」這下總行了吧,宋簡茹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在撒嬌鬧騰。
相愛的人們啊,總是一個在鬧,一個笑著看她鬧,寵溺而美好。
到底是第二天五更天就要去皇宮,洗完澡後,趙熙抱著宋簡茹進了被窩,沒睡著,擁著摟著,給她說進宮的各項注意事項。
「總之,你不要擔心,跟著母親就行,她會安排妥一切。」
「嗯。」
「睡覺,寶貝!」趙熙摟著宋簡茹,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她在他的安撫聲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微笑著在她額頭親了親,「睡吧,我的寶貝!」
一眼萬年的愛情,需要朝朝暮暮的積累,細水長流的婚姻里,有愛一個人最真實的狀態,從那個充滿煙火氣的夜晚到今天晚上,擁著心愛的人兒入夢,整整經過了八年時間。
我們每個人孤單地來到這個世上,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另一半。縱然有生離死別,縱使生活總有太多的不如意和苦難,能得這一人相守,已然是種幸運。
第二日五更天,朦朦朧朧中,宋簡茹被趙熙叫醒了,她一拍頭,「哎呀,今天可是要進皇宮呀,我居然睡的像頭小豬。」
不應該緊張的睡不著嗎?慌慌張張連忙起身,進宮可不指里三層外三層,她沒法搞定,趕緊讓丫頭們進來幫忙。
在丫頭進來之前,趙熙已經起來,衣服套了一半,他緊記媳婦的話,不讓自己衣冠不整的出現在丫頭婆子面前,引起她們不必要的綺思遐想。
不得不說,趙郡王在這方面真的挺自律,好樣的。
等二人收掇齊整出了院子時,惠平公主與附馬爺已經在前院正廳等著了。
「母親,父親——」
兩口子一同行了禮。
「出發吧。」惠平公主端莊而雍容。
宋簡茹不知不覺的緊張起來,在駙馬府都這樣了,那進到皇宮得多緊張呀。
趙熙修手的手指不知不覺又牽了上來。
她轉頭看向他。
他朝她微微一笑,「走吧。」
簡簡單單,卻溫暖仿佛像鎮心劑一樣安撫了她忐忑不安的心。
是啊,一切有他,她擔心什麼呢?她亦回以了笑,淡然而從容的與他一起步出駙馬府,走向皇宮。
看著皇城就在眼前,直正行走起來,還是挺遠的,等到皇城門口時,天色已經大亮,按現代時間算,算是有八點多了。
守城門的人看到是惠平公主一家,連忙恭迎他們進了皇城,馬車停在城門內,換了宮內步攆(一種用人抬的代步工具,皇宮內,除了皇帝、皇后在特殊的日子裡出行可以用馬車,一般是不充許有馬車的,皇子皇孫等人出行就靠這種人力代步工具。)
宋簡茹還真不習慣乘這種步攆,總是不忍心看抬攆的人,坐在上面有種如針氈的感覺。
趙熙不與媳婦乘一個,夠不著她的小手,轉頭,目光溫柔的撫過焦燥的小媳婦,好像在說,沒事的,媳婦,一會兒就到了。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看到趙熙的目光,宋簡茹總能瞬間平靜下來,回以溫柔一笑,收回目光,朝前看時,她不再焦燥。
公主與駙馬行在前面,並沒有看到兒子兒媳婦纏綿的目光。
行了大半個時辰,駙馬一家終於到了太后所在的宮殿,太后早早就讓宮女候在門口了,見到他們趕緊上前迎接,伸手就把打賞錢給了抬攆的人。
「總是讓嬤嬤破費。」
「殿下客氣了。」許嬤嬤年歲跟惠平公主相仿,估計年輕時一道長大的,兩人很親昵隨和。
「駙馬爺,請……」
「嬤嬤客氣了。」上官文卓推辭並沒有走在前面,妻子是公主,不論走到那裡,永遠是公主在他前面。
惠平公主像是沒有注意到附馬爺的客氣一般,跟許嬤嬤就像姐妹一般,手挽手一道進了正殿。
駙馬爺朝身後兒子兒媳婦看了眼,「等會,小心禮儀禮節。」
「是,父親。」趙熙鬆了媳婦的手,拱手給父親行了禮。
「是,父親。」宋簡茹跟著行了禮。
趙熙習慣性又要牽媳婦的手,駙馬爺一個目光甩過來,「馬上就進太后宮殿了。」不能再放肆了。
他微愣,轉頭就看向媳婦。
宋簡茹朝他微微笑笑,我行的。
接受到她的眼神,趙熙嘴角微揚,與她一起步進了太后的正廳。
乍見到大宋朝太后,第一印象,花白的頭髮,和氣的笑容,給宋簡茹的印象確實如趙熙所言,太后挺慈祥的。
她跟著趙熙一起給太后請安。
太后一臉笑眯眯,這就是方家流落在外十幾年的丫頭?就是跟熙兒有緣在他身邊當過丫頭的小娘子?
審視的目光從頭打量到腳,容貌、儀態還算不錯,不過這臉長得不夠圓潤,條子也不夠豐膄,不像是個好生養的。
「都起來吧。」太后收回打量的目光,一臉笑意的看向外孫,「熙兒,過來,讓哀家看看,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看這小臉,竟長了肉。」
惠平早就發現兒子臉長肉了,兒子身體最近為何不錯,都是因為……她目光不知覺的掃了眼兒媳婦,熙兒站在太后跟前,她一個人站著,細看過去,還真是普通平凡的很。
外孫大婚,太后早就送過大禮了,這次進宮見面禮仍舊很大,「都拿著吧。」指著嬤嬤搬過來的大匣子。
「多謝太后。」趙熙一點也不客氣,上前行禮,把禮物收了。
孫子這麼乖巧,太后很高興,趕緊讓玉膳房準備午餐小宴席。
「母后,哥哥那邊……」惠平公主提醒太后老娘。
聽到女兒的話,老太后眸孔幾不可見的束了一下,不過馬上臉又容滿面,一團慈祥,又讓你拿了給額這簡茹的禮跟都給趙熙的,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
宋簡茹當然不指望自己一個剛進門的小媳婦能立即得長輩的厚愛,人與人相處,需要時間,她大方端莊的行了禮,「臣女謝過太……」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門外有宮人大呼而至,「稟太后……聖上……聖上它……」
太后嚇得嚯下起身,顫歪歪就往外跑,「怎麼回事,聖上……」
「太醫們都去了。」前回報稟的太監根本不敢多言。
太后急匆匆的去看望皇帝,宋簡茹被晾在一邊。
趙熙連忙伸手拉過她,跟著父母就往殿外跑。
惠平公主走了幾步,停住了,轉頭,「熙兒,讓你媳婦在太后偏殿等著。」
「母親,我也是新人。」不讓媳婦去,趙熙反應極快。
惠平愣愣的看向兒子,如此驚變之時,他眼裡竟只有媳婦?
駙馬爺輕輕搗了一下惠平公主,朝他望了眼,意思道新婚夫妻此時好像什麼都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