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撮合

2024-08-30 04:48:25 作者: 冰河時代
  既然在家,早餐過後,宋簡茹與趙熙兩人去惠平公主那裡請安,寒冬臘月,天氣極冷,兩人手挽手進了公主正廂房。

  進了廂房後,趙熙很自然的幫小妻子拂了拂身上的風屑,又給她解了披風,遞給身邊丫頭小喜兒,他自己才解大氅遞給身邊小吉兒。

  又手挽手一道上前,「母親——」

  「母親——」

  二人行禮時才鬆了手。

  惠平公主坐在那裡,從進門到現在,一直看著兒子與兒媳婦恩愛有加,心裡什麼滋味都有,酸的、苦的、欣慰的,就是沒喜悅。

  自從嫁人出了皇宮,她似乎從來都不知道快樂是什麼,抬頭望望廂廳,望望這駙馬府,竟似一座牢籠一般,把她困在這裡,生兒持家,忙忙碌碌,為了哪般,她竟說不出了。

  夫妻二人行了禮只等惠平公主吱應一聲就坐到邊上的椅子上,結果等了半天惠平公主也沒有應聲,二人齊齊看向惠平公主。

  她雙眼看向他們,又好像又沒有看向他們,愣愣的,好像在發呆。

  「母……親?」夫妻二人相視一眼,趙熙示意宋簡茹喊人,她只好開口叫了聲。

  惠平公主目光游離,好像沒聽到兒媳婦的叫聲,她想起來了新婚那一段日子,好像從來沒有像兒子與兒媳婦一般手挽手同進同去,此刻想起來新婚燕爾除了洞房花燭上官文卓應差一般,竟什麼也沒有留下,她這一輩子活了什麼呢?竟像個笑話,活了個寂莫。

  趙熙與宋簡茹感覺有些不對勁,他轉身對趙左低語了句,「把我父親叫過來。」

  「是,爺。」趙左連忙出去了。

  宋簡茹上前一步,輕聲又喚了一句,「母親?」

  「……」惠平公主眼前有人影晃過,終於從愣神中回過神來,「你們來啦!」

  「母親……天氣冷,您是不是受……」大過年的,宋簡茹說不出不吉利的話。

  「沒事,就是想起了點家事,等會去處理。」惠平風輕雲淡的岔開了話題。

  「哦。」宋簡茹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卻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種事,退到趙熙身邊,只有他能給她安心。

  趙熙順手就挽上她的手,十手交叉,找了兩個圓凳坐下。

  惠平目光不知覺的被兒子兒媳婦十指交叉的手吸引,看得眼睛生疼,「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你們就不要在這裡陪我這個老婆子了。」她斂下麻煩,垂眼沒什麼情緒的說道。

  明眼人都看出公主心情不好,宋簡茹悄悄看了眼夫君,目詢他要不要留下來陪陪公主。

  趙熙跟公主一樣,垂眉低眼,看不出情緒。

  沉默,讓人窒息。

  宋簡茹習慣性摳手指打發時間,結果左手被趙熙挽住,動不了,她要縮手,被他緊緊握住,她暗暗使力要抽回自己的手。

  趙熙骨節分明的手跟大力鉗似的,根本掙不脫。

  她使勁扭啊扭,還是松不開,正準備拿眼瞪他,附馬爺從外面進來。

  二人齊齊鬆了手,上前行禮,「父親——」

  「父親——」

  上官文卓『嗯』了聲,坐到主次位,「放年假了?」

  「是,父親。」


  上官文卓道,「讓聶先生排了嗎,今年會回那些人禮上往來?」

  趙熙拱手,「與往年差不多,只多了幾個地方上調入京城的官員,準備在大酒樓回請他們。」

  「嗯。」他又點頭,「非離做事我還是放心的。」

  「多謝父親。」

  父子簡短對話之後,竟又陷入了沉默,一家四口,分成三拔神遊。

  宋簡茹早就領教過這種相處方式,身在其中覺得悶得難受,這也叫一家人麼?難道這些有錢有權的人都是這樣過日子?

  如果是,那還真是令人窒息,她受不了,咧開嘴角,未語先露出笑意,「公子,你今天故意來的這麼晚,是不是想噌母親的午膳哪?」

  趙熙愣了下,不過掩飾的非常快,笑意滿臉,「是啊,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宋簡茹真沒想到趙熙會接她的話,故意連忙朝惠平公主道:「母親,你看公子,這麼大人了,還跟小子似的。」

  惠平淡然的嘴角幾不可見的上揚,嘴上卻道,「我這裡可沒準備他的份。」

  宋簡茹仍舊笑道,「公子,你聽,你噌不了飯啦!」

  趙熙無所謂一笑,「母親沒準備我的份,那我不會想辦法嘛,你,有一手好廚藝,今天中午,就你勺掌,做幾個拿手菜上桌。」

  「好啊!」宋簡茹抬眼望向駙馬公公,「父親,要不要償償我的手藝。」

  上官文卓輕點頭,「自然要償償。」

  「太好了,那我今天就做幾個拿手的,讓父親與母親償償。」宋簡茹馬上起身,問公主身邊的老嬤嬤,「麻煩嬤嬤帶我去廚房。」

  林嬤嬤小心朝公主看了眼。

  公主同意了。

  林嬤嬤馬上帶宋簡茹去了廚房。

  正廂房裡,隨著她離開,突然安靜的針落可聞。

  一家三口,坐在那裡,目光各自游離,就是沒有相遇。

  小半刻之後,宋簡茹居然又回來了。

  趙熙第一個驚訝,「都做好了?」這才多會功夫,連他不進廚房,不懂廚事之人都明白,這時間就是去廚房裡張了一眼,怕是什麼也沒有做。

  宋簡茹甜甜一笑,「今天我嘴饞,知道母親小廚房有御廚,報了幾道菜名,讓他親自掌勺,我終於可以償償宮庭之菜了。」

  這兒媳婦還真會抖機靈——偷懶,上官文卓失笑,真是要才華沒才華,要相貌沒有相貌,既不會中持中饋,也不會為熙兒走動人情往來,娶她有什麼用。

  宋簡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公公貶得一文不值。

  惠平公主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那就坐吧。」既不想走,又不做飯,她只能這樣說了。

  宋簡茹沒有坐下,而是笑眯眯的說道:「公子,還有一個時辰(現代兩個小時)呢,怪無聊的,要不,咱們先玩兩把葉子牌?

  葉子牌?惠平公主看了眼兒子,京城大部分世家過年過節,家人之間都玩葉子牌,但是駙馬府沒有過;一個因為附馬府人口少,二個,就這三口之間的關係好像也沒有人牽頭玩過這個。

  駙馬爺與惠平公主會嗎?

  葉子牌從唐宋時期開始出現,是世界上最早的紙牌,傳說現代撲克可能就源於葉子牌。很多人認為葉子牌其實就是馬吊牌,而現代的麻將又是馬吊演變過來的,馬吊與葉子牌的關係就很明顯了。


  二人會不會,宋簡茹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打聽到,聽說惠平公主未出嫁前,每每有世家嫡女進宮吃宴,必要拉著各家小娘子玩雙陸,說明她玩的不錯。

  駙馬爺就更不要說了,人生經歷豐富,小小的葉子牌怎麼會在話下。

  小妻子要做什麼,趙熙總是第一個支持,他讓人拿葉子牌。

  公主與駙馬不自覺的相視一眼,目光碰到,跟炸火似的又驀的相互別開眼,都錯過了開口說不打的機會。

  沉默代表默認。

  四個人坐位,根本不要說了,夫妻對面。

  開始時,都是宋簡茹主動開口說話,趙熙與她有默契,時不時應她一聲,桌上沒有冷場。

  第一把,直接被宋簡茹摟了,「公子,公子,我們贏了。」高興就差跳起來。

  趙熙抬眼,寵溺一笑,「不要驕傲,小心輸了。」

  「嘻嘻,有公子在,肯定不會輸。」宋簡茹故意表示的驕傲、自信不會輸的樣子,左右掃了眼駙馬公主,看你們兩個還合不合作,再不合作,可要輸慘了。

  第二把,直到第一圈結束,都是小兩口贏,雖然這樣,宋簡茹贏的錢卻從第一把的最多到現在只贏了個零頭。

  駙馬與公主好像配合有默契了,雖然兩人坐在桌上一句話也沒有講,可是兩人時不時抬眼皮相互看一眼,好像在交流手中的牌。

  宋簡茹見他們無聲的互動,暗暗鬆口氣,感覺氣氛沒那麼又悶又沉了,甚至,她發現公主陰沉又無精神的臉色眼見的變好了不少。

  第二圈,第一把時,兩家居然打了個平手。

  「老天爺,公子,下一把,母親與父親是不是就要贏我們啦?」

  「不見得。」趙熙看向手中牌悠悠而自信。

  惠平公主輕嗤一聲,「臭小子,你老母贏遍京城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趙熙側臉望了眼公主娘,沒說啥話,可那高高揚起的眉毛說明了一切,「那咱們打著看。」

  「好小子,那就打著看。」惠平公主抬眼,「文卓,你可不要放水。」她這話說得自然而隨意,就好像大多數平常夫妻一般。

  只有上官文卓知道,惠平公主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從來都沒有在她身上感受過妻子的溫存,或是小女人的柔情似水。

  乍聽到她極至到平常的話,內心其實是很震撼的,卻沒抬眼,自顧看著手中的牌,她隨意問,他隨意應了一聲,「嗯。」

  成婚二十幾年來,也許,這一刻,他們才像一個正常夫妻。

  小輩挑釁,長輩接招。

  各自配合,各自默契。

  第二圈第三把,公主與駙馬終於贏了小兩口。

  「我說什麼?」公主得意的側臉看向兒子,「兒子,就問你服不服?」

  趙熙笑著搖頭,「偶爾贏一把,不叫贏。」

  兒子的話徹底激發起惠平公主的好勝心,「文卓,你在熙兒上家,千萬別放水。」

  「恩。」這一次,上官文卓抬了一眼皮,惠平公主此刻正全神貫注的看手中牌,沒有注意到他望過來。

  認真的人,不管男的還是女的,都極具魅力,駙馬爺左右掃了眼兒子與兒媳婦,發現他們都在看手中牌,他又悄悄看了眼公主後才又垂下眼。


  他垂眼,公主抬眼,迅速看了他眼,跟他一樣,又看了看左右的兒子與兒媳婦,沒被他們撞到,悄無聲音的又垂下眼。

  二人跟捉迷藏的孩子一樣。總是這樣小心翼翼,像是害怕失去什麼似的。

  夫妻二人以為自己的小動作瞞過了兒子與兒媳婦,殊不知,在他們各自縮回殼裡時,他二人相視一眼,宋簡茹對著公子做了個小鬼臉,飛舞的小眼神好像在說,母親的心情好像好不少。

  趙熙認同她的意思,母親的臉色從倦怠疲憊變得有生色多少了。

  惠平公主打到興頭上,兩圈打完,趕緊讓廚房上菜,她要吃完再繼續玩,連御廚做的絕頂美味宮庭菜都沒味了。

  宋簡茹提出打葉子牌,就是為了哄惠平公主開心,既然她要打,那是再好不過了,那他們就陪她一天吧。

  眼看就要到午飯時間了,一向自律極有生活規律的謝衡睡到自然覺,「中午的飯菜端到小稍間。」

  「是爺。」

  梁念瑜好不容易偷溜出來,一出來就來鏢局找師傅,她倒不是來找師傅練武,而是來請他吃頓大餐,要過年了,作為教他一個多月的感謝禮。

  韓師傅家人都在南方,按道理,退伍了,他可以回家鄉,可是出來當兵十多年,連一兩銀子都沒存下來,怎麼回遙遠的南方,索性在京城賺些錢再回去。

  「師傅,除了豐樂樓、景泰樓,其它什麼酒樓想去的,儘管提,徒弟保證讓你如願。」梁念瑜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模樣。

  韓師傅連忙擺手,靠近她道,「謝大人既是我們鏢局的東家,又是御林軍都統,趕緊把他帶上。」

  梁念瑜表示為難,「師傅,我們兩個可是普通人、帶一個大官,不太好吧。」

  「這……」韓師傅也為難,「這樣吧,不管謝大人去不去,反正我們把禮節做到位,你說是不是?」

  好像是這麼個禮,梁念瑜同意。

  「你也別緊張,謝大人不一定來,咱們就走個過場。」

  韓師傅親自去講了,在他看來,謝大人就算不出去應酬,也不會應了他的小食局。

  結果……

  「還有誰?」他漫不經心的間。

  謝大人好像知道什麼,韓師傅不敢打呼眼,「其實是我小徒弟要請客,大家都離開鏢局了,就剩我,她覺得我孤單,所以今天來請。「

  謝衡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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